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開封杜風逸家中,杜風逸獨坐客廳,享著美酒。林運則出門去買刀,這些年跟著杜風逸,偶爾偷富,還算有些積蓄。
來到一家鐵匠鋪,見幾個鐵匠正揮著錘子鍛造,林運朝著一看著像老板的人問道:“老板?”
那人也不回答,只繼續(xù)著手上的活,林運便又大聲道:“老板!”
那人回首看著林運,不耐煩的說道:“小娃子,你有啥子事,沒看我正忙嗎?”
見那人接了話,林運又大聲道:“我想買把刀。”
眾人皆是一停,那人呵道:“小娃子別亂說話,這里沒有刀賣,上別的地方玩去?!?p> “沒賣刀,那墻邊的是啥?”林運指著墻邊的幾把還未造好的刀說道。
“嘿,我說你個娃子,想挨打是吧,”那人說著便要動手。
“我有錢,”林運見勢,知道對方見自己是個孩子,不愿與自己多說,拿出一袋銅錢扔在桌上。
那人看了眼錢袋,說道:“進來說?!?p> 林運便跟著那人進了屋內(nèi),那人開口:“娃子,你可知道官府可是對武器管制,不準私自販賣?!?p> “你放心吧,我不會說出去的。”林運之前本來也不知,見這人說道,想著先買了再說。
那人猶豫片刻,從地上的木箱里拿出一把刀來,說道:“十兩銀子?!?p> “這么貴?”
“嫌貴是吧,那就算了?!闭f著就要放回。
“誒誒,我買我買?!绷诌\收了錢袋,從懷里掏出一錠銀子遞給那人。
那人便笑道:“本來也沒這么貴,這不不準賣嗎,最近風聲又緊,還望小客官體諒,千萬別說是在我這買的?!?p> “那是自然,這是什么刀?。俊?p> “柳葉刀啊,最近才開始造的,新款?!?p> “新款?那你們這的刀不準賣,你們造出來干嘛。”
“朝廷要啊,給軍隊佩的,北邊蒙古,東邊倭寇,邊境到處都在打仗?!?p> 這是林運第一次了解到國家外防之事,以前在京師,現(xiàn)在在開封,先不說那錦衣衛(wèi)亂法的事,至少這兩個城的百姓還算民安,所以對國家大事并沒有什么了解。
也不多想,林運說道:“老板,你看你賣這么貴,送我個刀鞘吧。”
“那不行,刀鞘可不便宜,你要是真想要,可以便宜賣你一個?!?p> “多少錢?”
“三兩銀子?!?p> “這還不貴?!?p> “這已經(jīng)算便宜的了。”
林運再不講價,挑了個刀鞘,回了家中,翻開那《龍蛇刀法》,第一頁為心法:心為龍蛇,則身為龍蛇,刀為我牙,刀為我爪,刀為我身,五為靈蛇,四為神龍,靜以為無物,動以為瞬間,行弗之間,游轉(zhuǎn)四海,伏而有獵,則一往無前。
自第二頁以后全是文字和圖形,書中所見,龍蛇刀法共九式,分別是“第一式,尖牙利齒;第二式,一字長蛇;第三式,靈蛇吐信;第四式,力尾橫掃;第五式,靈蛇纏繞;第六式,龍游淺灘;第七式,游龍擺尾;第八式,攝魔龍爪;第九式,化身為龍?!?p> 每個招式都有詳細的介紹和圖形,林運也不急著練,邊看那圖形,邊回憶起那日劉金龍的身形。
回想思考許久,林運拿起那柳葉刀,按著第一式的文字、圖形揮起刀來。
右腳探出,舉刀平刺向前,手腕右轉(zhuǎn),刀刃向后輕掃,身體快速右移兩步,順著刀勢背手上撩,左腳向前踏出,往右回正身形,同時手腕急轉(zhuǎn)向下,刀至頭頂猛地砍下。
林運收刀而立,想著這招式不比那太字刀法,乃是一套連招,刺、掃、撩、砍之間,就像有個敵人正跟著自己對戰(zhàn),而這連招也正應(yīng)付著那敵人的躲閃,刀刀逼退敵人,直至無可退避,方為一招。不過要練至大成還需時日,但有錯頓,失了連貫,敵人便可脫身而出,便不能稱之為一招。
“師父,”林運來到杜風逸跟前問道,“為什么這龍蛇刀法和太字刀法不一樣?”
“你這不是廢話嗎,名字都不一樣,招式能一樣嗎?”杜風逸正品著酒,不耐煩的說道。
“我的意思是說,太字刀法就是砍就是一式、刺又是一式、掃又是一式,這龍蛇刀法,只一式便是又刺、又掃、又撩、又砍的,復(fù)雜太多。您那太字刀法是不是假的?”
