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昊迷迷糊糊從睡夢中醒來,他睜開眼睛,周圍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
他不清楚自己來到了哪里,記憶的最后一刻,他正被一群行尸走肉在滿街追趕,作為一名醫(yī)生,就算早已習慣了尸體,但想像一下,原本侵泡在福爾馬林里面的大體老師集體詐尸,就算是醫(yī)生,哪里能受得了這種精神摧殘。
“你醒了?”
就在劉昊正在拼命回憶發(fā)生時候的時候,一陣唐突的聲音響起,緊接著,一道微弱的光束從旁邊亮起,然后一張在光束照射下,異常慘白的面頰出現(xiàn)在了他的眼前。
“鬼……鬼?。 ?p> 劉昊一臉恐懼、害怕,他想要哭起來,但嗓子里面卻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一般,無法發(fā)出聲響,最后,因為眼前一切的恐懼,讓他如同泣血杜鵑,尖嘯出聲,凄厲的喊叫刺破夜色,脊椎一寒,兩眼白翻,就這么直挺挺的倒在了床上。
范黎“……”
拿著手電筒的范黎呆愣在了原地,一時無語,因為夜視能力,他無需在房間中點蠟亦或是燈光之類的照明設(shè)備,看到對方蘇醒,這才按下手電筒,可誰能想到,就是這一句詢問,對方竟然又口吐白沫昏迷了過去。
范黎也很無助,他很想知道,這種比楊爍還膽小的貨色,到底是怎么活過這二十多天的?
“嗷!”
男人的吼叫聲,引起了屋外那一家三口的共鳴,或許是餓了有段時間,腹中的饑餓讓它們無法忍耐,如同野貓嚎春一般,一時間,周圍盡是喧鬧的聲響。
一個小時之后,劉昊迷迷糊糊再次睜開了眼睛,似乎想起了什么,看著遠處一小撮微弱的燈光,他開始瑟瑟發(fā)抖了起來。
“你……醒了?”
范黎開口說道,不過想到之前的一幕,他的聲音不由放緩了一些。
“鬼……呃……你是人?”
劉昊打了一個機靈,面露慌亂,不過有了兩次驚嚇經(jīng)驗,他承受力似乎強化了一些,分辨出燈光旁邊有一道虛晃的身影,這才確定,對方不是鬼,而是一個真正的人類。
“這世上哪里有鬼?外面的活死人倒是不少?!狈独璩燥柡茸?,現(xiàn)在懶洋洋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在確定自己沒被喪尸咬死,劉昊松了一口氣,但他還是有些倔強的說道:“我……我沒有騙你,我真的見過鬼,不是外面那些喪尸的樣子,是一個真正的鬼!”
劉昊似乎回憶起了什么,蜷縮在床上,不由把被子拉在了懷中,瑟瑟發(fā)抖了起來。
“鬼?”
“是真的鬼!”
“什么樣子?”
“渾身上下全部都是胳膊、腿、以及人類的器官!”
“上午,就在上午,她又出現(xiàn)了,我們原本躲在三樓,可那怪物突然就撞破大門沖了進來,死了,李教授死了,馬曉霖死了,王東也死了,都被它直接給生吞了,她有三米,不,比這還要高。”
劉昊越說越激動,帶著歇斯底里的瘋狂,顯然,在看到他口中所謂“鬼”的那一刻,他的精神就處于一種極度緊繃的狀態(tài),怪不得,會連續(xù)發(fā)生兩次昏厥。
因為恐懼、因為害怕,劉昊的身體再次嚇得顫抖起來,雙手緊緊抓住被子,過了一會兒,甚至還傳來了一陣嗚咽聲。
范黎扶額無奈。
雖然能夠理解對方承受的壓力,但劉昊現(xiàn)在埋在頭下用來擦拭眼淚的被子,似乎是自己黑夜要蓋的……
“你說它渾身上下都是腿和胳膊,對方到底長什么模樣?”
范黎拿起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口,一邊詳細追問細節(jié)。
“你能想象到嗎?一個外形像是人類的鬼,但胳膊上吊掛的卻是一根根人類的腿,對方就像是一個吸鐵石,將無數(shù)人的殘肢吸附在了身上,組成了一個巨大的身體?!?p> 劉昊小聲,緊張說道。
似乎這件事情,是他心底的夢魘,單單回憶起對方的模樣,就讓他感覺毛骨悚然。
“她外表是一個女性,嘴巴不是一張嘴巴,而是密密麻麻的嘴巴分布在雙唇周圍,她張開嘴,一下子就將劉教授吞咽了下去,然后……然后……”
劉昊的聲音忽然開始變得有些急促,范黎在夜視的幫助下,看到了對方那緊縮的瞳孔:“然后她肚子里就發(fā)出劉教授的聲音,教授說……小劉啊,這里好暖和……它讓我也進去……我不知道該怎么辦,就從鬼身體的縫隙中就鉆了出來,到處都是喪尸,我就一路跑啊……跑啊,跑到了這里。”
“好,我知道了?!狈独璐驍嗔藢Ψ降脑?,點了點頭。
雖然男人因為過度緊張,講述的時候不是太清楚,但從對方的描述中,范黎已經(jīng)能夠確認一點,那便是對方口中的“鬼”是一個完成進階的怪物!
