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是親生的嗎
柒日暖帶著探究的目光仔細觀察他們母子倆的互動。發(fā)現(xiàn)小孩好像完全感受不到婦人的激動情緒,就跟塊木頭似的,直挺挺地由著婦人抱,一臉面無表情。
而那婦人似乎也不在意孩子毫無反應的表現(xiàn),徑自牽起孩子的手來到柒日暖跟前道謝:“姑娘,多虧有你看著這孩子,不然我可怎么活呀?!眿D人說話間,捻起衣角摁了摁眼角。
初來乍到,她都不知道要怎么稱呼這個年紀的女人?!按?...娘。”遂又比了比娃兒的模樣,繼續(xù)問:“你家孩子從小就這樣嗎?”
婦人頓了頓,回道:“姑娘也察覺了,我這孩子命苦,也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白長了一副好模樣?!眿D人說著說著又捻起衣角摁了摁眼角。
“大娘,你別難過哈,孩子長得這么好,說不定哪天就能痊愈了呢?!?p> “借你吉言?!眿D人捏捏孩子的手,表情勉強。
柒日暖頓時就凌亂了,這么幾句話,根本沒法判斷這婦人到底是不是孩子的親生母親啊。再細看這孩子,仍是那副面無表情臉。
婦人躊躇了一下,說道:“姑娘,著實不好意思,今日本該好好謝謝你照看這孩子。實在是離家兩天,怕家里有急事,得趕緊回去看看?!眿D人一臉為難。
言下之意,她是要走了。
柒日暖急得背后冒冷汗,忽然急中生智,想了個主意,“大娘家住何處?”
婦人不明白她為何突然這么一問,下意識回道:“漁江村。”
柒日暖反應極快,立馬接口,“哎呀,咱倆正好順路,我也要去漁江村呢?!?p> 她心道:也不知道演得像不像,不管了,反正她也無處可去,到哪兒都無所謂。
婦人將信將疑,“那正好順路,一道走罷。”
柒日暖背上背簍與他們母子倆并排走出巷子。
“姑娘上漁江村干啥呢?”
“投奔一個遠房表姐?!?p> “聽姑娘的口音像是上京那邊過來的人吶?!?p> 上京口音?真的假的?她這口南方普通話當真是他們首都方言?有沒有這么巧啊,不會是來詐她的吧。還是小心為妙,“不是,我不是上京過來的。不過離這兒也是挺遠的。費了老大勁才找到這里呢?!?p> 婦人感同身受地點點頭,“你一個姑娘家家的,一路上定是吃了不少苦吧?!?p> “還行罷,都是做慣了農(nóng)活吃過苦的人,出個遠門也不算太辛苦。”她感覺這話聊得好辛苦啊,處處都是陷阱。
“對了,還沒問姑娘的遠房表姐叫什么名字,說不定我能幫你找找呢?!?p> 聞言,柒日暖感覺有點兜不住了,冷汗直冒,這婦人到底是精明還是碰巧撞點上了?這要她怎么應對,想了想,農(nóng)村婦人么,名字大多也逃不出什么花啊,草啊,但也不能真有其人。遂胡謅了一個,“叫苗翠花?!?p> 婦人沉吟半響,“苗翠花?漁江村好像沒聽說有叫這個名字的婦人?!?p> 沒有就好,有了才叫驚嚇。暗暗吐了口濁氣。
卻裝出一副故作驚訝的表情,“?。吭趺磿]有呢?!?p> “姑娘和你家表姐有多久沒聯(lián)系了?”
“有十多年沒見了,我表姐是不是搬去別處住了?這可怎么辦才好?”失望和驚慌這種復雜的表情柒日暖演繹的很到位。覺得奧斯卡都欠她一座小金人。
婦人大概是相信她的話,連忙安慰:“姑娘,別泄氣,萬一是我記錯了呢。你們這么久不聯(lián)系,說不定是你表姐改了名字也未可知?!?p> “對對,大娘說得對?!?p> 一路上柒日暖和這婦人聊了很多,自然也確定了這婦人確實是小孩的娘。婦人姓吳,夫家姓黎,都是漁江村人。除了這個小娃兒,還有一個大兒子,幾年前被官家征兵走了。
柒日暖隨著吳氏母子倆剛踏進漁江村村口,大老遠就看見一個大嬸氣喘吁吁地朝她們跑來。
“浩子她娘,不好了,你家江河出大事咯,你趕緊回去看看?!?p> 吳氏一聽,腦子一下子“嗡”地一聲,懵了。猛地甩開小孩的手,眼冒淚花,緊拽著大嬸的手,哆嗦地問:“出...啥事了?”
“你男人上山碰到熊瞎子,傷得很重——”大嬸還沒說完,吳氏已掩嘴哭著跑出去。
柒日暖看看一臉平靜的小孩,再看看已跑得沒人影的吳氏,心想:這孩子到底是不是親生的啊。
大嬸回頭看到小孩一臉面無表情,不由得唾罵:“白眼狼,你爹都快死了,還這副死人臉,來討債的喲。”
柒日暖看不過去,攔在孩子面前,“哎,你這人怎么說話呢,留點口德好么?!?p> “你誰?。俊贝髬鸬伤?。
“我....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彼α送π靥?,故作兇樣。
“你神經(jīng)病啊.....”大嬸唾罵一聲,也跟著跑了。
只留下柒日暖和黎曜在原地。
柒日暖牽起小孩的手,側頭看他一臉平靜無波,忍不住嘆了口氣,“小孩,你這個樣子真的會被人家罵死的。雖然也不是你的錯。哎~”這社會啊,孝道能壓死人。
她牽著孩子慢慢往村子里走。都不用問,跟著人走就到了黎家。想來吳氏男人出的事挺大的,整個村子的人都往他家去了。
黎家屋里屋外都擠滿了人,吳氏男人被安置在一塊剛拆下來的門板上,就這么挺在堂屋中間。
吳氏癱軟在一旁哭得稀里嘩啦。屋里是個男人把持著場面,看樣子大概是黎家的親戚。
柒日暖牽著小孩站在人群外圍,看不太清楚里邊的具體情況。但據(jù)人群里傳來的消息稱:吳氏男人傷得太重,村里的土郎中已經(jīng)來看過,說是治不好了,就是抬到縣里醫(yī)館也是這個結果,不過是多費些銀錢罷了。
在村里人看來土郎中都這么說了,那就是實打實的事。多費些銀錢沒必要,重要的是活著的人還要繼續(xù)用錢。
于是族里人問吳氏還去不去縣里治,她哭得差點暈厥過去,就是拿不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