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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宇閣

第三十七章 來客

玉宇閣 雨東靈 7385 2020-03-01 11:58:40

  在上廊街找了一圈都沒找到林月盈的楚麟,又回頭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依舊沒有看到林月盈的身影。

  殊辰覺得這么漫無目的的找下去也不是辦法,就勸說身前的楚麟說:“公子,這樣找下去也不知道能不能碰上,要不回去等著,月盈小姐肯定會回去的。”

  現(xiàn)在著急想要見到林月盈的楚麟,不想浪費時間干等著:“不,再找找,月盈肯定會在什么地方呆著呢?!?p>  楚麟雖是怎么想的,可是殊辰卻不同意他的說法:“公子繼續(xù)找下去,這也不是辦法啊,要是月盈小姐這會兒已經(jīng)回去了呢?”

  楚麟沒有理會殊辰,繼續(xù)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看著看著,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地方……

  一路跑回來的袁承,遠遠地就看見坐在柳樹旁的石凳上的林月盈,正拿著一根柳枝隨意地甩著。

  袁承站在那里遠遠地看著,他不確定林月盈會給自己一個怎樣的答案。

  林月盈隨意地甩著手上的柳枝,因為她并沒有全力握著那柳枝,所以她甩著甩著,那柳枝竟從她手上滑落了,掉在了自己的右側。林月盈彎腰就去撿,當她撿起來時,看見了右側遠遠地站著正看著自己的袁承。

  倆人就這樣遙遙相望,一個都不敢往前邁步,因為他們不知道彼此的想法。是就這樣擦肩而過?還是上去問清楚,講明白?

  今日的風有些大,吹得那柳枝沙沙作響,吹得人心煩意亂。

  風吹著吹著,這天竟暗了下來,今年的第一場雨,毫無征兆地就下了起來。

  春雨無情的滴落在袁承的身上,不知道他是不想被雨水打濕,還是想借躲雨的借口,朝著林月盈這邊就跑了過來。

  樹下的林月盈,沒注意從天上落下了的雨水,直到她看見朝自己跑過來的袁承,才因不敢直視他,而回頭看著淅瀝瀝的雨,低落在潺潺的水面上。

  來到柳樹下的袁承,在離林月盈兩尺遠的地方站著。他不敢看林月盈,卻和她一樣看著潺潺的流水。

  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春雨,讓一點都沒有防備的行人,疾走在大街小巷,直至能找到一處躲雨的地方。

  林月盈見袁承在自己的不遠處站住了,才平靜下來的她,內心里又躁動了起來,就無意的晃動著手上的柳枝。

  袁承看著林月盈面前那晃動得厲害的柳枝,就知道此時的她,已經(jīng)躁動不安了,見她不開口,自己就先打破平靜:“月盈姑娘怎么會在這里?”

  袁承之前叫林月盈不是月盈,就是盈盈,有時候連名字都懶得叫,可今日不知道林月盈會給自己一個怎樣的答案,所以就生分地稱呼林月盈為姑娘。

  剛躁動不安地林月盈,并沒有注意袁承對自己的稱呼,而是慌慌張張地回答他說:“啊,我???我心情不好,就出來走走。袁公子呢?”

  袁承聽林月盈這說話的語氣,就知道齊云顧沒有騙自己,微微一笑就回答林月盈:“我回家。”

  林月盈一聽到袁承說要回家,而不是來找自己的,既沒有驚喜,也沒有失望,而是迫于現(xiàn)在兩個人的隔閡而強顏歡笑著說:“是嘛,袁公子回家路過這?”

  “嗯,走過這條街,再拐個彎就到了。”

  “哈,是嗎?我怎么沒印象呢?”

  “這不怪你,之前你出入袁府,不都是我抱著……”

  原本習以為常的袁承,現(xiàn)在因兩個人的隔閡,而沒有把后面的話后面的話說完。

  林月盈聽袁承這話,心中有了一絲羞澀,卻強顏歡笑:“也是呢,現(xiàn)在想想,之前我出入袁府都是翻墻的,從沒走過袁府的大門,不認識袁府的路,也是理所當然,哈哈!”

