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錯失
“你為什么還在?”甘辰滿是幽怨的道。
“在這沉思之間里,靈力的消耗,要比在外界小的很多,所以我還有些時間?!?p> 長衫青年這般解釋道,望了望天空之上的景色,若有所思的感嘆了幾聲。
“說起來,這海天一線的人間仙境,還是蝶衣決最喜歡的環(huán)境呢,小子,以后要用蝶衣秘術(shù)之時,還是在這里用吧,能更順利一些。”
甘辰點(diǎn)了點(diǎn)頭,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就是他第一次在蓮蓬臺上修煉秘術(shù)之時,那本可以幻化修煉環(huán)境的蓮花,卻是毫無反應(yīng)。
原以為是因?yàn)?,小元丹決所需要的環(huán)境,自己并沒有見過,現(xiàn)在看來卻是自己想錯了。
不過這也不怪自己,試問誰能想到,最適合小元丹決的修煉環(huán)境,居然就是這海天一線。
“我的時間不多,咱們快一點(diǎn)開始吧?!?p> 停下尚景的青年,再一次把目光投向甘辰,同時這般說道。
聞言,甘辰面色一疑,問道:“開始什么?”
“你沒有什么事情要做嗎?”
那人很是意外的看著甘辰,不死心的道:“不如把衣服脫下來,求我寫下自己的名字?”
甘辰翻了翻白眼,心道,這世界上居然有如此自戀的人。
“抱歉,這世上能讓我如此做的只有一個人……不是你。”
“或者,我去賞一賞蓮花,允許你幫我畫一張像?!?p> 蓑衣青年小心翼翼的說道,下一刻卻是自嘲一笑,若是當(dāng)年的自己說出這句話,不知道會有多少男女為之瘋狂,可現(xiàn)在……唉,世道無情啊。
甘辰卻是一臉無語的看著他,心道,想讓我?guī)湍惝嬒窬椭闭f嘛,干嘛把事情弄得這么復(fù)雜。這話說得,就像有好多人掙著搶著,要幫你畫像一樣。
“實(shí)在抱歉,晚輩不會作畫?!?p> 雖然心中確實(shí)不愿,但甘辰卻沒有說謊,他是真的不會,而且是完全不會,能把駿馬化成青蛙的那種。
聞言,長衫青年面色一板,扭頭走遠(yuǎn)。
本以為自己是靠著這張臉才迷倒的萬千男女,現(xiàn)在看來,居然全是才華的原因,真是……我不活了,真不如死了算了。
也罷,就讓我隨風(fēng)飄散吧。
“前輩你去哪?”
“賞花!”
半晌之后,甘辰看著越來越暗淡透明,卻依舊用后背對著自己的青年,心中生出幾絲虧欠之意。
甘辰想了想,向著那青年走了過去,對著這位送了自己一卷秘術(shù)的武道前輩,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大禮。
“前輩,還請告知名諱,甘辰定永世不忘!”
話音落下,那即將消散的青年突然抬了抬頭,一臉木然的道。
“哦,你問名字啊,我想一想……”
半晌之后,青年捧了把井水洗了洗臉,隨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想起來了,我叫左道玄?!?p> “好名字,晚輩記住了?!备食绞终J(rèn)真的說道。
那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面露欣慰之色,虛幻身體也在這一刻悄然消散。
甘辰耐心等待,良久之后才緩緩站起,心中松了口氣,此時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真沒想到,種下一顆小元丹,居然長出了一部原版的小元丹決,蝶衣決。
甘辰向著井邊走去,幾步之后卻是突然停了下來,原以為自己會變得心安,可是,似乎時間越久自己就越心慌。
我好像忘記了一件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甘辰不自主的彎起了手指,對著自己的額角猛地敲了起來。
“雖然前輩說過,這個習(xí)慣不好,但是這是最后一次,下次一定改?!?p> 咚咚。
一下,兩下……十一下,十二下……
甘辰不停地敲了起來,直到某一刻發(fā)出一聲悲痛欲絕的慘叫。
“左道玄,我的左軍師啊,啊啊……”
……
山門小溪上,脆生生的嗓音再次響起。
只可惜,一本正經(jīng)的一句話才說到一半,就哈哈大笑所取代。
“這是魚群遷徙嗎?怎么這么多魚逆流而上。你說是不是,打葉。哈哈,不行了忍不住了,哈哈……”
船頭上,蓑衣青年的眉毛不停的抖動著,時至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被撞了整整十次了,整個人已經(jīng)處于爆發(fā)的邊緣。
此刻,再加上那肆意的笑聲,以及一條迎面而來的魚兒,蓑衣青年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了。
下一刻,夜打葉雙眸一睜,一道寒芒閃過,天地之間登時一靜。
只見,青年并指如劍,一道金光如同柔軟的絲帶,在遼闊的河面之上飛速縱橫,無聲無息地略過了每一條魚的身影。
隨后,一切如常,就好像什么也沒發(fā)生過一般。
