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今天晚上我們回我那兒。”景軒接過李媛手里的空碗,放進水池里,然后拽住李媛的手。自從我們三個都相繼單身之后,景軒就極少在雅西家過夜了。
“我想留在這?!崩铈鲁槌鍪郑瑸榱瞬伙@得故意的尷尬,她轉身為自己到了一杯水。
一個小時前,景軒去衛(wèi)生間的時候,他的手機上一個陌生號碼發(fā)來一條信息,“我已經(jīng)等不及見你了,不見不散?!崩铈潞芟雴柺钦l發(fā)來的信息,可是她滿心的恐懼,最終都什么都沒問出口。
“我們很久都沒有……”景軒話說到一半,Lisa扭著她肥碩的屁股進來了,等Lisa出去了他又緩緩的說:“我準備了……”
“對不起。”李媛冷冷的丟下三個字也上樓了,她從景軒的身邊走過,兩串淚珠終于從她的眼眶溢了出來。
凌晨1點,景軒回到自己家,借著窗外的夜色他看著巨大的雙人床中間擺成一圈心型的玫瑰,他抬手將床單一扯,那些玫瑰滾了一地,然后他撥通了我的電話。
如果說沒接到葉莎的電話會讓我自責,那么告訴景軒陸楓關在哪就會讓我覺得自己罪孽深重,其實BJ的監(jiān)獄就那么幾家,不會像酒吧餐館那樣多的數(shù)不勝數(shù),以他們這樣的人估計就是打幾個電話的事情,我無非就是把幾個電話省略成了一個電話。
但是讓我無法原諒自己的是,就像你的愛人是一個癌癥病人,你可以看著他慢慢病死,盡管他會忍受化療帶給身體難以承受的副作用,會忍受萬蟲噬心般的痛苦,甚至是死亡時候扭曲走樣的五官,但你的悉心的呵護和日夜陪伴都會讓你在面對他冰冷的尸體的時候覺得自己高尚善良,你的靈魂都會得到凈化,你無愧于他。但是如果你將一針高劑量的安定推進他的體內,你一定會覺得自己是一個儈子手,即便你讓他走的毫無痛苦、你讓他擺脫了病魔的纏繞,即便你知道他早晚都會死,在你的內心深處你還是會覺得是你殺死了他。
如果我親耳聽到陸楓瞇著他窄長的單眼皮狠毒又得意的對景軒說,你終于來找我了,我還以為你會背著你的綠帽子得意洋洋的過一輩子呢,我的世界連同我們四個的世界都會瞬間坍塌,但是現(xiàn)實永遠不會像誓言有同生共死的壯美。它會像一條蛀蟲一樣慢慢侵進你的身體,慢慢啃噬你的內臟吸食你滾燙的鮮血,它會讓我們原本健康的身體、美好的生活變的滿目瘡痍,一開始我們會彼此埋怨互相怨恨,但是到后來我們找到原因的時候誰都沒有力氣將它拔出我們的身體,我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它啃噬干尸,誰都無法逃離,誰都無法幸免于難。
只不過這條蟲子第一個爬進的是景軒的身體,他忍受著巨大的憤怒和疼痛,讓他完全喪失了往日的細心,他忽略了和他擦肩而過衣著時尚的女孩,他也沒有注意到在被訪人欄里陸楓的名字出現(xiàn)了兩次,第一次的后面龍飛鳳舞的簽著Cline,他甚至連看守員說,這小子到底是什么來頭,身邊的朋友一個個都人模狗樣的也沒有聽見。
那天他正常開車回來,和我們共同用餐喝咖啡,他還露出好看的微笑,但是他的笑每次都僵硬的停在臉上,笑不進眼睛里。
晚飯后他去廚房倒水的時候無意間撞見Lisa正把一個厚厚的信封交到葉莎手里,那個信封被撐得鼓鼓的。葉莎看著他俊逸的臉,這一次她沒有迎來景軒走過去,溫柔的拍著她的肩說,還有什么事兒就跟我說??聪蛩氖且粚Ρ溆帜坏暮陧?,他把那些冰冷的液體灌進自己的胃里,他的喉嚨性感的一緊一縮,然后他把杯子丟進水池里出去了,葉莎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他,而景軒一直沒有看過她,好像她就是一團空氣一樣。
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停下了,頭也沒回的低聲說:“葉莎,就算你和我們不是一樣的人,也請你以后把自己的事情管管好?!?p> 景軒作為唯一一個一直留在我們當中的男生,他的角色已經(jīng)不單單是李媛的男朋友,他就像我們的一個柔軟而又溫暖的抱枕,讓我們依靠溫暖我們受傷的心,而此刻他變成一個移動的冰棍,還不停嘩啦啦的掉下冰碴。
葉莎握緊手里的信封,然后白色的膠版紙上面有一滴一滴的水珠不斷的砸下來。
而此刻我就在樓上,沒心沒肺的在雅西那面巨大的衣柜里翻騰著,我把她那些減了標簽的禮服拿來一件一件的在自己身上比劃著。
雅西坐在對面翻著白眼不斷的向我噴著毒液。
這件雖然是6碼,但是這種魚尾款你確定你的胯骨和臀部能出現(xiàn)在正確的位置上么?
這件的款式對身材要求是比較低對,但是我記得這件我穿完之后,李媛在上次公司的年會上穿過,還有葉莎也穿過,哦對了,Lisa她妹妹上個月當伴娘好像也是拿這件走的。
哦那邊的都是4碼,這些你要想能順利的走路的話最起碼你的高跟鞋得是13厘米以上。
……
就在我使勁轉著腦筋想著用什么狠毒、嘲諷的詞一洗我的雪恥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雅西根本沒搭我的茬兒,她纖細白皙的手指滑著手機的屏幕,在左修仁的留言下面回復了兩個字:好啊,然后她的嘴角扯起一個她自己都沒有發(fā)覺的弧度。
她拿著電話在我眼前晃悠著,“那天我也會去,你選好禮服的顏色和長度告訴我,就算我們是姐妹我也不想搞得我們兩個看起來像對雙胞胎?!?p> “雅西,左修仁可能有女朋友。”我看著她手機屏幕上那張即使被拍成照片也格外精致的請柬下面打著一句話:做我的女伴?我的心里隱隱的有種不祥的預感。
“女伴和女朋友有本質的區(qū)別?!彼穆曇魪男l(wèi)生間里傳出來。
“你是不是還想說女朋友和Lover也有本質的區(qū)別?!蔽艺驹陂T口定定的看著她,我能看出每次提到左修仁雅西的眼里都閃爍著愉悅的光芒,我也知道左修仁對Cline的冷漠,作為閨蜜她能擺脫顏浩我應該為她高興,可是我的心沉沉的,就是高興不起來。
我看到鏡子的里雅西朝我翻了一個巨大的白眼,像前女友、小三之類的詞匯雅西眼里也僅僅就是一個詞匯,她在處理感情這個匪夷所思、變化莫測的事情時,依舊能用她高精準的大腦做出各種數(shù)據(jù)分析、情況預測然后超然理智的對癥下藥,她一直揚言說愛情也是看能力的。如果說她賬戶里不斷上浮的阿拉伯數(shù)字能證明她超強的金融天賦的話,那么她愛情的超能力就是用這些讓跟多女人聞風喪膽的詞匯來證明的,更何況現(xiàn)在她的對手只是一個家里安排的女朋友,除了頭頂著一個名正言順的光環(huán)之外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