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為雅西把自己的姐妹弄到總編身邊當(dāng)助理,就不能堂而皇之的去追究芭比那個偷梁換柱進(jìn)來的表妹。只因為David那個小崽子是她的表弟,她就得考慮《魅》整篇整副的報道是不是公正。席塵還收留著我,雅西就要對芭比退讓三分。這一切都已經(jīng)變成是不成文的規(guī)則,大家默默的心知肚明的遵守著,可是近來芭比忽然變成一塊石頭,一個勁兒得給她添堵,讓她如鯁在喉。
“要拿掉她,也不是什么難事吧?!蹦嫌钸f過來一杯香濃的咖啡。
“說的容易,她干的那些事,哪一件是沒有席塵默許的?何況由我出面拿下芭比,這意圖也太明顯了,你真以為席塵什么都看不出來么?”雅西煩躁得揉著自己的手掌。
“那我們就找一件即便是席塵默許也無法維護(hù)她的事情?!?p> 雅西驚愕,她抬頭看這個跟了她三年,面容干凈純潔的還是個大男孩的男生,一切超出她掌控,讓她始料未及的事情都會讓她惶恐不安。
“你也很清楚這根釘子是該拔出來的時候了,雅西你的時間不多了,有芭比在林菲這個總助就是個幌子?!?p> 雅西還是呆呆的盯著南宇,她習(xí)慣了他只是一個忠誠、聽話、細(xì)致入微的助理,可現(xiàn)在這個聽話的小偶人忽然變成足智多謀、心思縝密的軍師。這意外的機(jī)智讓她一時分不清自己是該喜還是該悲。
辦公室陷入一片死寂,盯了許久雅西才訥訥問出一句話:“你有什么主意?!?p> “芭比早就埋好的那顆雷?!蹦嫌钜荒樀男赜谐芍?。
“你是說Chris那件事?席塵當(dāng)時已經(jīng)讓我處理了,可以說他為我討回了足夠的公道,而且那件事從表面上看跟芭比也沒什么關(guān)系?!?p> “你當(dāng)時只是踩滅了引線,可是炸彈還在啊?!蹦嫌畹拿加铋g跳動著興奮。
“那又怎么樣?這就是個啞彈,我總不能再去把Chris找出來,讓她回來指正芭比吧,我們手里又沒有足夠的證據(jù),就算Chris肯,芭比也可以否認(rèn)啊。”
“雅西,你冰雪聰明今天是怎么了?你可以換一根引線的?!蹦嫌畎尊±实哪樕弦桓彪u同鴨講的沮喪。
雅西一臉疑惑仿佛自己真的變成了那只笨鴨子,她呆呆的看著南宇。
“哎呀,我呀!”南宇終于還是按耐不住內(nèi)心的激動,拍著自己的胸脯毛遂自薦。
“你?”雅西徹底變成一個白癡,遲遲反應(yīng)不過來。
“對啊,Chris就是一個芭比的一個小卒子,芭比真正看上的是我啊。你想把芭比從席塵身邊拔走,你怎么知道席塵沒有這個想法,別忘了,那個Chris離開的是時候是怎么跟我說的。咱們倆上演一出周瑜打黃蓋,芭比一定會動心的。”
“那又怎么樣?你沒有做出實際危害我,危害公司的事情,你們倆的交易的什么都不算。就算你真干了什么把芭比咬出來,那你讓席塵怎么想,我聯(lián)合我的助理算計他的助理?”
