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那劉大此番又是急急地回了縣衙,叫來手下人,要害人命。只見他進了縣衙,直奔后院,吩咐心腹之人叫來劉農,隨讓人關上中門,只有他兩人在屋中敘話。
上了茶,吃了。
手下劉農拱手問道:“老爺在上,今日喚我前來,有何要事吩咐?”劉大聽了,說道:“不忙。我來問你,到府上多少時日了?”劉農回道:“已有七八年了。”劉大又問:“多年來我待你如何?”劉農起身說道:“老爺待我之恩,無以言報。但有用處,定當盡力?!眲⒋舐犃耍贸鲆幌浣鹱?,打開來看,足足有百兩。放到劉農面前,說道:“拿著這些黃白之物,老爺賞你的。”劉農見了,跪下道:“不敢!不敢!有道是‘無功不受祿’,今日未曾立下什么功勞,怎敢要老爺這許多的黃金?”劉大見狀,笑著摻起,扶著坐下。
只聽劉大說道:“我若不說,你定不敢承受。只是此事厲害,也不敢委托他人。若你聽了此事,這些錢恐你還嫌少哩!”劉農聽了,定知是大事,說道:“老爺,到底何事?請明說?!眲⒋笳f道:“漢州城內,兵馬都監(jiān),你可知道?”劉農:“知道?!庇终f:“兵馬府中,后院之內,有一夫人,你可知道?”回道:“兵馬府我知,夫人卻不知?!眲⒋筮€說:“你從北墻而入,第一間就是了?!眲⑥r懷疑:“提她作甚?”劉大咬牙道:“今晚,你拿上趁手的兵刃,去城中兵馬府內,滅了她。完事后不必回來,帶上金銀細軟,跑路就是。放心,不會有人追殺與你,此事我已經上下打點了,只說她是個暴病而亡,不會有人盤問。即便盤問,也不會追查到你的頭上。這是我與上司的計謀,你只是拿錢辦事而已?!眲⑥r聽了這番話,也就放心了。
少時,劉農說道:“既是老爺與上司的計謀,定然不會牽連與我。待我收拾一下,今晚就動手。只是從今往后,不知還有無福氣侍奉大人了?!闭f完,磕了三個響頭,拿了金子,擦淚而去。劉大見了,也是心中老大難受。
且不說那劉大難受,只說這劉農。
他自辭別了縣令,就急匆匆地回了家。原來他是一個光棍,沒有家室。自幼父母雙亡,怎奈他天生的練武之才。那年拜了個老道做師傅,學得了一身好功夫。后來老道死了,哭了一場,埋了老道后,下山尋生計。不想就遇到了劉大,也是二人投緣,就收進縣衙。他不識字,只是整日里護衛(wèi)老爺家人,出來進去的,不離左右。
如今領了個這樣的差事,心中也說不出來的感覺。他是武夫,不懂得什么王法禮數(shù),什么該不該做,此生只知道報恩。誰給他飯吃,給他衣穿,他就給誰辦事。
只說他來到住處,別的都不要了,拿上葫蘆,帶著水。把金銀拿出來,放在包裹里,又帶了兩件貼身的衣物,家中還有些碎銀子,給了門口的乞丐。戴頂帽子,腰間扎著一根大紅的帶子。拿了隨身的兵刃,乃是一把樸刀,用布裹起來。出了門,徑往漢州城而來。臨近漢州城,在路邊酒館喝了頓酒,吃了些菜,灌了一葫蘆好酒。臨走又帶了幾個炊餅,一大塊牛肉。
說話就到了夜間。
只聽得譙樓之上鼓打三更,兵馬府北墻之外,黑影中有一人,手拿樸刀。只見他一跺地,使了個輕功,就上了墻頭。真是一身好功夫,可惜用錯了地方。
只見他下了墻頭,進了院子,四下看看無人,徑往第一間房而去??拷皯?,戳破糊紙,拿出葦子桿,噴了一口煙。少時,越窗而入。
進了屋中,靠近床邊,拉開圍帳,看的明白。只見香床上躺著一個女子,因進來天熱,敞著懷睡覺,露出玉頸,半個臂膀。
劉農年輕,不禁看的入迷。
突然,床上的轉了個身,羞的好漢臉紅,后退了一步。若不是低頭看見了刀,忘記了來做什么的。于是乎,舉起刀,拿著婦人的肩膀,割斷了脖子。又朝那心口窩捅了一刀,血就出來了,那婦人就沒了命。
完事,他用床圍子擦了擦刀,越窗而去。出了兵馬府,墻角下拿著包袱,束一束帶子,當晚就翻墻出了城。
詩曰:
殺人來日必償命,欠債后來必還錢。
古來皆是此道理,因果循環(huán)多少年。
卻說這殺人的罪人,身背著包袱,趁著星夜,出了城。當天晚上,就趕到了濟陽縣。夜里關了城門,進不去。無奈,找了個避風的的草垛,睡了一宿。
一夜無書,次日天亮。