一個身高突破三米,身上由無數(shù)器官形成的生物,不可能是哭泣者那樣的進階狀態(tài),而是,一個真正的怪物!
“你說的地方是在哪里?”范黎聲音有些冰冷,以至于,周圍的溫度都變得稍涼了一些。
“中山醫(yī)院?!眲㈥徊磺宄Ψ綖槭裁磿@么問,但是還說出了讓他倍感恐懼的那個名字。
“你也早點休息吧,明天我就會離開這里,這間屋子還有不少食物,不過切記,外面堆滿雜物的房間不要打開,我在里面關(guān)了三頭喪尸?!狈独栌凶约旱穆芬撸豢赡芤驗槟吧?,留下來專門照顧對方,這間屋子還有十天左右的糧食儲備,吃完之后,對方何去何從,就不是他所擔憂的了。
對他來說,他要做的就是盡快回到營地,然后提著武士刀,帶齊人馬,去斬殺那頭為禍醫(yī)院的怪物,而這一切,自然是為了(sha)正(lu)義(zhi)!
“謝謝,真的謝謝你救了我,嗯?你說什么?喪……喪尸?”
劉昊也聽出來了,是面前這個男人救了自己,他已經(jīng)想好了道謝詞,可到了后面,卻越聽越不對,這個家伙,竟然在四合院里面關(guān)了喪尸……而且還是三頭?!
喪尸又不是藏獒,現(xiàn)在的人都這么會玩嗎?在院子里面沒事囚禁喪尸?!
對于劉昊來說,在他最無助的時候,是眼前這個男人救了自己,毫不夸張的說,他就如同迷失了信仰的羔羊,在黑暗里面,見到了唯一的曙光!
而現(xiàn)在,這道曙光竟然要遠離自己,劉昊心中當即有了一種空落落的感覺,他聲音顫抖,因為之前哽咽,泛紅的雙眸就這樣望向眼前那一縷微弱的光輝:“你不要我了?”
范黎:“……”
如果對方現(xiàn)在因為一些原因變成喪尸的話,范黎會毫不猶豫將對方劈成兩半,對,就是那種順著頭顱到尾椎那樣的一分為二。
“抱歉,在這末日里面,誰都活得不容易,雖然這么說有些太過傷人,但你對我來說,無疑是一個多余的累贅?!狈独栎p描淡寫的說道。
霸道強勢!
范黎清楚自己經(jīng)歷的是一個真實恐怖的世界,一個隨隨便便就會嚇倒昏迷的人,或許連楊爍開門關(guān)門的工作都無法勝任,他不會變成法外之徒,在這片沒有秩序的土地上肆意妄為,但也不會因為可笑的憐憫,把自己的安全置之度外。
幫你是情分,不幫是本分。
拒絕對方,范黎根本沒有一點愧疚感。
“不……不要這樣……”劉昊經(jīng)歷過那種無助與絕望,他怎么可能輕易放掉這僅存的希望之光。
“我不是累贅,我本科畢業(yè),一本!而且全年獎學金,我去年還考了駕駛本,我還學了四年的素描,我打籃球……我……我還會唱Rap,我現(xiàn)在就能給你唱一段。”
劉昊似乎在極力證明自己不是累贅,但這些技能又有什么用?范黎搖了搖頭,就在他已經(jīng)打算不再理睬對方的時候,劉昊又說道:“我還是一個醫(yī)生,對……骨科醫(yī)生,在垣市實習完之后,回到這里,成為中山醫(yī)院的一名骨科醫(yī)生?!?p> “醫(yī)生?”
范黎想起了自己為了搜尋藥品,而遭遇到的夢魘,一個混亂的世界,難免會遭遇一些傷病,但秩序崩塌,無數(shù)人死于喪尸之口,有病看醫(yī)生,已經(jīng)成為了一個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范黎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然后來到了劉昊的面前,直到這時候,劉昊這才看到對方的面龐,看上去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年輕一些,不算消瘦,體格適中,看上去有點小帥,但是沒有自己帥。
“骨科醫(yī)生?”范黎再次開口詢問道。
“沒錯!”劉昊點了點頭,肯定道:“我已經(jīng)任職一年了,大家都叫我劉醫(yī)生,正式員工,不是甫田系的那種!”
范黎彎下身,在劉昊詫異的目光中,對方寬厚的手掌攀附在了他的大腿上面。
劉昊:“?”
“咔嚓!”
一聲輕響,劉昊與范黎彼此四目相對,大眼瞪小眼,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難道是手勁太輕了嗎?”范黎喃喃自語,然后再次按住對方大腿,雙手鼓足力氣用力一扭。
“咔嚓!”
清脆聲再度響起,劉昊終于這才反應(yīng)過來,對方做了什么,眼前這個家伙,竟然把自己左腿掰脫臼了?!
鉆心的劇痛順著大腿,傳到了腦部的中樞神經(jīng),劉昊心中所有的mmp統(tǒng)統(tǒng)整合成了一個字。
“啊!”
凄厲刺耳的聲音響起,因為動靜,門外的三頭喪尸又開始嗷嗷吼叫,今天……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