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城里的衙役正在四處搜尋小全子。
六扇門的張九重也精選了幾個得力干將,開啟了尋找大皇子的計劃。
而此刻,趙竑正在與王守田商議去田家莊買布的事。
“王大哥,現(xiàn)在天色已晚,我一人前去田家莊,我擔心路上生事。”趙竑頓了一下,想了想說,“小弟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王大哥跟幾位老哥哥可否與我一同前去田家莊,一來可以在路上給小弟壯壯膽,二來也可順便做個腳力拿些布料,工錢我一定加倍給?!?p> “哦,這個……”王守田思考了一會兒,“趙老弟擔心的是,現(xiàn)在流民甚多,一人行夜路確實不安全。但是……”
“有何難言之隱,王大哥但說無妨?!壁w竑說,“只要我趙德柱辦得到,一定滿足大哥要求?!?p> “哎,不是我們不想去,我們也想掙點錢買點糧解解饑荒,”王守田非常無奈地攤開手說,“可我們這些個人,好幾天沒吃過頓飽飯,實在沒有力氣給趙老弟做腳力,能空著手走到田家莊就很不錯了?!?p> “放心,王大哥,只要你們能跟我走到田家莊,我必定讓各位飽餐一頓?!壁w竑拍著胸脯扯著嗓子大聲地喊道。
剛剛打架的那些個人聞聲都聚了過來。
“既然,趙老弟如此說了,我也相信你是一個言而有信之人?!睆埍iL轉(zhuǎn)過頭看著王守田,“那我們就跟著趙老弟走一遭吧!”
就這樣,王守田在前引路,趙竑和張保長在后,緊緊跟著的則是一二十個村民。
他們剛走到田府門口。
這時,鄭夫子從里面出來,縱身躍上馬背,朝著臨安城方向疾馳而去。
田府的門人看到門口來了一群衣衫不整的饑民,便朝著他們大吼道。
“王守田,你們怎么又來了,前天我們老爺可是剛剛給你們施過粥的。下一次施粥要等到后天,今天沒了,明天也沒有,你們趕緊散了吧?!?p> 原來,這門人認得王守田,因為饑荒之后,作為方圓百里最大的富戶,田有糧每三日便施次粥。
一是,因為看著流民忍饑挨餓,于心不忍;二是,怕這些流民給自己扣上為富不仁的帽子,到時群情激奮,稍有不慎就會惹火上身,被饑民吃了大戶,田家莊可就遭殃了。
正是因為田有糧定期施粥,在流民之間成了人人夸贊的大善人,除了施粥日以外,也就沒有流民滯留田家莊,給田大老爺添堵了。
“大哥,我們今日不是為施粥而來,”王守田很有禮貌地低聲回話,“實在是耐不住這位小兄弟央求,特護送他來貴莊買些布匹?!?p> 王守田將趙竑帶上前去跟門人作揖。
“這位大哥,我是城里裁縫店里的伙計,特地來貴莊進些布料,還麻煩大哥給莊主通稟一聲。”
趙竑舉手投足間透著大家風范,確實讓門人不敢小覷。
“你們先等著,我去給老爺通報一聲?!遍T人說著就進了院子。
這時,夜色已晚,趙竑和王守田站在田府門口,張保長則帶著一干村民蹲在田家大院拴馬樁旁邊的墻角下。
不一會兒,門人就出來了,趙竑和王守田就跟著進去了。
張保長和村民也想進去,卻被門人攔在外面。
“我們是一起的,就讓我們進去吧,你看這天黑了,又起了風外面實在太冷了。”張保長苦苦哀求著門人。
“老保長,不是我不讓你們進去,沒有老爺吩咐,你們這一群衣衫不整的樣子,進了府內(nèi),怕是嚇到府里的女眷孩子?!?p> 張保長看了看自己和身邊這群村民的樣子,確實有失體面,深深地嘆了口氣,又到墻角窩著去了。
“保長,那姓王的能跟著進去,說不定現(xiàn)在已經(jīng)吃喝上了?!?p> 一個山前鎮(zhèn)的村民小聲在張保長耳前嘀咕道。
