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將近,無論是人類還是修士,這汕城都聚集了一堆。舉辦人類拍賣的場所原來早就定在了春香樓。畢竟全是熟人,又好辦事,又剛剛好給老鴇些好處做做生意。
這幾日我明顯能感受到的變化就是,汕城便得更加擁擠,酒樓里也總是滿滿當當?shù)娜?。一些大勢力家的人碰了面,還會在路上停下轎子,就隔著兩扇窗,就這么寒暄起來。
我在春香樓七樓向下俯瞰,汕城中心處,我基本上都一覽無余。看著那些人類富人們的交流碰撞,心中倒算是頗有感慨。不過很快,我就不敢再向下俯瞰了。
酒樓附近漸漸也出現(xiàn)了許多比我境界高上很多的人。我一窺視,差點就被發(fā)現(xiàn)了。
關(guān)于鳳兒的那個男人的事情,我也沒有輕舉妄動,畢竟要怎么做,我也不是很清楚,問清楚他的姓名,也只是滿足我的好奇心。再說了,那本與我無關(guān)。
繆蘭旗每日忙得很,除了張羅拍賣,其實倒也沒什么事,她的境界,可不是拿來應(yīng)酬這些連仙都不是的人的。一開始我還擔心她會缺人手,不過當我看到一群小仙子從她的手掌心慢慢飛落到地上化作人形的時候,這才意識到這些個事對她來說根本就不算什么。
我、卡蒙洛、繆蘭旗和鳳兒,我們四人倒是相處融洽。只不過有一日上街,我們四人分開行動,我和鳳兒負責凡人拍賣,去訂購酒釀??陕搴涂娞m旗也去了某個地方,卻沒告訴我。倒也是奇怪的分組。
不過能猜出來,大概是核實拍賣當天需要用到的東西去了。
我和鳳兒花出去幾張影票,倒是開心地回來了,卻大老遠看見了遠處尷尬的三人。
寬闊的街道。安陽走到繆蘭旗面前,似乎說了什么,卡蒙洛十分尷尬又知趣地捂住了耳朵,就像是聽到什么不該聽的。
這簡直激發(fā)了我的“求知欲”,還沒反應(yīng)過來,鳳兒已經(jīng)沖上去擋在愛神的面前。而我,由于我的手在鳳兒的手里……所以,我也是滿臉不情愿地攔住了安陽。
繆蘭旗原本還是往后退的弱勢,一見我們兩來了,便立刻挺直了腰板。
“不去不去,我就是沒空!”她說著,就將我和鳳兒拉住,往轎子上走。卡蒙洛緊跟著我。
我向安陽鞠了一躬。他倒是滿嘴的笑意。
可繆蘭旗最近的確很忙,拍賣會場不可能早早布置好了,那神秘的修士拍賣場所,一直都交與北山來辦的。可是那些事情,還是得親力親為。這么看來,繆蘭旗真的沒有撒謊。
安陽倒也沒追來,不過也不必,他們這樣強大的修士,又怎么可能在乎這一朝一夕。
其實,我早在昨日就見過安陽。
那是我從瑯玥山回來的時候,安陽忽然攔住我,便告訴我他很快就要回天界的事情。他不過是一個真神,如今修煉不及繆蘭旗,有些不好意思。
“安陽前輩為何告訴我這些?”我問道,“其實不告訴我也行的?!?p> 他卻是溫柔一笑,只是揚手給我看了看他手中的令牌。我看那四大神獸符文的令牌中央,一顆紅色的石頭正閃耀著一絲亮光。符牌背面,還有一行楷的天字,這個字凌駕在四大神獸的花紋上,倒也不遮擋住。
“因為沒有辦法,這是緊急傳令?!彼麚u了搖頭,“我必須得走?!?p> 可繆蘭旗要不了也快回天界復職了吧……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多待個幾天也……
可這話我還沒說出口,他就說了:“天界規(guī)定復雜,也早已考慮到時間差的問題,如此一來,我只能盡快趕路,在三日之內(nèi)回天庭。只是希望姑娘好好陪著阿蘭,必有重謝?!闭f完,便消失在天地之間。
我下意識地感受了一下四周,可是卻什么也沒有了。安陽,和繆蘭旗,倒也挺配。想到這里,我還笑了。
先前回瑯玥山的時候,是為了補充一下靈氣,可誰知卻剛剛好碰上了來我這里小坐片刻的海諾和六初、鰲澤。
“我已經(jīng)向外宣布結(jié)束劫難,但是依舊繼續(xù)留在大齊。百年后,便回天界復職?!焙VZ看了我一眼。我覺得不錯,畢竟百年一過,天上才百天,不過是拖了四月不到,他一個真神,還是有這個能力的。
我們五個點了點頭——蘿卜頭和裘凱歌在外修煉。
“我會回一趟天界,六初會跟著我,鰲澤會留下來,替我保護你。”海諾說著,有那么一絲不舍,摸了摸我的頭。我不說話,只時不時與鰲澤對上視線。
他倒是沒過兩日,眼圈子便更黑了。不但如此,他還回避我的視線。
“繆蘭旗的事情……”我原本還想為繆蘭旗開脫一兩句,畢竟她也已經(jīng)準備回天界復命了,未來,應(yīng)該也不會有那樣濫殺無辜的事情發(fā)生了。
“我會在第一時間上報天帝陛下,王母的盛宴上,一切究竟如何,可能都要看王母的心情了?!焙VZ笑著對我說,“不管她的地位和苦衷,她已經(jīng)殺了人,不管怎樣,都交給王母來定論吧。如今她成就祖神境,恐怕連王母他們都得尊敬她三分。你也不必擔心?!?p> 我詫異。
“你和愛神的關(guān)系,那是你自己與她結(jié)的因果,我知道,但是也沒有資格阻止你?!?p> 他……居然都知道?
