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往往的人在朱由檢等人的面前來來回回的晃悠,這個時候誰都是不敢表現(xiàn)出來一丁點的輕舉妄動。
方從哲、周嘉謨以及這朱常洛等人來到了另外一間的小書房。
舊帝已死,新帝當(dāng)立。
這是誰也不能夠阻擋的大潮流,所有的大臣們都是在這里等待著,觀望著。
如果能夠成為從龍之臣,那么他們?nèi)蘸蠡旧暇偷扔诎l(fā)了。
周嘉謨心里其實很歡喜,因為東林黨從一開始就是支持這位太子殿下的。
從一開始的爭國本、妖書案、廷擊案、無論何時何地,東林黨都是支持他的。
既然以前都是播種了苗子,現(xiàn)如今也是到了他們收果實的時候了。
與之相反,方從哲的心情就不怎么好了。他這個時候十分的崩潰,因為他知道東林黨從一開始就是投資了這位太子,而他們?nèi)h卻是沒有。
這樣子的情況下,他們又該如何?
而這時候,他忽然是心中靈光一閃。
是的,現(xiàn)如今之前的“太子”已經(jīng)成為了皇帝絕對是不能夠投資了,可是他們?nèi)h還有一個可能性,那就是現(xiàn)如今的“太子”。
朱由檢感覺到一陣火熱的目光瞅著自己,心中不由得一動。
他看見了方從哲那個老頭子的目光。
這目光就如同秋水,又如同昊日,灼人無比。
朱由檢心中嘿嘿一笑,他當(dāng)然是知道方從哲這時候的目光是為什么,甚至他知道在這一次的小聚會結(jié)束之后,這位楚黨的頭子就會找上自己。
這是投資,也是互利互惠。
周嘉謨自然也看到了方從哲的目光,但是他并沒有把這個事情放在眼睛里面。
因為他覺著,朱常洛能夠統(tǒng)治大明的時間還很長,他們有足夠的時間去將三黨徹底的消滅。
所以,他現(xiàn)如今沒有阻止方從哲所做的事情,之后也沒有。
這可能會是他一生中最大的一個錯誤。
因為在除了朱由檢之外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一個月后,朱常洛會死。
而那個時候,朱由檢這個太子會成為名正言順的“皇帝”,也會成為大明朝最高的統(tǒng)治者。
周嘉謨上前一步,看著坐在那里依舊沉浸于悲傷的朱常洛開口:“殿下,國不可一日無君,還請殿下早日登基!”
孫如游、張問達等人聽了這話,心中一愣卻是緊跟著周嘉謨說道:“殿下,周大人言之有理。國不可一日無君,還請陛下早日登基!”
周嘉謨只是開口言殿下,而孫如游、張問達卻是在后一句之后瞬間就是將那個“殿下”給替換成了“陛下”。
朱常洛眉宇之中依舊是帶著一抹悲傷,但是更多的卻是一抹徹底放松的心態(tài)。
為什么?因為他終于是把自己頭上的那個大山給搬下去了,從今往后,再也沒有什么人能夠威脅到他的生命了。
他站了起來,依舊悲傷:“這,這,父皇尸骨未寒,如何能夠如此?”
張問達跪在地上:“陛下,此時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若是新帝不登基,如何能夠安置先皇?”他猛地一個頭扣在了地上:“陛下,還請陛下登基!”
方從哲猶豫了一下,卻也是跪在地上。
新帝雖說與他們?nèi)h的關(guān)系不怎么好,但是也不怎么差。
眼下這種情況已經(jīng)不可更改,既然如此,為何不順?biāo)浦郏骸氨菹拢也豢梢蝗諢o主,國不可一日無君??!微臣還請陛下早日登基,否則這煌煌大明又該如何?”
朱常洛聽聞此言,猶豫了一下。
朱由檢這時候卻是站了出來,看著那遠(yuǎn)處的朱常洛說道:“父皇,還請父皇早日登基。相信皇爺爺?shù)男脑敢彩强吹礁富试缛盏腔?,畢竟也只有早日登基才能夠安撫眾臣,安撫邊疆!?p> 此言一出,在座的諸位心中都是一驚。
這話有理。
朱常洛也是歇了所謂三請三推的心思,這時候不僅僅是朝廷之中需要有人主持大局,更重要的是邊疆似乎也不怎么安定。
不管是邊緣的倭國還是北方的女真人,都是一個心頭大患。
他點了點頭:“昭告欽天監(jiān)選一個良辰吉日,朕盡快登基。”
張問達等人對視一眼,心中都是暗自下了決定。
這時候無論如何都要讓朱常洛快點登基。
他們同時下了一個決心,一定要去找一找欽天監(jiān)。
明天就是一個良辰吉日!
朱常洛回過頭去,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朱由檢,眉宇溫柔了些許:“校哥兒你帶著檢哥兒回去吧,這宮里面亂的很。等到明日再是進宮?!闭f到這里,又是猶豫了一下,緊接著說道:“校哥兒還是與我們一同住在皇宮之中吧?!?p> 朱由校聽了這話卻是微微搖頭,他一邊摸著朱由檢的頭一邊是開口說道:“父皇,此事不妥。我已經(jīng)是到了出宮建府的年齡,如何能夠繼續(xù)住在皇宮之中呢?倒是檢哥兒,應(yīng)該是入住東宮了?!?p> 朱由檢與朱常洛聽了這話,眼睛之中帶著一抹無奈。
他們都是知道這時候朱由校的意思。
是的,朱由校已經(jīng)是到了那個年紀(jì),現(xiàn)如今就算是住在皇宮之中能夠住在哪里?
住在東宮么?
若是朱由校和朱由檢同時住在東宮,那么就是很有意思了。
這時候他們一家子都不能夠有什么錯誤,一個小小的錯誤都是很顯眼,很致命的。
他抬起頭:“父皇,等到父皇登基,都是收拾好了之后,便是給我個封號,讓我出去吧?!?p> 朱常洛嘆了口氣,兩個人都是他的兒子,如何能夠偏心?
可是現(xiàn)如今無論如何朱由檢都是太子,朱由校都要出去了。
他摸了摸朱由校的頭:“校哥兒,父皇對不住你?!?p> 朱由校抬起頭嘿嘿一笑:“父皇,你怎么知道這不是我心中所愿?”他抬起頭,目光之中帶著點點星光似的解脫:“父皇,我喜歡木工,可是一個皇帝不能喜歡木工,所以這是累贅,而現(xiàn)如今我的累贅沒了。”
朱由校的眼睛之中充斥著柔和:“應(yīng)該是我對不住父皇,對不住皇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