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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舞九歌人

第二十章 小將

鳳舞九歌人 巴豆ing 5379 2019-07-12 22:05:00

  鄭將軍府邸。

  士青正在園子里練武,他長身玉立,揮舞著勁長的纓槍,叱咤風(fēng)云,勁朗之中,頗有一股少年郎氣。

  他笑了笑,青澀的面容,霎是好看。

  “小公子!快去前廳!”

  正得意間,鄭夫人身邊的嬤嬤急急來尋。

  “嬤嬤,這是怎么了?”

  “宮里來人了,夫人讓我來請小公子,快去前廳接旨。”

  他猛地心頭駭然。

  放下纓槍,疾步行至廳堂。

  鄭夫人坐在堂前上方,裝束井然,正襟危坐。

  一位身穿錦緞暗花菊紋上裳的姑姑,外頭鮮亮簇新,面容保養(yǎng)得宜,嚴(yán)肅的臉上一絲不茍,瞧上去不似尋常人家。

  二人正在敘話,言辭之間,十分客氣。

  見他現(xiàn)身,那姑姑的眼光便落過來。

  “母親。”

  “青兒,你過來?!?p>  鄭母面色莊重而祥和,將目光看向那婦人。

  “這是太后身邊的瑛琰姑姑?!?p>  她笑和著,看向瑛琰,介紹自家的小兒。

  “這便是犬子士青。”

  雖然出身在武家,但鄭氏是大族,規(guī)矩教導(dǎo)一向嚴(yán)苛,鄭士青遂抱拳作揖。

  “姑姑有禮,士青有失禮數(shù),還望姑姑莫怪?!?p>  “小公子不必見外?!?p>  瑛琰笑著站起來,縱使掩飾得極好,也不免顯露出了她的急迫。

  鄭夫人隨即起身,莊重跪下。

  “太后懿旨:命鄭夫人攜幼子,即刻進(jìn)宮覲見。”

  她舉著一雙混沌又精明的眼神,從二人身上掃過。

  “夫人、公子,太后老人家還等著呢,事不宜遲,請即刻動身。”

  如此倉促,沒有半點(diǎn)預(yù)示,鄭母心下狐疑。

  但眼前之人,的的確確是太后身邊的老人,況且有太后的腰牌,她也沒敢多問。

  母子兩對視一眼,并不做他想。

  “是,有勞姑姑?!?p>  “請您坐等片刻,容臣婦與犬子前去更衣。”

  “不必了,即刻便走吧!”

  瑛琰的話語,有股不容置喙的威壓。

  “是……”

  二人跟在瑛琰后頭,一路上沉默無語,抬轎匆忙,十分顛簸,到了宮門前,三人下轎步行,只聽見細(xì)碎匆忙的腳步聲響起。

  思緒紛雜,念及宮中的女兒,她心頭突突地跳。

  “不知……是否因皇后娘娘貴體欠安?”

  瑛琰并未回頭,腳步未曾停下半分。

  “夫人去了,便知道。”

  自知多言,鄭氏遂不再多問。

  臨近辰陽宮門口,母子二人更是小心謹(jǐn)慎,連大氣也不敢出。

  還沒進(jìn)入殿內(nèi),便聽聞里頭,傳來隱隱的哭泣之音。

  瑛琰這才松了一口氣。

  “請公子留步在外殿暫歇,鄭夫人里面請?!?p>  二人心中忐忑不安,卻不敢造次。

  “是?!?p>  太后半坐在榻上,頭上珠翠全無,往外半弓著身子,淚流滿面,幾乎抽噎,傷心欲絕。

  瑛琰打了珠簾進(jìn)來,上前伺候著,連聲寬慰。

  “人死不能復(fù)生,太后也要保重身體才是?!?p>  榻上的人置若罔聞。

  她的神情,如喪考妣。

  “可憐他父子忠烈,力戰(zhàn)無數(shù),卻終究還是沙場馬革裹尸,哀家在這深宮享這榮華富貴……真是叫哀家痛不欲生!”

  只這一句,驚得鄭夫人連連后退,霎時間,臉色蒼白如紙。

  事出反常必有妖!