“還有那金海凌,我當真想知道他究竟怎么吸引了你。不過他的確也算是耀眼?!焙VZ像是在叮囑,“未來他身死等一系列的事情,你也要做好心理準備?!?p> “為什么海諾哥你連這個都知道?”我叫道。
六初站在一旁卻哼哼道:“這片大陸才多大,我哥隨意試探便可以感應(yīng)整片大陸?!?p> 對,我忘了,真神,和我們是不一樣的。可是就算再不一樣,海諾也還是莫名地包容我。
海諾很快就離開了,這片大陸上,一個個古老的氣息在消失。靈氣似乎都稀薄了。我伸長頭嗅一嗅。
那些有些悲傷的情感沒有留下太多時間。我和卡蒙洛都不是一般的忙,卡蒙洛指點裘凱歌一二,裘凱歌便于九月初的一天早晨,直接突破成為先天生靈??陕逶囂剿膶嵙ΓA計一個月后,他便可以直接突破后天生靈?,槴h山上的秘法等,均只夠修仙者修煉到紫府境,再往后就沒什么用了。
蘿卜頭再過一段時間,便也得出門修行了。原本還擔心沒人教導裘凱歌,如今按修行歲月來看,要不了多久,裘凱歌就會趕上蘿卜頭的境界。到時候,我也沒想好。
卡蒙洛相對而已就很忙了。她白日里陪著我到處跑就算了,還要繞著裘凱歌和繆蘭旗轉(zhuǎn),相比之下我還是比較清閑的。
一番抉擇下來,裘凱歌決定練習劍術(shù),我也多折了幾個傀儡給他們。看著蘿卜頭和小胖墩兩個小矮子在一起比劃劍術(shù),恍然間卻忽然覺得很不可思議。
卡蒙洛已經(jīng)許久沒有變回靈體了,每日一起吃一起睡的,我與她倒是更加有默契了。而我?guī)兹毡疾ㄏ聛?,忽然覺得有什么東西連接著我和卡蒙洛,看不見,摸不著,卻從不斷開。
金海凌很忙,平日里我見不到他。
我接手了裘凱歌的乞丐小隊隊長,擺脫他們打聽一些事,總之,也是有錢好辦事。海諾走之前甚至把梨園交給了我,任憑我處理那房子。房子里還有些個丫鬟小廝,全都是傀儡人偶。我心意一動,便把所有無家可歸的乞丐都接進了梨園,傀儡人偶這時候就比人好了,他們從不計較主人的身份。我摸著手里的金票,倒也算家底渾厚。
有一日我突發(fā)奇想,便召集了幾個小乞丐,叫他們將知道的各類情報都說出來,再由我來記載,再叫傀儡學習坊間的印刷之術(shù),將情報刊印成冊。但這些情報不是賣給別人的,而是給我看的。
小乞丐們通過宣傳,販賣部分情報,干著過去的老本行。尤其是這一次拍賣會的內(nèi)容等等,賣的較好。這汕城里不缺有錢人。
我保證乞丐們的衣食住行和月錢以及一些重要情報。到月底的時候,他們還可以獲得情報兩成的分成。不管怎樣,一拍即合,我總算是過上每日數(shù)錢的快樂生活了……自然,重要情報大多都是卡蒙洛告訴我的……
又是一日,我正與小乞丐們分開,海諾估計也已經(jīng)在天界了,我也已經(jīng)把束風縣的秘聞聽了個遍。
“這么賣力地找小道消息?就不問問我嗎?”一個極其魅惑的聲音在我身后悠悠道。似乎很哀怨。
我一轉(zhuǎn)身,便朝那人撲過去。
可奈何他卻按住我的頭。
他咧開嘴,露出一口皓白牙齒:“姑娘,這光天化日之下,男女當眾幽會可是要浸豬籠的。”
我“呸呸呸”了幾口?!敖鸷A?,你說話真的比我阿婆說的還要不中聽。”我白他一眼,他總算松開手,將我圈在懷里。
這是幽會嗎?我們還需要幽會嗎?
