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救還是不救
柒日暖整個呆掉，也就是說，躺在門板上的男人還沒死？可照吳氏這做派不死都得死。黎家族親都在，照理說不是她一個外人能插手的?？蓵r間就是生命，總不能看著小孩的爹就這樣死了吧。她糾結得要死。被她牽在手里的小手，突然動了動，她吃驚地轉過頭看小孩。
小孩還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只不過被她包裹在手心里的小手突然拽緊了幾分?！澳阆胍揖人?？”
小孩沒回答，只手上的力氣又用了幾分。
“哎~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我以前也不是沒做過...那行吧！”柒日暖牽著小孩費了好大勁才擠進人群。
驀然看到躺在門板上的男人血肉模糊的樣子，嚇了一大跳。心想：這傷要是換做在現代肯定救得活，但在這里么，還真不好說?？梢膊荒懿辉?。
她往里屋快速打量一圈，發(fā)現那些黎家族親們已經開始安排后事。誰也沒空再來搭理這個躺在門板上還沒死透的男人。
柒日暖三步并作兩步來到吳氏身邊，將人從地上連拖帶扶的弄起來，“大娘，人還沒死呢，咱是不是先抬去縣里醫(yī)館治治？”
吳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連話都說不利索，“可是...他大伯說...已經沒救了，不過...浪費些...銀錢罷了?！?p> 她沒想到吳氏會是這么個爛泥巴性子，拿不定半點主意。“有沒有的救得醫(yī)....大夫說了算。就算最后沒救回來，咱們盡力了也不留遺憾。”
大概是這邊的動靜太大把堂屋里的人招了過來。
率先過來的是剛剛一直在把持場面的男人，那人面露兇相，語氣很差，“你誰啊你，咱家輪得到你個外人做主么。”
柒日暖沒理他，繼續(xù)逼吳氏拿定主意?！按竽铮愕每熳鰶Q定，這時間就是生命，多猶豫一刻就是浪費生命。你丈夫要死了，你和曜兒今后要怎么辦？”
那男人一看柒日暖還在這里叨叨，上來就推她。“你多個什么嘴，人王郎中都說了，沒救了，沒救了，何必再浪費銀錢。有這個錢還不如多為活人考慮考慮?！?p> 大概是柒日暖最后一句話觸動了吳氏，她總算打定主意，咬牙站起來，“救，我男人必須得救。”
吳氏看黎家族親沒一個人肯過來搭把手抬人，不得已只得求助人群。
好在黎家平時人緣不錯，人群里很快站出來四個漢子，二話不說，抬起門板就走。
柒日暖拉住吳氏，小聲交待：“大娘，我跟曜兒先陪著去，你趕緊把家里的人都打發(fā)了，再拿上銀錢趕過來。”
從出事到現在，吳氏一直都是昏頭搭腦，人家說什么就什么，自己是一點主意都沒有。這會兒聽到柒日暖這么說，想也不想，連忙點頭稱是。
漁江村離姚江縣不到二十里路，那些漢子腳程快，不到半個時辰就到達縣里。
柒日暖拖著小孩，跟得差點吐出來。
他們尋到縣里最好的醫(yī)館——仁春醫(yī)館。
那醫(yī)館的大夫一看這么嚴重的傷，二話不說就將人引往內室。
柒日暖牽著小孩跟進去，半道上被醫(yī)館的藥童攔住，“傷者是你們家人么？”
“是的?！?p> “跟我過來付錢?！?p> “啊?。苦?！”醫(yī)院這套路當真是千古不變啊。哪怕脫離了地球都不帶變的。
柒日暖跟著藥童去柜臺交錢。
“先交三貫銀錢，日后不夠再補上?！?p> “那要是多了，能退么？”
藥童嗤笑：“就他這樣，別說三貫錢，就是再加個十貫都不一定能痊愈?！?p> 三貫錢啊，那是她的全部家當啊。這年頭沒錢死都死不起。她輕輕扯了扯小孩的嫩手，小聲嘀咕：“小孩，要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我可沒這個犧牲精神。”
她咬咬牙，費了老大勁才從背簍里拿出僅有的三貫錢遞出去。“那就麻煩你們了。”
藥童唰唰寫下一張契約紙遞給她，“喏，拿著。”
柒日暖在這里交完錢，牽著小孩快步回到內室。
仁春醫(yī)館的大夫已經著手在清理小孩父親的傷口。因是被熊撕咬過的，身上四肢上有好幾處血肉模糊，腿上有一處傷口深可見白骨。
柒日暖這種在熒屏上看慣了血腥場面的人都忍不住直泛惡心。連忙側頭避過去，順道用手遮住了小孩的眼睛，拉著一起轉過身回避。
那大夫邊處理邊嘆氣：“血是止住了，他傷得這么重，能不能活下去就看造化咯?！?p> 大夫包扎好傷口，又開了方子遞給身旁的藥童，囑咐他去煎藥，又向柒日暖交待，連著三晚要盯緊。
她回頭發(fā)現小孩大概是累極，坐在那兒小腦袋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忙將孩子安置在一旁的竹椅上。
想了想，打算出去找大夫多了解些黎江河的情況。剛掀開簾子就碰到火急火燎趕來的吳氏。
吳氏一見是柒日暖，忙跑上前抓著她的手，急問：“孩子他爹，情況如何？”
“大夫都處理過了，說是連續(xù)三晚要咱們盯緊。熬過去就算撿回了半條命?！?p> “半條命？怎么會是半條命呢？”
在這個醫(yī)療設施落后的年代，這樣已經是盡人事。即便是他熬過了這三天的高燒，未來還可能傷口感染得敗血癥，或者得狂犬病之類的。誰也保證不了，他一定不會有事。
可柒日暖實在不忍心說出實情，只得安慰道：“大娘，別擔心，這是保守的說法，會沒事的?！?p> 柒日暖領著吳氏來到黎江河病榻前。
吳氏看到丈夫這個模樣忍不住又抹起淚來，“阿暖，真是多虧了你。孩子他爹要好了，你就是我們家的救命恩人啊?！?p> “大娘，快別這么說。你得打起精神來。未來三天可得緊著照顧呢。”
“對，對，你說得對。”
柒日暖糾結了一下，她那三貫錢的家當已經墊進去，到底要不要跟吳氏說一說呢。想了想，還是決定要說的，畢竟有老話說親兄弟還明算賬呢，何況他們這種無親無故的關系，必須算清楚?！按竽?，你也要做好心理準備。曜兒爹的傷可得花不少錢呢，我剛剛已經墊了三貫錢，聽醫(yī)館藥童的話，后續(xù)至少還得花十貫錢。”
“這么多??？”吳氏瞪大了眼。半響回過味來，“阿暖，你墊進去的三貫錢，我們家一定會還的?！?p> “我不急，不急的。”她擺擺手。關鍵是她急也沒用不是。
吳氏滿是感激，拉著柒日暖的手說了不少感激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