  林月盈一說這話就后悔了:哈哈?什么哈哈,這一句話不就把話說死了嗎?平日里跟麟和月朗都是有說有笑的,怎么到了袁承這就只有哈哈了呢?

  林月盈這么想著,心里就更慌了,手上的柳枝也晃得更厲害了。

  袁承看著林月盈手上那因緊張而晃動得更厲害的柳枝,忍不住竊喜起來。

  兩個人繼續(xù)看著潺潺流水,許久,袁承才敢問出那個問題:“你昨天說你跟楚麟有婚約,那是真的假的?”

  “我昨天說我跟楚麟有婚約是隨口一說的!”

  袁承這邊剛說話,林月盈也同時開口解釋了,雖然彼此都說話了,但是彼此都聽到了對方說什么。

  兩個人都扭頭看著彼此。

  “真的?”

  “真的!”

  兩個人又是同時開口了。

  袁承受寵若驚地看著林月盈那認真的小臉蛋,欣喜若狂,早就按耐不住的他,顧不了男女有別,邁步就來到林月盈面前,二話不說彎下腰就抱住了林月盈,興高采烈地說:“你知道嗎?昨天你說你跟楚麟有婚約,我的心都死了,可是我想跟你確定卻又不敢,我怕我好不容易鼓起來勇氣會被你再一次湮滅了,所以我才一直都沒有去找你?!?p>  袁承一口氣說了自己的心碎和矛盾,把這半天壓抑的心情全都說出來了。

  林月盈突然被袁承抱著,嚇了一跳,剛要推開他,可當她聞到袁承身上的酒香時,卻又不想推開他了。

  欣喜若狂的袁承,回過神來時,才發(fā)覺自己把林月盈抱住了,但是并沒有像之前那樣如獲至寶的繼續(xù)抱著,而是難得的慌慌張張地把她放開了。

  回過神來到袁承,立馬就慌慌張張地放開了林月盈,竟難得的露出了一絲羞澀:“抱歉,月盈,我高興過頭了。”

  “沒事?!?p>  林月盈沒有怪袁承,反倒是在意袁承,是不是為了自己昨天的那番話,而一大早又買醉了。

  林月盈問:“袁公子一大早又喝酒了嗎?”

  袁承見林月盈問起了這個,怕她擔心就不敢承認,就解釋說:“啊,是喝了點,不過只是店里出了新酒,我只是嘗嘗而已,沒多喝?!?p>  林月盈不知道要不要信袁承這話,但還是順著袁承的話繼續(xù)往下說:“是嗎?”

  “嗯。”

  大老遠跑過來的楚麟,在煙柳湖又繞了一圈,還是沒看到林月盈的身影,跑了大半天的他,真的跑不動了,就隨便找個地方就坐下來了。

  楚麟拿出那繡球看了又看,剛剛的欣喜,已經(jīng)被身上的疲憊消磨得一干二凈。

  河邊的兩個人,因為剛剛的羞澀,都不好意思開口說話了,都心慌意亂地看著潺潺的流水。他們都不明白為什么自己會這樣,明明之前又不是沒抱過。

  春日的雨慢慢停了,在屋檐下、在酒樓和各個店鋪躲雨的人,又紛紛回到了街上,讓剛剛還冷冷清清的街面又熱鬧了起來。

  林月盈因袁承身上的酒香不再晃著手上的柳枝了,反倒是剛剛還氣定神閑的袁承,卻不知所措的揉搓著自己的袖口。

  兩個人正猶豫著要不要先開口說話,可是兩個人剛要開口,就聽見彼此的腹中竟傳來了咕嚕咕嚕的聲音。

  兩個人聽到自己腹中的聲響,頓時羞紅了臉。

  “袁公子不是從店里回來的嗎?這么還……”

  林月盈羞紅著臉問袁承,卻又沒把話說完。

  袁承見林月盈開口問自己,立馬憨憨地回答:“哦,我是在店里來的,可是我也沒吃什么。你呢?”

