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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雨畫河山

第101章 申時行歸隱

煙雨畫河山 云里歡 2097 2019-08-11 21:13:18

  四月初七,冊立皇長子為太子的圣旨正式頒下。

  旨意一出,申時行等一干閣臣徹底傻眼了,與此同時,朝堂之中也掀起了軒然大波。

  只看圣旨中那最后一句“今皇儲之事已定,若還有人就此事上疏催促,則立儲一事推遲至皇長子及冠之后”,這樣的圣旨,當真是有不如無!

  萬歷十五年畢竟還沒過,按著旨意所言,要是一年之內有大臣貿然上疏催促皇帝,就是單方面毀約在先,皇帝就可以推遲冊立時間,而且一推就是十五年之久!

  違反“合同”的責任誰也擔不起,而且皇帝畢竟是皇帝,你要上疏說他耍賴,似乎也不太妥當......內閣被耍了,六部朝臣們不干了,于是,御史言官們就又有事情做了。

  這一次,他們把矛頭集火到了申時行的身上。只因這件事起先是內閣帶頭干的,而申時行又是內閣的首輔,所以自然就該由申閣老負主要責任。

  可憐申時行一輩子當老好人,挖東磚補西墻,平衡各方利益,累得半死,臨了還要被人玩一把。

  很快,一封名為《論輔臣科臣疏》的奏疏就遞到了內閣,其主要內容,是彈劾首輔申時行專權跋扈,表面上清正為公,實際上卻是亂國本的罪魁禍首。

  此文言辭尖銳,指桑罵槐,可謂是政治文本的典范。

  文章的作者是南京禮部主事湯顯祖,除此文外,這家伙后來還寫過另一部更有名的傳世戲文:《牡丹亭》!

  很明顯,湯主事的政治覺悟遠遠比不上藝術覺悟,奏疏剛送上去,申時行本人還沒說什么,朱翊鈞就動手了,直接把湯顯祖發(fā)配到了廣東徐聞縣去當了典史。

  然而這才剛剛開始,在這場風波中,申時行注定是要替劉承祐背下這口黑鍋的......

  湯顯祖被貶之后,兩京之地各御史言官如雨后春筍一般,此起彼伏地冒了出來,雖然朱翊鈞不厭其煩,滅了一個又一個,可申時行卻再也承受不住這種壓力,準備上疏請辭了!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這一次申時行是真的心寒了,上疏請辭不是做做樣子,而是真的覺得累了,不想干了。

  ......

  且說是日,紫禁城內閣值房中,申時行、許國、王錫爵和王家屏四位閣臣分主次落座,除主位上的申時行外,其余三人皆是愁容滿面。

  只見剛過完六十大壽的許國開口朝申時行說道:“不過是些言官們的攻訐,汝默又何至于生出歸隱的念頭?”

  “這些人是什么德行,圣上清楚,我等也清楚,他們要鬧就由著他們鬧去,過一陣子見討不著好了,自然也就不鬧了,何必去與此等人一般見識?!?p>  入閣不過一年的王家屏亦是頷首贊同道:“確是此言?!?p>  “他們的目的,就是想逼退申閣老,閣老若執(zhí)意上疏請辭,反倒遂了他們的意了。”

  聽得此言,性子最為急躁的王錫爵忿忿然接話道:“我大明御史從來都帶著酸氣,自己注定得不到,便見不得他人好!”

  “有時候老夫也想學學那劉承祐,索性,一口氣全殺了干凈!”

  “這是什么話!”一直未曾開口申時行見此,皺眉說道:“要是朝堂沒了御史,則監(jiān)察制度崩壞,貪腐之輩愈發(fā)橫行無忌,上行下效之下,兩京一十三省都得出大亂子?!?p>  “何況天下御史也并非全如元馭你所言,六部之中也有許多能臣干吏是御史出身。一桿子打翻一船人......這樣的話,不該從你王錫爵的口中說出來!”

  王錫爵被申時行這么一呵斥,也知自己方才的話不太妥當,悻悻然施禮致歉了一句。

  只見申時行擺了擺手,回顧自己一生經歷,嘆聲道:“二十載寒窗苦讀,嘉靖四十一年高中狀元,此后進翰林編修、入東宮侍讀、掌吏部、進內閣至首輔......一心只知愁千秋,不覺已是生涯老?!?p>  “此次我致仕,與那些御史們的彈劾無關,你們也不必去遷怒他人?!?p>  “今日閣會,是要選一名新的首輔出來報于圣上......”

  說到此處,伸手引向座于左手第一位的許國,繼續(xù)道:“按例,原本應是由資歷最深的許閣老來接任我的位子,日前我也私下與許老談了?!?p>  “許老的意思是,讓賢?!?p>  說著,看向王錫爵,道:“元馭,許老之下就是你了,你意如何?”

  這屆內閣班底,在申時行的帶領下,不像高拱和張居正在位時那般明爭暗斗的厲害,整個內閣一團和氣。而許國今年已經六十歲,他也知道自己干不了多久,也沒那樣的心力主政大明,故而幾日前申時行找到他的時候,便出言挽拒了。

  王錫爵知道自己的性子急,有時判斷事情容易沖動,也怕自己將來闖下禍事,故而此刻見申時行朝自己發(fā)問,便苦笑著回道:“汝默何必明知故而?!?p>  “若你執(zhí)意歸隱,那么這間房子里頭最合適接任首輔之位的人,非忠伯莫屬?!?p>  忠伯是王家屏的字號,此老在隆慶二年科舉殿試中獲二甲進士,之后進翰林院授編修,萬歷三年充當經筵講官,因敢于打破經筵流于形式的弊端,主張“隨事開陳,豐采軒朗”,曾被萬歷親賜賜“責難陳善”題字。

  此后,又因直言進諫卻不植私交,能夠正色立朝,前前后后也得罪不少人,先后在禮部和吏部幾經沉浮,最終執(zhí)掌翰林院并入內閣。

  申時行知道,目前內閣四人當中,唯有王家屏一人具備和皇帝斡旋爭鋒的能力,故而心下也是中意由他接任首輔之位,便順著王錫爵的話朝王家屏說道:“忠伯,既然我三人都看中了你,那么你也就不必推辭了?!?p>  “國本之事我申時行沒辦好,圣上性子又太過執(zhí)拗,故而這首輔的位子不好做......接下來,就靠你來把這件事辦好了?!?p>  王家屏見此也未多言,起身朝申時行、許國、王錫爵長揖施了一禮,隨后只說了四字:“盡力而為?!?p>  申時行聞言微微頷首,他深知王家屏的性情,若遇上沒有把握的事情,絕不會空空其談。既然承諾了“盡力而為”,便一定會拼盡全力施為,至于最后能不能做成,那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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