  這一路上,雖然表面不露聲色,她卻始終心神不寧,唯恐有大事將要發(fā)生。

  沒想到……沒想到……

  想起家里做的酒糟釀,她心如刀絞。

  就在昨天,她還在跟青兒說起,父親最喜歡吃家里的酒糟釀。

  手腳冰涼,淚水在眼眶中打轉(zhuǎn)。

  “老爺……康兒……”

  “臣婦鄭氏,參見太后,太后千歲,富康……安寧?!?p>  低下頭去,便再也無法抬起來。

  淚水從眼眶中流下,一滴、兩滴……落在冷硬的地磚上,終成滂沱,寂靜無聲。

  她只覺得胸口處,似乎有萬箭穿心,疼得令人窒息!

  “太后……”

  瑛琰提醒她。

  隱后陡然驚醒,仿佛才從悲痛中緩過神來。

  擦拭了眼淚,看見底下跪著的人,像是看到了久違的親人般,哀憐中帶著十分的熱絡(luò)。

  “快賜座!”

  鄭氏猶自心痛。

  但在天家面前,她缺不敢有半分違逆,唯恐失禮。

  她時刻記得,自己還有一個女兒,還需仰仗這位婆婆。

  “是……臣婦,多謝太后。”

  后面四個字,是她含著淚,強(qiáng)忍著回的話。

  “你……”

  話還未說出口,太后又是哽咽難言。

  “你……都聽到了?”

  下座者垂淚,默默地點(diǎn)點(diǎn)頭。

  “唉!”

  太后不斷地錘著床榻,痛心疾首。

  “可憐你鄭氏滿門忠烈,竟然……”

  受到這樣的打擊,縱使秉性剛毅,鄭夫人此刻再也演掩飾不住,直挺挺地,從杌凳上栽倒了下去。

  鄭士青在外等候,不敢貿(mào)然造次,內(nèi)心卻如同大火中燒,急不可耐。

  恰巧有宮人出來,他急切相問。

  那婢女看了他一眼,匆忙道:

  “鄭夫人暈倒,我得去叫太醫(yī)!”

  這消息,一時間宛如晴天霹靂。

  他的心里,佯升起一股不祥之兆。

  “勞煩進(jìn)去通報一聲,臣下鄭士青,求見太后娘娘!”

  早春嚴(yán)寒,北風(fēng)徐徐。

  他在廊下,來來回回地踱步,即便身穿青衫單衣,也熱得大汗淋漓。

  半晌后,里面的動靜小了些。

  哭聲全無,十分安靜。

  太醫(yī)匆匆而入,又匆匆出來。跟隨的人,還有瑛琰。

  “讓公子久等了,鄭夫人身體抱恙,正在內(nèi)殿安歇,公子放心,太醫(yī)說無礙,請公子進(jìn)去。”

  “多謝姑姑!”

  來不及多問,他箭步流星,跨門而入。

  心里只牽掛著母親。

  母親一向剛強(qiáng),極其注重禮儀,到底是什么樣的事情,竟然能讓她暈倒在太后的寢宮?

  他不敢想!

  而今年,他才十二歲。

  ……

  小夏子奉命去鄭府善后,匆匆完事,便帶著人打馬而去。

  剛走至半道上,對面便有一群人疾馳而來。

  “吁……”

  勒馬望去,那行人烏壓壓的一片。

  雖然黑衣蒙面,卻個個兒窄身細(xì)腰,不似江湖中人。

  即便換了尋常的裝束,憑借多年的經(jīng)驗(yàn),小夏子也能一眼斷定,那行人—是宮中的太監(jiān)!

  有小太監(jiān)上去,想攔下詰問。

  “站??!”

  卻沒想到,對方疾馬奔騰,速度飛快,根本不聽任何詔令。

  “小心!”

  一把匕首摔過來,朝空中揮過,他身姿靈敏,巧妙地避開,但胯下的馬匹受驚,險些被撞個前仰合,猶自驚魂甫定。

  跟隨的小太監(jiān)們立即圍攏上來。

  “夏公公,沒事吧?”

  “可有受傷?”