  林月盈見袁承反問自己,也不隱瞞:“家里本來準備好了午飯,可是我那時沒胃口,只喝了兩口湯而已?!?p>  袁承聽林月盈這么回答,喜上心來:“那要不要一起去吃個午飯?雖然現(xiàn)在吃午飯是有點晚了。”

  林月盈聽到袁承說要請自己吃飯,又驚又喜,可是她還不確定要不要跟著袁承一起去。

  但袁承既然來了,他就不想錯過了,見林月盈猶豫,伸手就去握著林月盈手中的柳枝,拉著林月盈走了。

  袁承身后的林月盈,緊緊地握著手中的柳枝,她知道這是萬萬不可以的,可是現(xiàn)在的她,就是不想放開。

  走在前面的袁承,對于自己現(xiàn)在的行為,真是又氣又腦:我沒頭沒腦的牽什么柳枝啊,就應該牽著月盈的手的嘛!

  站在遠處看著倆人走過去的齊云顧,被袁承這樣的牽手方式給逗笑了,可是笑著笑著,臉上的笑容竟有了一絲落寞。

  海宴樓里的一間雅間里,牙色的墻板上,描著一朵朵妖嬈的金菊,純紅色的天花板上掛著一個赤金軟絲宮燈,宮燈之下,立著一張擺放著各式各樣的美食。

  袁承看著桌上的美食,再看看林月朗,還是有些羞澀的說:“月盈,我不知道你喜歡什么,所以就讓伙計這海晏樓里口碑最好的幾個菜上了?!?p>  袁承說著就一一介紹個林月盈,一道香芋扣肉相輔相成,一道紅燒鯽魚黃金甲,一道金針菇萬眾齊心,一道白灼菜心春生,外加一道三鮮湯。

  袁承接著說:“這扣肉如其名,相輔相成,甜而不膩,鯽魚的外皮經(jīng)過煎炸而酥脆可口,金針菇潤滑美味,菜心清淡可口,還有這三鮮湯由三種海鮮熬煮而成,再加上這生菜,更是清淡可口?!?p>  袁承對面的林月盈,忍著口水聽完了袁承的介紹,好不容易等袁承說完了,就想著開飯,可是袁承還要盛湯,沒辦法,林月盈只能餓著肚子繼續(xù)等著。

  袁承從湯碗里盛一碗湯,放在林月盈面前,說:“餓了大半天,先喝碗湯暖暖胃?!?p>  林月盈一直以為袁承就是個大男孩而已,她沒想到袁承還是個怎么貼心的大男孩。

  林月盈拿起碗里的湯匙輕輕地攪著,又盛起一湯匙輕輕地吹著,才慢慢喝下去,一股扇貝的濃香和鮮蝦的清甜慢慢潤著她的喉和她的胃。

  林月盈放下湯匙,回味著口中的清甜,忍不住稱贊道:“好香濃的湯?。 ?p>  袁承見林月盈喜歡,就讓她再嘗嘗別的菜式。

  林月盈不想在袁承面前失了儀態(tài),在四樣菜式中選了最好入口的鯽魚。

  林月盈拿起筷子,劃了一口鯽魚肉。

  林月盈把鯽魚肉放入口中細心的品嘗著,那煎炸的恰到好處的魚肉酥脆可口,入味而不濃,剛好合林月盈的胃口。

  袁承見林月盈吃的這么香,也是餓了半天的他,也忍不住拿起碗筷也吃了起來。

  吃著飯的袁承,偷偷的看著在吃飯的林月盈,可他才看了一眼,就被林月盈發(fā)現(xiàn)了,袁承連忙開口問:“月盈,你剛剛真的不是特意等我的嗎?”

  林月盈見袁承問起了這個,臉上就有了一絲尷尬,就放低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不是,我本來是想找青龍確認一件事的,可是他并沒有露面,卻給了我一大疊沒用的書信,氣的我都想把玉宇閣給點了。這不,我就想走走,散散心,散著散著就到了剛剛的那地方了?!?p>  袁承見林月盈不是特意來找自己的,就有些失望,卻還是多嘴問了一句:“可是當初我第一次去找你時,遇到的那個青龍?”