“那就由你清理門戶,我坦白從寬之下,芭比就成了意外收獲嘍。”南宇胸有成竹的鎮(zhèn)定上飄著云淡風(fēng)輕的無謂,好像他手里那把沖著自己的尖刀,即將扎下的不是自己的血肉。
“親愛的小朋友,你搞搞清楚,那樣的話你就不是回到江東還是英雄的黃蓋了,你就變成蒲志高了,你給芭比挖的坑也會變成你的墳?zāi)沟?。”雅西翻著白眼差點吐出白沫,她以為南宇想到什么高招了呢,她正準(zhǔn)備對他刮目相看重新認(rèn)識,沒想到就是一個玉石俱焚的餿點子。
“雅西,我就是為你犧牲的?!蹦嫌钪赡鄣哪樕细〕鲆荒▏?yán)肅。
“什么為我犧牲,你是我的助理不是肉盾?!毖盼鳑]好氣的喝了一口手中的咖啡,唇齒間濃濃的香意讓她頓時心情大好,其實真正讓她欣慰的還是沖咖啡的這個人。這雖然不是什么好點子,可是這樣的忠誠怎么能讓她不受用呢。
“雅西,我不是開玩笑,我是認(rèn)真的。你要保護(hù)你和席塵的關(guān)系,又要砍掉他的手,如果你不付出點代價,你覺得席塵會算了么?就算我給你證據(jù),我們揪住了芭比,席塵未必就猜不出我們的把戲。雖然表面上他一定會秉公處理,但是他也一定會心生芥蒂,這一局他遲早會從別的地方找回來。你斷他一臂,你又自斬五指,只有這樣你們之間才能繼續(xù)維持平衡?!?p> 聽完南宇的話,雅西一口咖啡含在嘴里,久久猜吞咽下去,絲滑的液體流過喉管發(fā)出沉悶的吞咽聲,她看著南宇臉上單純和心機(jī)繁復(fù)的交雜再一起,她知道他細(xì)心,可是沒想到他居然細(xì)心到如此縝密。
“自斷五指,你可知五指連心。”雅西清淡的表情上蒙上一層厚厚的凝重,那對琥珀色的玻璃珠子上浮起淡淡的水霧,淹沒了瞳子里最深處的決絕。
“你以為斷了席塵的臂膀就不會痛么?你親自操刀,就不能讓別人覺得你只是擺擺樣子、做做秀,你這一刀戳下去,血流得比他多,痛也要更厲害?!蹦嫌罾潇o的說,話語里帶著無謂的凜然,他應(yīng)該早就想好了。
“我不會犧牲你的,別說了?!毖盼鞣畔率种械目Х?,起身向門口走去。
“雅西,你不是這么優(yōu)柔寡斷的人,又要拔掉這根釘子,你和席塵還要維持以前的平衡,這是唯一的辦法。如果你只是除了芭比,自己卻毫發(fā)未損,席塵怎么會容許太歲頭上動土,到時候他再有什么反擊,你防不勝防啊,雅西?!蹦嫌钤谒砗髤柭暤?。
雅西停下腳步,回頭看他,目光冷歷,“如果我一定要犧牲掉什么才能換得和席塵的平衡,我會用別的方式換取,但絕不是你?!闭f完她頭也不回的走了。
“雅西,你又什么可以拿來和席塵交換芭比的?”南宇不罷休得繼續(xù)激雅西,他是在對雅西使用激將法,但也是把自己推向懸崖。
“那就留著她好了!”雅西背對著南宇厲聲到,此時此刻她沒法面對他。
“雅西,你又何必這樣呢,我們已經(jīng)走到這步了,如果你是覺得對不起,那大可不必。”
雅西沒再說話,她加快腳下得步伐,她沒法面對這里的一切。
南宇看著雅西嬌小又堅定的背影,喃喃道,“其實你早就想到了,你也知道只能是我??墒悄阌趾伪夭蝗棠?,你明明知道我會為你做任何事?!?p> 雅西急步走進(jìn)地庫,發(fā)動車子,她靜靜的開著車,她需要一個沒人的地方靜一靜,她需要逃開這個殘忍的自己。是的,她殘忍、狠絕,她不得不承認(rèn),對于南宇的提議她除了短暫的震驚,其實并沒有太大的意外。那些道理連她的助理都能參透,她又何嘗不懂,其實在這個棋局里,她早就一步一步得把南宇推向了懸崖,唯一的意外只是南宇的心甘情愿罷了。
車子停在路口,雅西呆呆得看著前方得紅燈。這個就是人生,誰都不能預(yù)料下一個路口是分道揚鑣還是可以一路同行。一行溫?zé)岬囊后w劃過她像瓷娃娃一樣無暇的肌膚,片刻后再尋不到一絲痕跡,是的,失去南宇她也一樣會心痛。可是那就像身體里發(fā)炎、潰爛的一個小器官,你失去它的時候會心痛、你躺在手術(shù)臺上的時候會害怕,可是這些都絲毫不能動搖你摘除它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