  說話之余,還有意氣心急的太監(jiān),要打馬去追。

  “回來!”

  看著一行人遠(yuǎn)去的方向,他目光犀利,狠狠淬了一口。

  “呸,野犢子!”

  “不必追趕,咱家回宮復(fù)命要緊!”

  夜色四合,天幕下,開始呈現(xiàn)出混沌的朦朧。

  辰陽宮內(nèi)殿中。

  鄭夫人臥在軟榻上,太醫(yī)開了藥丸子,方才已經(jīng)給她服下。

  此刻,她呼吸均勻,神色自然。

  士青初聞噩耗,久久不能平靜,看著還未醒來的母親,時時俯首落淚,胸中一腔熱血高漲,眼神無比憂憤。

  想自己,三歲學(xué)武,一柄紅纓槍耍得虎虎生威,幾乎無人能及。

  而如今,聽聞父兄的噩耗,卻只能默默地咽下這口氣。

  竟然不能……為父兄雪恥!

  “北境奸人!”

  激動之余,一拳打在廊柱上,陣陣灰塵抖動。

  正在此時,仿佛從哪里傳來郎朗的讀書聲,小兒口音雖稚嫩,吐字卻十分清晰。

  “重義輕生一劍知,白虹貫日報仇歸?!?p>  他在凝神細(xì)聽,一個宮女走過來。

  身影一閃,便躲到了朱門后。

  “九世子,別在此處念書,當(dāng)心驚擾了太后?!?p>  那小兒立即噤了聲兒。

  “是……”

  他的心,在滾燙地煎熬。

  “白虹貫日報仇歸……白虹貫日報仇歸……”

  終于,他下定了決心。

  “太后……”

  鄭士青跪在下方,一張臉憋得青紫。

  看著下方的來人,隱后在心底深處,浮現(xiàn)出了縷縷笑容。

  “孩子,你起來說話?!?p>  他躊躇猶豫,最終還是開了口。

  “士青向太后陳愿,想遠(yuǎn)赴邊關(guān)沙場,為父兄報仇,雪洗國恥!”

  她的笑意更深了些,表面卻仍舊故作悲痛。

  “小公子男兒熱血,哀家自然能夠體會。”

  那張縱橫的臉上,淚意緩緩浮現(xiàn)。

  “只是……只是你年紀(jì)尚小,即便有一身武藝,但帶兵打仗,那是時時刻刻懸著腦袋的事情,非同兒戲,你父兄已經(jīng)為大殷捐軀,難道哀家還要眼睜睜地看著你,身犯險地么?”

  “我……”

  見他兀自猶疑,太后又立馬轉(zhuǎn)換了態(tài)度。

  “說來也難,這一仗下來,邊境生靈涂炭,如今軍中就靠韓將軍守著,可憐我大殷人才濟(jì)濟(jì),關(guān)鍵時刻卻難尋將才?!?p>  士青的神情,猶自悲憤。

  “鄭氏一門三將,如今二將亡故,哀家痛失左膀右臂。如今邊疆戰(zhàn)亂和平,北境大殷兩國欲行和親之計,正是小公子歷練的時候!”

  提及韓將,他的臉上浮現(xiàn)出敬畏之情。

  “太后明鑒。”

  “韓叔叔是父親麾下的猛將,與家父家兄多年的生死交情,臣下雖然只見過數(shù)面,但常常聽父兄談?wù)撈饋?,論才干論人品,論帶兵殺敵,軍中都少有人能及,是不可多得的將材!?p>  “好!”

  上位者投來贊許的目光。

  “果然不愧是鄭氏后人!”

  未等他回答,對方步步緊逼。

  “哀家只問小公子一句,你可愿意投至他的麾下,由韓將軍帶領(lǐng),學(xué)習(xí)軍中的事務(wù)?”

  士青一腔熱血,多年苦練,想為父兄分憂,此刻正隨了他的心愿,如何不能?

  他立即雙手抱合,跪下作揖。

  “小臣請命,不忘太后知遇之恩,勢必雪恥父兄之仇,家國之恨!”