  “是?!?p>  “可是當初看那青龍對你的態(tài)度,并不像會拒絕你的?。磕阏宜_認的又是什么事?”

  剛剛還是不好意思的林月盈,一聽到袁承問這個,不好意思的神情頓時就消失了。

  袁承看著林月盈那逐漸拉長的臉,覺得林月盈找青龍的是肯定不簡單,又多嘴問了一句:“能跟我說說嗎?”

  那種事,怎么可能說的出口?

  袁承見林月盈還耷拉著臉,就確定了林月盈肯定是遇到了難處,可是林月盈不肯說,袁承也不好再問,就岔開話題說:“昨天你拿楚麟來擋劍,楚麟什么反應?”

  林月盈見袁承不再追問青龍的事,自己也不好再拉著臉,就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魚肉,回答袁承說:“以麟的性子,肯定會纏著我問個究竟,所以我飯都沒吃就跑出來了,還讓月朗去應付他?!?p>  袁承戳著碗里的飯,聽著林月盈的回答,又泛起了一絲醋意,扭捏著說:“月盈,為什么你叫楚麟只叫名,到了我這怎么是公子?”

  林月盈撥弄著碗里的飯,不好意思回答,扭捏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說:“這不是不好意思嘛?!?p>  林月盈的實話,讓袁承忍俊不禁:你都敢欺瞞汐太后了,還知道不好意思?

  兩個人吃完飯后,袁承就陪著林月盈走了一段,但是剛走出下廊街時,林月盈就對身旁的袁承說:“袁公子就送到這吧,接下來的路,月盈自己走回去?!?p>  袁承知道林月盈的什么意思,也沒有糾纏,就把從海晏樓拿的點心遞給林月盈:“好,那你一個人小小點?!?p>  “知道?!?p>  林月盈看看袁承,又看看他手上的小紙盒,猶猶豫豫地還是收下了。

  林府附近的一條街道上,林月盈提著袁承給的點心,蹦跳著往家里走,可是在離家不遠處的一個岔路口時,看見了迎面而來,一臉頹廢的楚麟。

  一樣的遙遙相望,一樣的不敢往前邁步。

  林月盈不知道林月朗有沒有跟楚麟解釋,自己為什么拿他擋劍,楚麟也不知道林月盈待會又要怎么傷自己的心。

  既然已經(jīng)遇上了,躲也無濟于事,而且兩個人就門對門住著,就算躲過了今天也躲不過明天。

  林月盈繼續(xù)蹦跳著往前走。

  楚麟見林月盈往前走了,自己也不好站在這,也邁步往前走了。

  拐角處,兩個人逐漸走在了一起。

  楚麟看著身旁比自己矮了一截的林月盈,許久才開口問:“這是又去哪了?”

  林月盈目視前方,回答楚麟是:“閑來無事,出去走走。你呢?”

  “我今天的事有點多,所以剛回來。”

  楚麟身后的殊辰,聽楚麟這口不對心的話,就覺得憤憤不平,明明楚麟為了找林月盈,找遍了整個帝都,可是林月盈卻像個沒事人一樣,到處閑逛!

  既然楚麟剛回來,那想必自己交代給林月朗的事,林月朗也沒有機會說,楚麟也就不知道。

  林月盈這么想著,心里又慌了,憋了半天才蹦出一句話:“那,吃了嗎?”

  “沒有?!?p>  林月盈手上的點心雖然是袁承給的,可是林月盈覺得愧對楚麟,就把手上的點心盒遞到楚麟面前:“在外面吃飯時拿了一盒,你就拿這個先墊墊肚子吧。”

  楚麟又看了一眼有些慌張地林月盈,并沒有戳穿她,就接過她手上的盒子??墒撬沤舆^來,就看見巴掌大的盒子上,印著海晏樓三個大字,就不可置信地看著林月盈:“你出去走走,都走到下廊街了?”