“什么?你居然懷疑我?!?p> “我這是不懂就問,敏而好學(xué)?!?p> “哎呀,給我整這些,好吧,那我就給你說說吧。這太字刀法不像那龍蛇刀法,乃是一簡單的基礎(chǔ)刀法,都是些基礎(chǔ)的招式,似你說的那刺、砍都是基礎(chǔ)招式?;A(chǔ)的刀法招式也不多,共十九式,分別是抱、握、纏頭、劈、砍、截、裹腦、撩、掛、扎、斬、掃、挑、按、藏、背、推、架、帶?!?p> “這還不多?!绷诌\聽此已覺驚奇,那龍蛇刀法總共才九式,而這基礎(chǔ)刀法竟然有十九種之多。
“這還多,還沒給你細分呢,比如那扎字,就有上扎、下扎、左扎、右扎、向中扎,當然了,具體還要看情況,不可拘泥于文字?!?p> “可我那日見那龍鱗幫主也沒這么多招啊?!?p> “哈哈,果然聰明,其實這十九招啊,去了握法和相近招式,化繁為簡之后真正的招式啊只有纏頭、砍、截、撩、扎、掃、背、推八式。所以像龍蛇刀法這種由數(shù)個基礎(chǔ)招式配合步伐身形的連招才叫真正的招式?!?p> “也就是說太字刀法還算不得真正的招式,那您又騙我一次。”
“基礎(chǔ)招式也是招式啊,怎么?不服?咱兩練練?!?p> “小的知罪,大俠饒命。”
日子越久,師徒二人越是沒有間隙隔閡,似這般風趣橫生的聊天已是家常便飯,那杜風逸本就未婚無子,行事不拘繩墨,言語詼諧幽默,偶爾還覺心智如那孩童,比起師徒,二人倒更像朋友。
“師父,您不教教我基礎(chǔ)招式嗎?”
“那龍蛇刀法里面都有,仔細看,別大意。”那杜風逸只顧飲酒,不愿起身。
“哎,這是什么師父啊?!?p> “走,給你看看什么是師父,”說罷,杜風逸拉著林運來到院內(nèi)說道,“扎個刀我看看?!?p> “師父,可以把扎改成刺嗎,聽著扎字感覺在用針。”林運說道,應(yīng)而平刀刺出。
杜風逸道:“隨你便吧,刺刀要從腳下先發(fā)力,從腰間傳至手臂,再至手腕,刺出時要刀身平直,哪能像你這般搖搖晃晃的,你以為別人是蒼蠅嗎,穩(wěn)住了,力量才能集中?!?p> “這才是好師父嘛?!绷诌\笑道。
“嘿,酸我是吧。記住了,不管什么招式,力量都是從腿而來,腰為紐帶,出招要平直順滑,穩(wěn)而集中?!?p> “對了,師父,要不我們一起練這刀法?!?p> “我這么強,需要練嗎?”
“您當日不是說要尋那上乘武功,稱霸天下嗎?”
“那都是說的玩笑話,當不得真,天下我都去過了,現(xiàn)在只想過與世無爭、杜康為伴的生活?!?p> “您到底哪句話是真的?”
“下一句。”說罷杜風逸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又進了堂內(nèi)喝酒去了。
“師父,您又不教我了嗎?”
“你已經(jīng)會了。”
林運自知基礎(chǔ)的重要,好比那字是句的基礎(chǔ),有字方成句,便先不練那龍蛇刀法,從那纏頭、砍、截、撩、扎、掃、背、推八式基礎(chǔ)刀法招式練起。
不知兇手究竟是誰,只知道那紀大人與其相關(guān),林運回想起那紀大人的身手,知道自己還是太弱了,只有不斷練習,早日練成那刀法才行。
春夏秋冬,兩年過去。林運不僅打下了扎實的刀法基礎(chǔ),還將龍蛇刀法練至大熟。
“師父,徒兒學(xué)會了,不過因為沒有習內(nèi)力,威力自然不比那劉幫主。”林運向那杜風逸說道。
“是嗎?那既如此,你可再去找那刀法了?!倍棚L逸咳嗽一聲說道,卻不知為何,杜風逸只兩年時間,頭發(fā)竟花白了許多,面容也蒼老了幾分。
“師父您怎么了,怎么大熱天的咳嗽?!?p> “想是昨日貪涼,沒蓋被子,風熱著涼罷了,不礙事,我過會兒抓副藥便是。”
“我去給您抓吧?!?p> “你先去藥堂吧,與你那朋友道個別。待會我自己去抓,正好找那公孫回絮叨絮叨?!?p> “師父可想好讓我去哪了?”見杜風逸讓自己與人道別,想著應(yīng)該是有地可去,便問道。
杜風逸搖頭,緩緩說道:“不知道,你自己去找吧,我們師徒也就此別過了吧?!?p> “師父?”林運問道,不知道為什么,覺得杜風逸今日有些反常。
“獨行的才是猛獸,我總不能永遠陪伴你,你既學(xué)了那龍蛇刀法,入了江湖,也算的上是有自保之力,不經(jīng)過那刀口舔血的事,永遠也不會長大,你自離去便是,我就留在開封,安度晚年了,日后學(xué)成了,報了仇,想起為師,再來看我便是。”
聽完此話,林運已是淚目,當下雙膝跪地,道:“徒兒深感師父多年教導(dǎo)養(yǎng)育之恩,無以為報,若僥幸學(xué)成,報得大仇,必來找您盡那真孝之道。”
杜風逸亦是淚眼婆娑,轉(zhuǎn)過身道:“你去吧,切記,活著才有機會。”
訣別了杜風逸,林運來到芝心藥堂,謝別了公孫回,找到了公孫邈。二人相擁不舍,談了些心事與未來。
“阿壽哥,保重,以后一定要回來看我?!?p> “邈兒,希望你早日成為神醫(yī),到時我一定來祝賀你?!?p> 說罷,二人揮手而別。
杜風逸站在藥堂房頂,遠遠望著,直至林運消失在視線。
晚霞落下,將林運的臉映的火紅,林運手拿柳葉刀,獨自踏上了尋找刀法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