  太后贊許地點(diǎn)點(diǎn)頭。

  “如今兩國和親,此事不宜太張揚(yáng),以免引起北境警覺?!?p>  “是?!?p>  “哀家親自休書一封,你即日啟程,奔赴邊境,將信交予韓將,他看到信后自當(dāng)明了。由他親自帶領(lǐng)教導(dǎo),哀家放心,經(jīng)年之后,哀家與圣上,還當(dāng)委以重任?!?p>  “瑛琰!”

  “奴婢在?!?p>  “你去昭和殿傳話,看翊妃……是否有書信帶給她父親?”

  “是?!?p>  鄭士青顫然拜倒:“謝太后隆恩?!?p>  隱后還要說話,內(nèi)殿的宮女匆匆來報。

  “太后娘娘,鄭夫人醒了。”

  她頓了頓,旋即看向鄭士青。

  “母子分離,一別多年,夫人才經(jīng)歷了喪夫喪子之痛,你去和你娘說說話吧?!?p>  那顆火熱的內(nèi)心,十分感激。

  “多謝太后娘娘成全!”

  “母親!”

  見鄭夫人安然無恙,他緊繃的心松了些,便趁著說話的當(dāng)兒,將方才的情景一一細(xì)說了。

  鄭夫人心里十分不舍,但太后的意思,她也能夠猜曉七八分。

  只是……

  她暗自猶疑。

  如今,她可只剩下了這一個兒子!

  可那又怎么樣?

  身為武將,殺敵報國本是應(yīng)當(dāng)。

  況且老爺兒子打了敗仗,朝廷不追究罪責(zé),已經(jīng)很仁慈。

  縱使百轉(zhuǎn)千腸,她也只得含淚叮囑。

  母子兩敘話許久,又有宮女來傳。

  “翊妃娘娘的修書已好,請公子上路?!?p>  鄭氏的心里百味雜陳,拉著兒子的衣袖,久久不愿放手。

  “……翊妃……”

  回想起方才太后的話,他才反應(yīng)過來,略微思忖后,便有些失了分寸。

  “不……不會的!”

  “青兒,你怎么了?”

  他并不回答母親的話,只叫住了那宮女。

  “冒昧相問,本朝宮中的妃嬪中,從未聽說有‘翊’的名號,不知道這位‘翊妃’的本家是誰?”

  那宮女嫣然一笑。

  “這就是韓將軍的獨(dú)女了,剛封了娘娘,詔書還未下,所以您不知?!?p>  母子二人聽完,皆是一驚!

  面面相覷,鄭士青久久說不出話。

  內(nèi)心深處,涌出一股酸澀的滋味兒。

  就在昨晚,母親還問他:

  “青兒,你喜歡什么樣的女子?”

  “玉鞍姐姐那樣的,就甚好~”

  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

  而今天知道的這一切,真是讓人始料未及!

  環(huán)顧四周,鄭夫人忙道:

  “玉鞍貴為娘娘,此生有著落,是個好歸宿,我們都十分高興?!?p>  空氣沉默,母親緊緊捏住他的手,將他抓得生疼。

  許久后,他才緩緩開口。

  “母親……說的是?!?p>  正說著,便看見瑛琰前來催促。

  “鄭夫人府中已經(jīng)打點(diǎn)完畢,太后留夫人在辰陽宮,暫歇數(shù)日,天色不早,馬匹行李已經(jīng)妥當(dāng),公子可以出發(fā)了。”

  來不及多想,沒有時間多想。

  士青揮淚告別母親。

  看著朝夕相處的親人,他久久不能言語,末了只連連說了幾句:

  “保重……”

  姐姐的名字,他始終不敢提及。

  “多謝姑姑相送,還請轉(zhuǎn)告太后,金尊鳳體,不可傷懷過度。”

  “公子的話,我一定帶到?!?p>  不知不覺,已經(jīng)是二更。

  窗欞外月色微明。

  廊道上,每隔五米開外,便掌有一盞紗絹羊角宮燈,發(fā)出跳曳的光芒。

  頭一回在深宮安寢,一日之內(nèi),發(fā)生了太多事情。

  “老天……我到底做錯了什么?”

