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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扇骨

第八章 蛾眉

白玉扇骨 子言春夢 3533 2019-07-01 23:05:59

  四月初四,末吉,利動刀兵。

  初夏的夜,溫暖,卻又孤寂。新月初成,伴隨幾點銀星,嵌于漫天黑幕之中,顯得愈發(fā)的暗淡。

  附近不知何處,傳來蟲鳴聲,被風(fēng)送到遠(yuǎn)處仍不失清脆,吱,吱吱…聲音此起彼伏,倒也富有一些韻律。

  百里飛二人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走得很慢,慢到一條街,都足足走了近一刻鐘。附近并沒有人,街道兩旁也沒有什么客棧酒樓之類,因此多少顯得有些昏暗。方才喝了些酒,二人的頭都有些暈暈乎乎,此時微風(fēng)吹過,拂在二人臉上,酒醒了小半,卻仍有些醉意,倒是十分的舒服。

  蟲鳴聲忽然停了,也不知是何緣故。

  四周一片靜謐,百里飛倒是十分享受這種靜謐,竟還拿出了自己的扇子,搖搖晃晃,想著要吟詩一首,卻是怎么也想不出來,只能是干笑幾聲,將扇子撐開,扇了幾下,算是緩解尷尬。

  但二人若是再多經(jīng)歷些江湖事,應(yīng)當(dāng)就會明白,越是舒適的環(huán)境,便越是危險,更何況本身便是準(zhǔn)備往危險里跳的兩個人。

  皇甫端行在百里飛身旁,本是在看百里飛作不出詩的笑話,卻忽的覺得脖頸一陣刺痛,用手一摸,摸到了一根細(xì)針,繼而一股虛弱感洶涌而來,包裹著自己往下墜去。皇甫端立馬便覺事情不對,一咬舌尖,想著用疼痛緩解虛弱,卻還是敵不過海浪般的困意,晃了晃頭,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往后一趟,便再無聲響。

  黑暗如同一張巨網(wǎng),將被附著之物盡皆掩蓋,無論是新月,銀星,亦或是底下的江湖人。

  眼見得皇甫端說倒就倒,一股直覺告訴百里飛,出現(xiàn)了難以抵擋的危險,當(dāng)下后背的汗毛根根豎起,酒也醒了大半。試了試皇甫端的鼻息,倒還正常,并未紊亂,想來是被麻翻了。站起身,立在皇甫端身旁,瞇起眼,掃視四周的黑暗,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心,生怕再出現(xiàn)什么不測,可是左等右等,卻并未等來第二根麻針。

  不遠(yuǎn)處忽然傳來腳步聲,很輕,輕得如同一只貓,在向著自己的獵物靠近,一步接著一步,直到只剩下一個跳躍的距離,才是真正暴露自己,達(dá)到絕殺的時刻。

  百里飛的聽力與他的腳程一般,稱得上是佼佼者,盯著腳步聲傳來的方向,那是個小巷,巷子很窄,即便是白日里,也不會有什么人進(jìn)出。百里飛眼盯著巷子口,腳下卻是暗暗踢了踢皇甫端,卻并未有什么回應(yīng),想來麻針雖只有一根,但用量似乎是頗多,

  聲音越來越近,氣氛也是越來越緊,百里飛感覺自己的雙腿似乎是在發(fā)抖,可怎么也停不住,拿著扇子的手也在抖,再看后背,早已是冷汗涔涔,當(dāng)下只能是用左手狠狠捏了自己的大腿一把,腳下再一發(fā)力,狠狠一踩,這才算是讓身體徹底冷靜下來。

  終于,小巷子里出來了一個人,黑衣黑巾,蒙著面,略顯瘦小,雙手握著一對分水峨眉刺,走到離百里飛十丈遠(yuǎn)的地方停下了,也不言語,只是靜靜地盯著百里飛,仿佛在盯著自己的獵物。

  微風(fēng)拂過,百里飛卻覺得有些陰冷,初夏的夜風(fēng)本是暖人脖頸,可此時此刻,卻是寒人心肺,似身處臘月寒冬,四周盡是蒼茫的北風(fēng),鵝毛大雪鋪天蓋地,直壓得百里飛喘不過氣來。