一躍而起的魚兒再一次落向水面,噗通一聲入水的同時,悄然開裂,整個身體一分為二。
噗通,噗通……
入水的黑魚奏起了悅耳的玄音,一朵朵殷紅的花朵在水面之上交替綻放。
許久之后,船篷里的少年對著夜打葉嚷了一句。
“別的魚招你惹你了。”
夜打葉卻是置若罔聞,看了看船尾的甘辰,有些氣餒,有些憤怒,但最后卻是露出幾絲傾佩之色。
然后,他腳步輕緩地向著船中央走去。
雖然甘辰的體內(nèi)的氣息十分微弱,但夜打葉依舊認(rèn)為,他應(yīng)該是在修煉,最好不要打擾到他。
就在這時,甘辰突然睜開了雙眼,入目的卻是一張毫無表情的黃臉,他這才發(fā)現(xiàn),這蓑衣青年的膚色有些偏暗,不似冉國人的膚色。
只不過此刻的甘辰,卻絲毫沒有心思去深究身前這人的來歷?,F(xiàn)在的他,滿腦子都是軍師左道玄的事情,就連那蝶衣決都是一時忘記了。
他偏了偏頭,目光望向身邊的溪水,盤算著自己要不要跳下去,干脆淹死算了。他覺得,他錯過了一萬萬顆小元丹。
船中央的夜打葉轉(zhuǎn)過了身去,再次盤坐。
甘辰收回了望向河水的目光,感覺到自己懷里的那條魚,隨即暗下決定。
先大吃一頓,吃飽了再去死。
甘辰把那黑魚拿了出來,看見它一動不動的樣子,心道,魚兄,既然你已經(jīng)死了,那就借你的皮囊填一下肚子,反正你也感覺不到痛了。
甘辰拿著那魚,按進(jìn)了身邊的河水中,借著湍急的河水洗了洗魚鱗。
某一刻,那魚突然在水中掙扎了一下,似是要逃走。若不是甘辰的手掐的很緊,這一下怕不是已經(jīng)讓他跑掉了。
“沒死啊。”
甘辰將那魚舉了起來,露出一絲殘忍的笑容,“沒死就好,新鮮。”
半晌之后,甘辰手持一把用真元凝聚出的小刀,又一次割下了一片薄薄的魚肉,然后用真元拖在掌心,來回翻了幾次面,最后緩緩的塞進(jìn)了嘴里。
純粹的熟魚肉,沒有任何調(diào)料,就連鹽巴也是沒有。說實(shí)話,味道并不怎么好,而且吃起來太麻煩,一小口一小口的一點(diǎn)也不過癮。
原本打算化悲憤為食欲的甘辰,反而更加悲憤了。
“小兄弟,似乎有些憤懣之情吶?!?p> 脆生生的嗓音入耳,甘辰頓時一愣,之前的他一直想問一下這人有沒有鹽巴或者炊具,只是畢竟一點(diǎn)不熟,也就沒有開口。
而且,他也不想讓人以為,自己要去攀附他們。在甘辰看來,目前這種僅止于交易的關(guān)系就很好,等足夠遠(yuǎn)了之后,大家便分道揚(yáng)鑣,各奔東西便是了。
本就是萍水相逢,想來這輩子也不會再有什么別的交集,既如此,又何必多聊?
只是沒想到,那船篷中的神秘人卻是主動對自己開口了,而且一下就猜中了自己現(xiàn)在的心態(tài)。
他是怎么看見的?
甘辰心中疑惑,但依舊十分誠實(shí)的說道:“我錯過了,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個男人?!?p> 一邊說著,甘辰再次吞了片半熟的魚肉,滿臉的悲痛。
然后,他突然發(fā)現(xiàn),四周好像突然安靜了下來,安靜的有些不同尋常。
船篷里的人好像已經(jīng)消失了一樣,面前的蓑衣青年明明沒有活動,但卻在無形之中,好像離自己越來越遠(yuǎn)了。
甘辰愣了起來,半晌之后,猛地面色一變,“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啊?!?p> “真不是!”
急了幾息的甘辰,慢慢地停了下來,不再去辯解了,因?yàn)樗X得不是時候,現(xiàn)在解釋只會越描越黑。
良久之后,船篷里的少年再次開口,卻是一副調(diào)笑的語氣。
“赫上之地有一種說法,弄船不食魚,小兄弟在船上吃魚,就不怕犯了忌諱,翻了船?”
這一句玩笑,甘辰還是聽的出來的,同時不由心道,為了化解尷尬,把這話題轉(zhuǎn)的如此生硬,也真是難為你了。
“赫上地區(qū)的說法,可管不著咱們洛上的地盤,一個在冉國東南,一個在東北,離得遠(yuǎn)著呢,他們那里的水怪,可游不道這里?!?p> 甘辰心中的悲憤,不知在何時淡化了許多,此刻也是聊出了興致,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
“哦?小兄弟聽說過水怪?!贝嗌纳ひ敉蝗话胃吡藥追?。
“也只是聽過?!备食竭@般說道。精怪一事,只有書中有載,大多數(shù)人都沒有見過。故此,有很多人都認(rèn)為它們根本不存在,就連甘辰也是半信半疑。
“精怪之物,甘兄弟聽說過多少?”
不知為何,那人的語氣突然親近了很多,這倒是讓甘辰心中一疑,暗自升起了幾絲警惕。但當(dāng)他反應(yīng)過來那人所問的問題后,卻是突然笑了一笑。
這么多年,終于有一個“志同道合”的人了,如果我猜的沒錯,他也是一個喜歡精怪的人。如此,道是不必遮掩。
“山精,水怪,這些虛無縹緲的精怪,我能一口氣說出上百種,不帶重復(fù)?!?p> 甘辰有些傲然的道,畢竟他可是把那本《山水精怪》一字不落的全部記住了,這一點(diǎn)底氣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