  “為何命運(yùn)如此不公!”

  她在心里吶喊,黑暗的空氣中,傳來悲哀的嘆息。

  丈夫、孩兒、圓滿的家……

  幾乎是眨眼之間,她就失去了一切!

  躺在金絲軟綿的榻上,輾轉(zhuǎn)反側(cè),暗暗垂淚,她的心中孤苦不已,但想到自己此刻的處境,又不敢表露半分。

  更何況,女兒還在宮中!

  她不能給她添麻煩。

  三更三點(diǎn)萬家眠,露欲為霜月墮煙。

  呆呆地望著窗外,看著傾瀉進(jìn)來的光暈,眼珠脹痛,內(nèi)心酸楚不已,睜開眼睛,一片灰暗,淚水如溪流,潺潺流下。

  桌上沙漏陣陣,剛沉過五更。

  此時此刻,她才感覺頭腦昏昏沉沉,朦朦朧朧地睡去。

  殷城之外。

  長身玉立的小男子,內(nèi)心懷揣著對母親的掛念、對家國的責(zé)任,以及為親人報仇的不甘與憤懣,在黑夜中揚(yáng)鞭疾馳。

  出了宮城,他一路打馬,沿著官道飛奔而去。

  一路上,絲毫不敢停歇半分。

  “吁……”

  行至沿途驛站,他飛身下馬,從懷中掏出公文。

  立即有人上前招呼。

  “快!換匹新馬!灌滿干糧和水,一刻不能耽誤!”

  天亮蟹青時分。

  道路的兩旁,隱隱有星星燈火攢動。

  馬上的小男子,風(fēng)塵仆仆地下馬來,進(jìn)入客舍中暫歇。

  向來路望去,他心中的各種情緒油然而生,百味雜陳。

  “樹向秦關(guān)遠(yuǎn),江分楚驛孤?!?p>  “姐姐,母親,你們等我回來!”

  即便勞累不堪,他也只是打了個盹,絲毫不敢多歇。

  他知道,有無數(shù)雙眼睛,正在看著他。

  一個時辰后。

  白袍少年從客舍中跨步出來,身姿矯健地上馬,往北颯踏,絕塵而去。

  晨風(fēng)撲面,鼻尖涌入草木的清香。

  在他離去的那家客樓上。

  一名身穿絳紅霓裳的女子,手持一柄鎏金長青劍,以紅紗遮面,愣愣地望著那煞白的身影,看不見神情。

  如同定格般,她半天都不曾挪動。

  婢女來告。

  “小姐,該啟程了?!?p>  “嗯?!?p>  “王的信?!?p>  她伸出手去,接過信封快速看過,隨即指尖輕輕用力,那信紙便熊熊燃燒起來。

  “去,告訴星辰,哥哥要的人,我會幫他打聽?!?p>  從小到大,她不懂什么是“情”。

  能讓哥哥這么多年,念念不舍的人,到底是什么樣子?

  聽說,她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

  三十多?

  已經(jīng)很老了。

  “殷人有一句話,叫做‘一生一代一雙人’,你懂得么?”

  一旁的侍女淡淡地?fù)u搖頭,滿面茫然。

  她叫做星河,卻是個啞巴。

  “我也不懂,但我想要懂。”

  赫連赤晴眼神幽微,怔怔地看著遠(yuǎn)方。

  “究竟是一種什么樣的東西,才能讓人忘記時間,放棄權(quán)力與金錢,花這么多時間與精力,去苦苦追尋……”

  她的腦海中,回想起哥哥的話。

  “但愿你永遠(yuǎn)不要懂?!?p>  “是嗎?”

  嘴角劃過一絲狡黠的笑,因?yàn)樗騺硎莻€不聽話的孩子。

  “那我偏要懂!”

  皓腕揚(yáng)起長青劍,帶著一抹探尋的意味,直指長空。

  “傳令下去,出發(fā)!”

  細(xì)看時,便會發(fā)現(xiàn),那劍鞘上鍛造了繁刻的紋路,像是從古老的寓意中得來。

  和主人一樣,美麗得讓人稱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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