  “你是何人,為何暗算我倆?!卑倮镲w終究是不堪重壓,強(qiáng)忍著緊張,大喝一句,為自己壯膽??蓙砣藚s并未回答,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中的峨眉刺,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皇甫端,眼神中似乎是有一絲嘲弄,又或許這雙眼睛原本便是如此。

  “莫非你是回風(fēng)樓的人?”百里飛卻看不清來人眼神如何,也不清楚四周還是否隱藏著別的人,當(dāng)下只能想著多說幾句,看是否能引得來人說上幾句話,“我們已經(jīng)......”話還未說完,那人卻是忽的動了。

  黑衣人似乎不想再等,在百里飛說話之時忽的近身,左手峨眉刺扎向腰腹,右手上的卻是直擊心臟。百里飛只覺一股勁風(fēng)鋪面,條件性的向左一轉(zhuǎn),先是避開了心臟的要害,再將扇子往自己右腹一擋,刺尖順著扇骨扎入了半寸,便再也進(jìn)不去了,算是勉強(qiáng)格住了刺向腰腹的刺尖。

  黑衣人見這一式突襲不見效,左手又被擋,只剩右臂懸于半空,便拿手指用力一撥刺尖,手上的峨眉刺頓時飛速旋轉(zhuǎn)起來,恍若銀盤。繼而從右往左,使了一招楊柳清風(fēng),那峨眉刺登時朝著百里飛的脖頸飛去。

  百里飛神情一緊,可右手被格,無法后退,當(dāng)下只能是用左手去抓黑衣人的手腕,可哪里抓得住,只能是將頭后仰,再以食指、中指并成劍,刺向黑衣人的喉嚨,想要來一個同歸于盡。

  黑衣人卻并不打算如此,用右臂擋住百里飛的劍指,可卻再刺不到百里飛的要害,便只能刺向了左手被卡住的扇子上,兩刺一同用力,將格擋給解開了。一解開,便后跳幾步,拉開了與百里飛的距離。

  百里飛看似只用了兩招便擋住了黑衣人的第一次進(jìn)攻,可自己心里卻清楚那是兇險非常,一著不慎,便有可能披紅掛彩,甚至身死人亡。不過試探過對方的實力,百里飛心中倒也有了一個大致的判斷,此人實力強(qiáng)勁,且出手狠辣,但自己若是想跑,那人應(yīng)當(dāng)也追不上自己??蓧木蛪脑诘厣咸闪藗€皇甫端,百里飛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是干耗著,找尋著機(jī)會,看事情能否出現(xiàn)轉(zhuǎn)機(jī)。

  風(fēng)變大了,吹得百里飛的衣擺獵獵作響,腰間的玉佩也開始晃動。風(fēng)裹雜著塵土襲來,街道本就不是很干凈,此刻塵土漫天,迷得百里飛眼睛酸澀難忍。

  黑衣人又動了,再次欺身上前,這一次身形之快,宛如離弦之箭,忽發(fā)而至,眨眼之間便已到百里飛跟前。百里飛原本是能看得清的,然而黑衣人時機(jī)把控的恰到好處,雙刺一前一后送出,百里飛已是危險至極。

  眼見已是來不及躲閃,百里飛右手將扇子一撐,擋于身前,左右揮舞,霎時間胸前仿若多了一面盾牌,將自己護(hù)在身后,可忽然右手一陣劇痛,原來是那黑衣人右刺直入扇面,左手轉(zhuǎn)刺為劃,在百里飛手背上劃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竟是要逼迫百里飛松開右手,從而奪取扇子。

  可百里飛哪里會答應(yīng),這要真的丟了扇子,怕是直接成了黑衣人砧板上的肉,只能任他宰割。似是感受到了黑衣人面罩下的嘲諷,百里飛強(qiáng)忍著右手傳來的劇痛,在松手前將扇子一轉(zhuǎn),這才抽手回身,而左手卻是早已等待好,將扇子給牢牢抓住。

  黑衣人卻并不罷休,左手繞過自己右臂,直刺百里飛左手。百里飛這邊左手接住扇子也不停頓,立馬收起扇子,夾住了黑衣人的右刺,手腕再一轉(zhuǎn),用黑衣人的右刺格擋住了他的左刺。