“哎,現(xiàn)在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嚼舌根子,挑撥兩鎮(zhèn)村民的關系?!?p> 這村民轉(zhuǎn)身一看,幾個山后鎮(zhèn)的人正目不轉(zhuǎn)睛地瞪著他,眼神中充滿怒氣。
“我們這背井離鄉(xiāng),出門在外討口飯吃不容易,大家不分山前山后都是一家人。”
張保長接著說,“我相信王老弟,他是不會扔下我們一個人獨自吃喝的。”
田府大廳里,田有糧剛送走鄭夫子,窩了一肚子火,牙痛的要命。
剛打算起身回里屋休息,門人突然又報有個器宇軒昂的才俊要來買布。
本來要囤貨居奇待價而沽的田有糧是不愿意賣布的,但今日讓鄭夫子這么一攪和,他又覺得必須盡快把自己囤的布匹賣出去。
要不然的話,說不定哪天他那相爺姐夫就會盯上自己,再把他處心積慮存下的布匹低價要走,那才真是要斷了老田家的活路。
趙竑和王守田一進門,田有糧便看出趙竑絕不是像他所說的是一家裁縫鋪的伙計,看起來更像是城里哪家王公貴門的公子,而且是有真才實學的那種。
行過禮后,趙竑并沒有坐下,而是要求田有糧讓門外等候的一干村民進府來,給他們一口熱飯吃,而立在一旁的王守田也是餓得肚子咕咕直叫。
“我看趙老弟一身布衣打扮,眉宇間卻露著一股王者之氣,實在不像你所說的是裁縫店的伙計。”田有糧確實有眼力,一眼便看穿趙竑的與眾不同,比王守田這些鄉(xiāng)野村夫高明不少。
趙竑心里一驚,轉(zhuǎn)而微微一笑,解釋道。
“想必是小弟我經(jīng)常跟臨安的王爺郡主量體裁衣,時不時也跟他們聊些閑話扯些家常,沾上了些王公氣息,也不足為怪。”
田有糧心里想,這位趙兄弟不僅氣度不凡,腦子也靈活的很,一兩句話便將自己搪塞過去。
“請他們進來可以,但我得看看趙老弟的誠意,我田有糧雖然樂善好施,但也不能隨便讓災民進府就食,這要是被四郡十三縣的流民獲悉,我田府大院可得被他們給踩個稀巴爛。”
田有糧的意思,趙竑明白,他就是擔心自己錢不多,還帶著一幫人大吃他一頓,讓他做賠本的冤大頭。
田有糧心里也嘀咕,我吃了相爺姐夫的虧,總不能在一個年輕后生面前再栽個跟頭吧。
于是,趙竑走上前去,當著田有糧的面,掏出一沓銀票,抽出一張遞給了他。
紋銀一千兩,田有糧一眼看到銀票上的數(shù)額,不禁心中一驚,有些不敢相信。他借著燭光仔細地又瞧了一遍,銀票的花樣紋飾以及戶部的印章,真真的官家交子。
他抬眼一望,這樣的銀票趙竑手里還有一沓,心中何止竊喜,簡直是樂開了花。
他突然覺得自己氣也順了,牙也不疼了。
“真是想不到啊,趙老弟雖然年紀輕輕,誠意卻是如此之足,真是后生可畏??!”
田有糧樂呵呵地將趙竑請到上座,同時吩咐門人將張保長一干村民安排到柴房休息。
“今日時辰已晚,想必二位尚未用餐,不如我田某在大廳略備薄宴,咱們邊吃邊聊?!?p> 田有糧立馬吩咐廚房準備好酒好菜。
“還希望田老爺也能賞張保長他們一口熱飯,”王守田言辭懇切地看著田有糧說。
“是啊,田老爺,他們都是我雇下的腳力,明日還要駝布進城,還望田老爺讓他們飽餐一頓。”
趙竑此刻自然不能讓王守田一干人等心寒。
“那是自然,且不說飽餐一頓,便是在我田府吃住上三兩日那也是應該?!?p> 田有糧吩咐管家給在柴房落腳的張保長等人送些饅頭熱粥,又吩咐給他們找些干凈的粗布衣裳換上,免得他們衣不蔽體的樣子嚇到府里女眷。
管家一一照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