我們明明是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了呀!也就不久前,我剛剛答應(yīng)他。
“我最近很忙……”他忽然說道,那口中是無盡的倦怠與曖昧。
所以呢?我抱著他的腰道:“我也,很累?!?p> 他卻忽然用一種很絕對的語氣對我道:“你放心,這忙碌的日子,很快就會過去?!?p> 我推開他道:“我不要,我要繼續(xù)過數(shù)錢的日子。”
他好氣又好笑:“什么意思?你在我與金錢之間竟然選擇了金錢?這樣很沒有出息的呀,霖琊?!彼形业拿?。我只覺得心里一甜,背對著他打算跑遠來著。
結(jié)果被我稱為“金海凌詛咒”的事情發(fā)生了——我直接向后摔去!
驚恐與尖叫之間,我閉上了眼睛??墒钱斘冶犻_眼睛的時候,背靠的不是大地,眼中的也不是藍天的時候,我卻忽然笑了。
“嚇傻了?”他吃力道:“沒傻就趕緊起來吧,怪重的,講真?!蔽艺J真地看著他的眼睛,倒叫他忽然別開了眼睛。他的臉紅撲撲的。
我繼續(xù)沒羞沒臊地攻擊他:“我會陪你走到生命盡頭的。金海凌?!?p> 他似乎沒想到我會這么說,先是一愣,眼神里倒也算滿是堅毅,隨后卻忽然又將我擁入懷中。他的下巴來回蹭著我的頭……喂,別給我發(fā)型弄亂了好嗎?
由于金海凌實在是逗趣,我每日都笑得極其夸張??娞m旗偶爾也摸摸我的天,我便豎著耳朵乖巧地看著她。
她只是捂臉道:“你還是挺好調(diào)教的?!闭{(diào)教?我打開她的手,似乎是什么下流的詞語。
七號下午,似乎出了什么大問題。我必須得往外跑一趟,因為某一個展品的臨時毀壞,我必須得去蓁蓁她們那里看一下情況,還得找到差不多的東西來替代。這替代品說好找也好找,說難找也不省心,總之論情況而定。
誰知一見到蓁蓁,她就立刻發(fā)瘋似得對我進行人身攻擊,就比如我搶她任務(wù)啊,我故意接近愛神啦……我不好做任何解釋。我是故意接近愛神,可是那是她先勾引的我呀……
顧某早就聽到動靜,連忙敢來勸阻蓁蓁。
“路姑娘,蓁蓁她不是有意的?!鳖櫮钞敃r真的老巧不巧地手上捧著一個御用的瓷枕,也是這次拍賣既定目標上的一個,“嘩啦”一下子,就被蓁蓁打碎在地。
我問:“先前不是說有東西壞了嗎?在哪里?”
蓁蓁雖然氣勢洶洶,可她還年輕,心性不過一個小丫頭片子,她忽然弱弱道:“這不就是嗎?”她指著地上的碎片。
“我是問先前的!先前的呢?”我沒好氣道。
“都在,這兒了?!?p> 我頭疼?!熬蜑榱藬?shù)落我,所以騙我過來?”我也真的是服了。御用品,同類替代可不好找啊……
“啊……我最喜歡的御用瓷枕……”顧某人也是一臉的可惜,那憋著眼淚的樣子,好好笑。
我連忙擺手道:“蓁蓁還在你身邊,這可不算在我身上啊……絕對不是我看護不周。這瓷枕的替代物,顧前輩可有想法?”
顧某似乎都呆滯了,搖著他那大頭對我道:“自然是我的責任。可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一轉(zhuǎn)頭,是蓁蓁此刻對著我磨牙的表情。
我扶額……
最后商定好的解決方案是,顧某人負責這瓷枕的定價,這也是繆蘭旗給出的讓步。不過我算是看出來了,她其實只是想叫顧某賠錢而已,畢竟她如果想恢復那瓷枕,只要一念之間便可以。從天仙那一層次起,便可將物品的時光回溯到過去了。
回去的轎子上,我毫不留情地取笑繆蘭旗:“你怎么用人全用想摸清你底細的人?”
繆蘭旗看我一樣,不由得一笑:“這也是一種愛啊,我對他們來說神秘,那是因為完全和我不在一個層次上?!?p> 啊……這是變向這說自己壓根沒把那些人放在眼里嗎?
輪回百遍
這一大卷就要結(jié)束了,我,比我想象中的還能拖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