  黑衣人見上路久攻不下,左手峨眉刺一轉(zhuǎn),便直取百里飛下盤。百里飛只能是不顧右手疼痛,抓住黑衣人送過來的左手。見自己的左刺又被百里飛抓住,黑衣人當(dāng)即手腳一同發(fā)力,往前頂去,逼得百里飛蹬蹬蹬連退幾步。二人跨過百里飛身后躺著的皇甫端,最終撞在了幾丈外的一堵墻上。

  百里飛臉上雖一臉嚴(yán)肅,心里卻是叫苦連連,撞墻之后只覺得內(nèi)里一陣翻江倒海,差點散了聚在丹田的一口真氣,卻也只能是強(qiáng)撐著,右手往下一按,再變掌為拳,朝著黑衣人一拳打去。

  眼見得拳頭朝著胸口飛來,黑衣人卻并未慌亂,趁著方才百里飛撞墻,左手的扇子已是有些松動,當(dāng)下一用力,便將右刺拔了出來,順勢以左刺擋住了百里飛的拳頭。右刺也不閑著,一招仙人指路,繞過扇子,直刺百里飛心窩。

  百里飛眼見得峨眉刺飛來,拿扇子猛頂黑衣人的手腕,可黑衣人右手一轉(zhuǎn),竟是個虛招,一刺刺在百里飛小臂上,百里飛手一吃痛,將手向后一甩,左手再也握不住扇子,扇子也就飛到了一邊。眼見扇子落地,黑衣人好整以暇,右刺直刺百里飛喉嚨處。

  百里飛此時已是避無可避,可謂是上天無路入地?zé)o門,當(dāng)下只能是長嘆一聲,閉上雙眼等死,可最終的刺卻并未刺下來,停在了百里飛喉嚨半寸的位置,之后便傳來了一句話:“說,白硯秋在哪?”

  “女...女的?”百里飛這邊還沒從鬼門關(guān)回過神來,就又聽到了一句低沉的女音,當(dāng)下直接是目瞪口呆,顫顫巍巍的回答道:“我...我也有段日子沒見著他了,不過躺地上那個人應(yīng)該知道?!闭f完朝著皇甫端倒地的方向看去,卻發(fā)現(xiàn),地上哪有皇甫端的半點影子。

  “朱雀,你做事可不太小心啊?!迸c這話一同到來的,是一枚飛鏢,打在了正站在黑衣人身后的皇甫端后心窩處?;矢Χ艘怀酝?,不禁叫出一聲,自知偷襲失敗,只能是退到一旁。被喊作朱雀的女人以雙刺抵住百里飛的脖子,看向身后的皇甫端,這才冷冷地回答道:“此事與你無關(guān)?!?p>  “的確與我無關(guān),若是與我有關(guān),這兩人恐怕是早死了?!闭f話的人卻也不露面,黑暗之中,這聲音仿佛來自四面八方,讓人分不清來者究竟在何處。

  “記住,事情已經(jīng)辦完了,我先走一步。”此話說完,也不知是不是真的離開,反正是再沒聽到他的話。

  朱雀盯著皇甫端,直盯得后者冷汗涔涔,另一邊手上也未閑著,作勢要將百里飛一刺封喉,皇甫端趕忙求其停手,這才不情不愿的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白硯秋具體是在何處,昨日與他相見是在靈隱寺?!?p>  “若是我找不見他,后果我也不多說了?!闭f罷,松開了抵住百里飛的雙刺,退后幾步,一個加速,踩著一旁的墻,躍上了百里飛身后的屋頂,兩三個跳躍間就不見了身形。

  百里飛與皇甫端面面相覷,皆是在對方眼中見到了滿滿的心悸,當(dāng)下只能是簡單整理了一番,處理了一番傷口,皇甫端的傷較重,麻針的藥效還未完全過去,后心處又實打?qū)嵤芰艘荤S,此刻全身上下提不起一絲內(nèi)力,只能是靠在百里飛身上。

  忽然皇甫端身子一直,似乎想到了什么,脫口而出道:“不好,萬通酒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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