  林月盈見楚麟問自己這個,欲言又止的她,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袁承的事,段然是不可能告訴楚麟的,更別說和他吃飯的事了。

  林月盈支支吾吾地說:“這不是隨便走走嘛,走到哪我也不知道,餓了就找個地方吃飯,就這樣?!?p>  林月盈說的話楚麟不想信,可是林月盈偏偏就是這樣的人,而他又不得不信。

  自己滿大街的找她,她倒好,隨便走走,還隨便找個地方吃飯,自己卻滿大街的找她,還為了找她,連飯都沒有吃上!

  楚麟這么想著,越想越氣,就撕扯著手上的點心盒,又從里面隨意拿出一個點心,顧不上什么禮節(jié),將一整塊點心塞進嘴里,就吃了起來。

  林月盈看著楚麟那鼓鼓囊囊的腮幫子,一下子就被楚麟逗笑了,而楚麟?yún)s置氣地白了她一眼。

  許是楚麟真的餓壞了,就算是把全部的點心都吃完了還意猶未盡。

  倆人身后的殊辰,見楚麟一口氣吃完了林月盈給的點心,連忙取來水囊給他。

  楚麟從殊辰手上接過水囊,又是一口氣喝了一大口。

  勉強算是吃飽喝足的楚麟,把手上的水囊遞給了殊辰。

  落日的余暉,灑在各懷心事的倆人身上,許久,藏不住心事的林月盈才猶猶豫豫地問:“麟,昨天我拿你擋劍,你沒生氣吧?”

  昨天那事,楚麟還真沒生氣,他介懷的是今天早上的事。

  楚麟聽到林月盈提起了這事,剛剛還是置氣的他,現(xiàn)在又郁悶了,卻還是置氣地跟林月盈說:“你拿我擋劍,又不是一次兩次了,我習慣了?!?p>  倆人身后的殊辰,見楚麟還是這樣口不對心,又憤憤不平了,可是楚麟這樣慣著林月盈,他身為一個侍衛(wèi)卻又做不了什么。

  剛剛還是猶猶豫豫地林月盈,見楚麟還是跟往常一樣慣著自己,立馬就蹬鼻子上臉了,靠近楚麟就用肩膀輕輕撞上他的臂膀,嬉皮笑臉地說:“我們的楚大公子最好了!”

  還在置氣的楚麟,看著身旁依舊嬉皮笑臉的林月盈,徹底語塞了??墒钱敵跗质亲约焊f,自己沒有跟林月盈定親的,如今也只能自行懊悔了。

  “可是,楚大公子不計較,那不知道楚大公子喜歡的姑娘,會不會計較呢?”

  林月盈這沒心沒肺地模樣,楚麟真的不想理她了,只丟下一句話,就大步向前,甩開林月盈。

  “你放一百個心,她比你還沒心沒肺,不會介意的!”

  “那就好?!?p>  林月盈如釋重負,蹦跳著追了上去。

  入夜,輾轉反側的林月盈實在是沒有睡意,就從床上起來,從梳妝臺右側取出火折子,點亮了臺上的燭臺,就來到了衣柜前。

  林月盈先打開了衣柜門,又打開了里面的暗格,看了一眼袁承的那枚虎符之后,就拿起那封袁承給她,而她至今都沒有打開的信件。

  林月盈拿上信件,就來到梳妝臺旁坐著,小心翼翼的撕開信件的封口,取出里面的信看著,只見那用鏗鏘有力的字體寫著一首詩:

  歲竹聲聲報新春,我心切切盼卿來。朝朝念卿卿可知,暮暮想君君曾曉?

  “怎么又是一封酸溜溜的情詩???”

  林月盈嘴上是這么說,可是重新躺回床上答她,從被窩里露出來的腳丫,卻晃的那么歡快。

  次日,照常去流云苑蹭課的林月盈,下課剛入門,等在門后的羅紗就上來跟她說:“小姐,家里來客人了?!?p>  林月盈回帝都至今三個月,除了不把自己當外人的楚氏兄弟,就是羅少卿和金玲,就沒別人來登過門,而且羅紗只是說客人,并沒有指名是誰。

  “客人,誰???”

  羅紗回答說:“說是公子在朝陸學院的同窗,因盤纏用盡,走投無路,這才來投靠少爺?shù)??!?p>  “是嘛,那通知爹爹了嗎?”

