“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闭f罷,林運雙膝跪地,叩首而拜。
“好,好徒兒,快起來,”那杜風逸扶了林運起身,說道,“想不到老夫孤身多年,今日得此愛徒,必將生平所學盡數(shù)相傳。阿壽,為師不命你遵那俠義之道,為國為民,只要你不濫殺無辜,做有違天道之事,你可答應(yīng)?”
“我答應(yīng)。”
“好,明日我便來尋你,教你功夫。你今日便好生休息,日后怕是要受苦了?!?p> 說罷,再議起那五毒教之事。原來公孫回是一個叫百藥門的幫派中人,說是幫派,其實是一個由眾多醫(yī)者、藥家組成的集會,旨在探討藥材藥理、交流醫(yī)學知識。與那五毒教素有比拼,只不過不比武功,只比藥,一個毒藥、一個解藥。近日開封來的那幾名五毒教之人,便又是來與百藥門一比高下。
次日,那杜風逸來尋林運,林運便辭了公孫邈,跟著杜風逸來到了他的住處。那是一個靠著城邊的小院,院子擺了許多大酒壇,想來那杜風逸也是愛飲之人。
“為師師從燕子門,師承白云山,乃是我派第四十三代弟子,今日要傳你的便是我派絕學‘燕子飛’。燕子飛講求的是手腳有功夫、腰腹中間繞,學成之后,下可倒走房梁、飛檐走壁,上可疾步青山、爬巖攀崖,天下皆可去得?!?p> “那不是像壁虎一樣?”
“放肆!”說罷,杜風逸拿起手中的木條打在林運的頭上。
“這壁虎哪有燕子好聽啊,況且這燕子本來就愛筑巢在屋檐之下,這門功夫多半也都用在屋檐之間,正應(yīng)了這‘燕子飛’之名。”
“師父說的是,徒兒知錯了?!绷诌\捂著頭說道。
杜風逸拿起林運的手說道:“你以前做過苦力嗎?”
林運點頭稱是,自是因為以前在石場時勞作了半年,比同齡人顯得粗糙些。
“很好,不過力量還是差得遠,所以你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提高你的力量,你看見那邊的木架和石臺了嗎?你要做的就是練到雙手掛在那木架上一個時辰不落,雙腳前掌立于那石臺邊兩個時辰不倒?!倍棚L逸指著一旁的木架和石臺說道。
“師父,這有什么技巧嗎?”
“持之以恒?!倍棚L逸背身,揮手進了房間,拿起瓶酒便飲來。
那木架高八尺,由兩根木頭支撐起一根木梁而成,林運搬了個凳子才勉強夠到,木梁粗大,單靠手是握不住,只有整個手掌貼合,手腕、手指一并發(fā)力才能掛住。林運雙手掛上,只一口茶的功夫,便掉落在地。
那石臺只一尺高,呈圓形,寬四尺。林運雙腳前掌站了上去,堅持了不一會兒也倒了去。
林運又來到木架前,掛了上去,有了之前的那次經(jīng)驗,這次他手指、手腕使勁發(fā)力,倒是比之前多堅持了一會兒。
又來到石臺前,可卻比剛才站的時間還短。
如此循環(huán)往復,不時就到了黃昏,杜風逸已準備好飯菜叫林運來食,此時的林運已是雙手顫抖、雙腳戰(zhàn)栗,渾身酸軟,吃飯之時竟是連筷子都拿不住,連掉了幾次。飯后便跟杜風逸道了晚安,早早睡去。
次日,便又是一天的酸痛無力,比昨日更甚。
如此每日訓練,時間已過了八個月,此時的林運已然能夠在那木架上掛一個時辰、站那石臺兩個時辰之久。
“手腳的力量差不多了,現(xiàn)在練大腿和腰腹。你雙腳倒勾那木梁,在一炷香的時間內(nèi)用這兩個茶杯將那掛著的酒缸灌滿?!倍棚L逸說道。
林運來到那木架前,此時木架下方兩側(cè)放了兩個大酒缸,灌滿了水,木梁兩側(cè)也掛了兩個小一點的酒缸。林運雙腳倒勾,頭朝下,雙手拿杯,分別從兩個大酒缸里舀了杯水,腹部卷起,艱難地將杯子里的水,倒入那掛著的酒缸之中。這對腰腹的力量要求太高,林運使了渾身的勁卻只能倒一杯水,卻無論如何在不能來第二下。
杜風逸又讓林運站上石臺,扎了馬步,在林運的膝蓋、肩膀處共放了四個倒?jié)M了水的茶杯,要求林運堅持一個時辰且不掉落一滴水。
林運如法下蹲,卻只三次呼吸間便已渾身顫抖,咬牙堅持了一口茶的功夫便再也堅持不住,茶杯落地。
又過了六個月的時間,林運已然成功,此時的他,各方面的力量都有了很大的進步,身上的筋肉也都壯了許多。
“差不多了,今天教你第一式‘翻山越嶺如平地’?!闭f罷,只見杜風逸往那院墻沖去,腳尖在墻上輕點,身體彈高,手指摳住那墻瓦,順勢將身體再次拉高,雙腿回縮,腰腹扭轉(zhuǎn),在空中旋了一圈,翻過了院墻,整個動作一氣呵成,眨眼即過,并且沒有半點聲音。
林運此時已是目瞪口呆,雖說這翻墻跳窗之事,以前也見過劉辰東做到,可卻不比杜風逸這般飄逸靈動、且不出半點聲音。若說劉辰東的動作,更像是那老虎,雙腿猛發(fā)力地跳躍,勢大力沉;那這杜風逸便是那夜貓,瀟灑靈動間已上高墻,可謂閑庭信步。
“你試試?!倍棚L逸從院墻外翻進來說道。
林運深吸口氣,便也朝著院墻沖了過去,腳尖點墻發(fā)力,身體彈高,雙手去抓,可卻離那瓦片還有半尺遠,便身落地下。
再來,又是無果,如此循環(huán)往復,每次都覺好像高了一點,卻又好像沒高。
“師父,我個子矮,這院墻太高了?!绷诌\喘息道。
“是嗎?”說罷杜風逸又朝那院墻奔去,只見他左右腳間發(fā),腳尖在墻上點了兩下,而后躍起,身子竟是到了兩個院墻的高度,落地翻滾緩沖,來到林運面前。
“阿壽,你要仔細回憶我的動作,要手、腿、腳、腰腹協(xié)同發(fā)力,才能借著墻壁跳到最高?!?p> 林運點頭稱是,又問道:“師父,就沒有什么特別的技巧嗎?比如起身的地點,腳尖的落點,何時出手這些?!?p> “有?!?p> “是什么?”