清早起來,劉農出了草垛,緊一緊身上的金銀細軟,就進了城。勞作了一晚上,又跑了一晚上,實在是餓了,帶的牛肉昨晚臥在草垛里吃完了,酒也喝盡了。他此時又渴又餓,拿著樸刀,就進了路旁的一家酒店。酒店門口又塊牌子,上書“仙客來”。
進了酒店,小二過來招呼,他選了個臨窗戶的座位。坐下后,小二問:“客官來點什么?”劉農回道:“爺爺要一壺好酒,一盤牛肉,三碗陽春面?!毙《犃耍蚝蠛暗溃骸吧狭?!一壺陳年的好酒,一盤精細的牛肉,三碗好客的面?!焙巴旰?,擦擦桌子,倒上茶水,拿了筷子,又去伺候另一桌。
少時,面、酒、肉都端上來了。他也顧不得許多了,甩開腮幫子,張開后槽牙,又吃又喝又嚼地,吃了個罄凈,還說只吃個半飽。旁邊有好事的,看見他吃飯,愣了好久??此吆?,旁邊有人說了一句:“一直聽說有餓死鬼投胎的,以前未曾見著,今日可算開了眼。”話音剛落,滿屋大笑。
話說這殺人的劉農出了門,看見酒店斜對面有個賣小玩意的。他覺得新鮮,過去看看。正在看呢,只見那邊來了頂轎子,轎簾是粉色的,四個人抬著,正往這邊走。
劉農是個愿意湊熱鬧的,上前看去。只見轎子旁邊簇擁著不少丫鬟,一個個長得真是靚麗。卻說那頂轎子走到近前,簾子突然掀開了,里面探出個人腦袋,說道:“到家了么?”旁邊有個丫鬟回道:“回小姐的話,轉過去就到了?!闭f完了,又把簾子放下,接著往前走。
這一幕可可地被劉農看在眼里,不禁贊嘆道:“哎呀呵!世間女子我也見過不少,自那日見了兵馬府的夫人,已經覺得很美了。可憐與轎中的這位比起來,她就又不如了?!闭f完,擦了擦口水。轉身又想道:“我若得了此女子,豈不是人間快事?哪怕消受一晚,也落得個‘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說不了,干他娘的!”
既有了此心,也就起了賊膽。轉身過去,看見那轎子越來越遠,他就撥開眾人,在后面跟著轎子。
那轎子轉過了兩條街,來到了一座宅院前,停下了。只聽丫鬟說道:“小姐回來了,快來迎接!”有看門的聽見,過來伺候。丫鬟把簾子挑起來,小姐出來,丫鬟陪著,進了府。
旁邊的劉農看的真著,一見小姐身步姿態(tài),一時愣在那里,好久才緩過來。劉農穩(wěn)了穩(wěn)心神,搓了搓眼,看過去。
只見此處乃是一座深宅大院,門前有把門的。門上有塊匾額,正楷書“楊宅”。
那劉農看夠多時,暗暗地說聲:“原來美人兒是此家的。適才聽聞丫鬟叫他小姐。不消講了,宅中還有老爺在?!庇窒耄骸翱创饲榫?,不像官宦之家,像個富戶。待我問問再說?!?p> 旁邊有賣菜的,他過去拱手笑道:“老人家,此處宅院是什么人家?可是官宦么?”菜農說道:“不是官宦,那是本地的大財主楊老爺?!眲⑥r聽了,心說不是官家就能下手。辭別了老人,站在門前看了一會兒,笑了笑,就離開了。
說話間到了夜里。有道是“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
譙樓上打了兩下,只見這楊府之前站著一位,身穿夜行衣,袖子里攏著一把小刀。來著不是別人,乃是殺人的慣犯,劉大的家姓奴才劉農。
只見他從墻邊站定,穩(wěn)了穩(wěn)心神,調定了呼吸,腰一使勁,腳一蹬地,就翻身站到了墻頭。卻說他徐徐地走,不緊不慢。為何?要找著小姐的閨房。
走過了兩間房,來到了后院,只見有一間屋前站著二人,劉農看過去,認得。她兩個就是白天轎子前的侍奉丫鬟,如今站在門前,困得緊,倚著門打哈哈哩!
劉農見了,心里暗喜。跳下屋檐,側著身子順著黑影,就來到了丫鬟旁邊。憑他的身手,一刀一個,死尸倒地。殺了后,來到窗外,二次里拿出葦子桿,向里面吹了一口。
少時,越窗而入。
進了房后,徑直來到床前,伸手掀開簾子,只聞得一股香氣撲面而來。劉農被這股香氣撩撥的再也不能控制,脫了夜行衣,解開了貼身衣服,把刀放好,膽大地上了床。解開美人兒的衣扣,把美人兒扒了個精光。
此一番,只說是顛鸞倒鳳,陰陽交合。說不盡的春光無限、錦帳藏春,引人遐想!
完事后,穿上衣服,拿出刀來,跪在那里,手起刀落,又是死尸一條。
只見他收起刀來,越窗而出,將身一跳,又上了房。使了個輕功,跳下墻頭,趁著月色,走了。
預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