  “已經(jīng)讓易兒去通知了,我想著這會兒也快到了。”

  “知道了,你去忙你的,我去冰壺院看看?!?p>  “是?!?p>  羅紗應下后,就轉身去了后廚,幫著蔡廚娘打下手。

  如今臨近春闈,可是卻在這個節(jié)骨眼冒出一個投靠的同窗,林月盈不得不提防著點,不怕來人搶了林月朗的狀元,就怕他帶著不明的原因而來。

  林月盈疾步向前,還沒到冰壺院門口就聽見朗朗的讀書聲:“是以圣人抱一為天下試。不自見,故明;不自是,故彰?!?p>  “不自伐,故功;不自矜,自長;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林月盈繼續(xù)走著,聽著這朗朗的讀書聲。

  林月盈聽出來后者是林月朗的聲音,可是前者的聲音,林月盈還是第一次聽到。

  林月盈來到冰壺院的門旁,偷偷地看向冰壺院里,只見一位文質彬彬的玉面郎君,正在和林月朗念著詩書。

  在冰壺院右側的樹蔭下,那書生在繞著石桌念著,見林月朗接著念,就回身過來跟林月朗說:“月朗賢弟,你不覺得李老夫子說的這番話很好嗎?圣人守道為圣人,謙虛不自揚,虛心做事,卻不為人所知;虛心不自我,不自以為是,反而能得到別人的尊重;謹言不自夸,說話留三分,不要把一句話說死,給自己留點后退的余地;真實不做作,這樣才能長久。這于人不爭的精神,就算是這天下,也沒人跟他爭!”

  那書生一口氣說了這么一段長篇大論,林月朗卻是不敢茍同地一笑置之。

  那書生見林月朗對于自己的言論一笑置之,頗有意見,就轉悠到他面前,問:“月朗賢弟,愚兄在這說了半天了,你怎么又是這樣的反應?”

  從這書生的話中,林月盈可以知道,林月朗并不是第一次不贊同那書生的言論了。

  林月朗見書生這么問,不再笑話他,卻還是不敢茍同:“方兄說得輕巧,這天下不是你不爭,別人就不會跟你爭的!”

  林月朗這話,方遠就不贊成了:“非也非也,這天下你不爭,我不爭,那就不會有戰(zhàn)事,那老百姓也可以安心過日子?!?p>  方遠這話,不但惹笑了林月朗,就連門外的林月盈也被他逗笑了。

  方遠見林月朗又笑自己,就站在他對面,又氣呼呼地問:“月朗賢弟為何又發(fā)笑?”

  林月朗見方遠又質問自己,連忙收斂了笑容:“方兄不覺得剛剛你那翻言論根本不切實際嗎?”

  “怎么不切實際?”

  “先不說戰(zhàn)事這事,就是這世間沒有戰(zhàn)事,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安居樂業(yè)的,總有那么一兩個不安分的?!?p>  “所以啊,這個時候就需要我們出面了啊?”

  “我們?”

  “是啊!”

  方遠說著就坐在了林月朗的對面,雙手擱在石桌上,用激動的目光看著林月朗:“我們去游說他們,讓他們改邪歸正,棄惡從善啊,讓他們重新回歸田野,這樣就可以民富,民富則國強??!”

  方遠的這一番言論,又把林氏姐弟跟逗笑了,林月朗卻強忍著笑意,附和著方遠說:“方兄這話真是讓小弟茅塞頓開啊,小弟對方兄的敬佩真是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門口的林月盈,看著林月朗那浮夸的表演,再也忍不住了,連忙轉身背靠著墻,偷笑了起來。

  林月朗身后的林峰,不知是聽不下去方遠的那一番不切實際的謬論,還是察覺到了門外的林月盈,他就繞過林月朗,來到了門外,一出門就看見了還在偷笑的林月盈。

  林峰見林月盈在門外,連忙向她行禮。

  林月盈見林峰出來了,連忙收斂了臉上的笑容,還讓他靠邊,林月盈還不想被里面的兩個人發(fā)現(xiàn)。

  林峰不知道林月盈什么意思,但還是按她的意思乖乖靠邊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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