“持之以恒?!?p> 林運不怕吃苦,只是想快點學成,聽到杜風逸的話,林運便又深吸口氣,朝著那院墻奔去。
又是三個月過去了,林運從院墻翻下,來到杜風逸面前,說道:“師父,我會了。”
“你上墻時腳力太小,還需得多借些沖勢,抓瓦時力量太大,這樣遇到不結(jié)實的,怕是連瓦片都得給你拽下來,騰空翻轉(zhuǎn)之時,腰間太硬,整個動作不夠順暢,而且聲音有點大喲。”杜風逸說道。
“哦?!绷诌\回憶起自己的動作,點頭道。
“也罷,畢竟你年紀尚小,力量不足,姑且算你會了吧,以后還需勤加練習,要做到一氣呵成、悄無聲息,才算真正會學會?!?p> “是,師父?!?p> “我要去找那公孫老頭說點事,你跟我一同去吧,正好也見見你的朋友們?!?p> 簡單收拾了一下,兩人出發(fā)。
到了藥鋪,杜風逸去找那公孫回,林運則是去找那公孫邈。
“阿壽哥,你是回來看我的嗎?”公孫邈說道。
“對啊,你好像長高了一點?!?p> “你不也長高了嗎,不僅如此,我感覺你好像還變壯了。阿壽哥,這一年多沒見你都學了些啥?”
林運便將這一年多來自己掛木架、站石臺、舀酒缸、頂茶杯、翻院墻之事慢慢道來,聽得公孫邈連連驚訝,不時身邊也多了些藥鋪的伙計,也來聽個稀奇。
“阿壽哥,你是說你可以從這院子里翻出去?你給我們表演一下唄?!惫珜O邈說道。
“這?!绷诌\猶豫道。
“表演一個吧?!敝車幕镉嬕捕计鸷逭f道。
林運架不住人多口多,便答應(yīng)一聲,朝那院墻奔去。腳尖點墻,抓瓦,翻身,過墻,雖談不上一氣呵成,但也至少是成功了。
眾人一時間贊嘆不已,而這一幕也同樣被到來的杜風逸看到。
“阿壽,走?!倍棚L逸厲聲道。
林運只得跟去,眾人也不敢搭言。
回了杜風逸家中,進了堂廳,杜風逸大聲呵斥道:“跪下。”
林運跪地,說道:“師父,徒兒知錯了。”
“錯在哪?”
“徒兒學藝不精,不該給人看。”
“這只是其一,阿壽你可知道,江湖中人,行事都盡量低調(diào),切忌張揚跋扈,像你這般剛學了點皮毛,就與人前賣弄,很容易招人是非,惹來禍事知道嗎?”
“徒兒知錯了,以后一定謹記師父教誨,此次甘愿受罰。”
“那就罰你在這跪兩個時辰,今天不許吃飯?!?p> “是?!?p> 次日,林運一瘸一拐的來到杜風逸跟前,說道:“師父早?!?p> 杜風逸眉頭緊皺,說道:“怎么?才跪了兩個時辰就成這個樣子了?!?p> “師父,我沒事?!?p> “我看你有事,本來想今天教你第二式,看你這樣子,還是明天吧,你今日便好好休息一番?!?p> “師父,我可以堅持?!?p> “算了,帶著傷練功,只會越練越傷,明日吧?!闭f罷,轉(zhuǎn)身飲酒而去。
接下來的九個月,杜風逸將那燕子飛剩余的三式‘走梁掛柱無差別’‘跑瓦越城有雙翼’‘扶崖直上燕子飛’盡數(shù)相傳。
林運每日便起早貪黑,堅持練習,時而磕磕碰碰,時而摔個踉蹌,最后倒也是學成了,此時的他已經(jīng)十二歲。那公孫邈也同林運一般,每日背誦藥材藥理,偶爾外出采藥,甚至能看一些簡單的病癥。兩位少年均是勤學苦練,可謂不負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