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夫妻定良策 云逸戰(zhàn)彭城
淮夷呂勝、華延、搖靡三部聯(lián)軍五千人，以步卒為主，配以少量戰(zhàn)車，車載弓矢箭弩，出州黎、渡淮水，一路北上，于武丁七年七月甲辰，兵至彭城之野。
彭城，東襟大海，西接中原，南屏江淮，北扼青兗，歷來為北國之鎖鑰，南國之門戶，兵家必爭之地，商賈云集之都，有“五州通衢”之稱。
彭城曾為蚩尤本據，黃帝與蚩尤大戰(zhàn)于此，而后黃帝統(tǒng)一華夏，乃立都于此，遂使“黎民”、“百姓”并為一家。后帝堯封彭祖于此，為大彭氏國，始稱彭城。
烈威將軍禽瑟舞被封為徐州侯，以彭城為州府，鎮(zhèn)守徐州全境，負屯田、養(yǎng)兵、安民之責，瑟舞愛惜百姓，善撫士卒，鼓勵經商，使徐州呈現(xiàn)興旺景象。豫州大旱，瑟舞獻屯糧以助，幫助豫州百姓渡過難關。
大楚聯(lián)合淮夷北上，大王武丁命瑟舞引本部禽師拒之，并遣青州武威將軍墨胎云逸率本部墨師援之，二位將軍本已大婚，為守疆土，聚少離多。
七月辛丑日，彭城外南山山麓，云淡風輕，重霄在藍天碧野間盤旋啼鳴。
墨胎云逸一襲白衫，正撫瑟而歌，瑟舞一身紅裝，手執(zhí)畫影劍，和韻而舞。
琴音急促，聲如裂帛，有金戈鐵馬之意，似乎淮夷五千兵馬，負強弓，執(zhí)長戈，踏起滾滾煙塵，山呼海嘯般向彭城殺來！
瑟舞負劍而立，神色凝重，眉宇之間，大義凜然，神圣不可侵犯！
琴音轉為莊肅沉緩，兩軍對峙，大商勇士列隊城樓之上，甲光鱗鱗，戈戟耀目，面對黑云壓城，穩(wěn)立如山岳！
瑟舞劍指長空，緩緩起舞，一招一式，沉穩(wěn)有力，將保民守疆之氣韻凝于劍鋒，將壯士氣概融于巍巍河山！
琴音突然振起，轉為高亢鏗然，城門開處，大商勇士潮水般沖向敵陣，敵軍箭如雨至，卻不能阻擋商軍前進的步伐；敵軍揮戈殺來，卻不能摧毀商軍堅定的意志！商軍披荊斬棘，勇往直前，“戰(zhàn)沙場！建功業(yè)！護百姓！衛(wèi)大商！”呼聲伴著咆哮的洪波和林間的陣陣松濤遠播！
瑟舞劍光閃爍，騰空而起，在半空中舞出劍花朵朵，刺向前方！一劍快似一劍，一劍猛似一劍！紅色披風被劍光籠罩，只見劍光不見人影，天地間惟余劍光、劍氣，此劍勢將斬盡敵首，勢將掃盡一切陰霾！
琴聲戛然而止，大戰(zhàn)結束，山河寂靜，血色黃昏。云逸遠視曠野，重霄停落云逸肩頭，瑟舞畫影劍入鞘，被劍氣震落的松針簌簌飄落。
“夫君已有破敵之策？”
“我臨陣破敵，舞妹奔襲州黎。”
“臨陣破敵，戈林箭雨，夫君保重?！?p> “千里奔襲，攻城拔寨，舞妹平安?！?p> 云逸和瑟舞執(zhí)手相望，深情款款，胸中無限柔情，一時不知該從何傾吐！瑟舞將臉龐貼在云逸胸膛之上，云逸輕撫瑟舞如云秀發(fā)。瑟舞無限依戀：“我們都要平安！”云逸無限豪情：“我們都會平安！”
七月甲辰，淮夷大軍于彭城之野安營扎寨，呂勝、華延、搖靡?guī)ぶ凶h事。
呂勝：“戰(zhàn)書已然送達，大商烈威將軍禽師統(tǒng)帥禽瑟舞、武威將軍墨師統(tǒng)帥墨胎云逸已應戰(zhàn)，兩軍定于明日決戰(zhàn)，二位兄弟可有破敵之策？”
華延主動請纓：“我愿意為前鋒，率本部兵馬迎敵！”
呂勝當即部署：“如此甚好，明日華延兄弟率兵二千為前鋒，以強弓硬弩壓制商軍攻勢，我率兵二千，執(zhí)戈而上，沖鋒陷陣，斬殺敵軍；搖靡兄弟率兵一千為策應，看守輜重，保護軍糧?！?p> 華延和搖靡起身接令：“謹遵夷尊之命！明日定殺敵立功！”
搖靡心中竊喜，在后方策應，正可遠離刀兵，保存實力，你們上前殺敵，我也不爭戰(zhàn)功，不搶戰(zhàn)果，雖無大功，卻也無過，樂得逍遙自在！
乙巳日，彭城之野，大商和淮夷兩軍對陣。
墨胎云逸，白馬輕衫青霜劍，身旁兩則是燕云十八飛騎，寒衣彎刀，黑色長披風，馬靴短刃，負箭十八支。十八飛騎身后，是五百騎兵，一千步卒，此乃墨師精銳，數年來編制不變，遇有傷亡，隨時增補。
華延和呂勝兩部，均為步卒，弓弩手在前，長戈在后，華延為前鋒，呂勝鎮(zhèn)中軍。
華延見云逸兵少，便耀武揚威：“墨胎云逸！今我淮夷大兵壓境，彭城彈丸之地，焉能久存！識時務者，快快下馬受降，本將軍饒你不死！”
墨胎云逸卻根本無視華延的存在，他撥出青霜劍，劍光凜凜，虎嘯龍吟。
“墨師勇士安在？”云逸大聲問道。
“在！”墨師兄弟齊聲回答。
“敵人三倍于我，能戰(zhàn)否？”云逸問。
“能戰(zhàn)！”墨師兄弟回答得斬釘截鐵。
“殺！”云逸一聲令下！
戰(zhàn)鼓咚咚！云逸一馬當先，直取華延。
十八飛騎東西向一字散開，風馳電掣般沖向淮夷弓弩陣。五百騎兵，一千步卒，吶喊著向前沖鋒！
華延下令：“放箭！”密密的箭雨拋射而至，商軍步卒均持盾、著重鎧，揮起戈矛拔落箭矢，繼續(xù)吶喊前沖！
第二輪箭矢未及發(fā)出，墨師十八飛騎已到，圓月彎刀起處，第一排弓弩手頃刻間身首異處。
十八飛騎縱馬擎刀，眨眼間沖透敵陣，淮夷護衛(wèi)中軍的戈兵，紛紛舉戈斬向十八飛騎頭部、頸部、馬首、馬胸、馬腿，然而這些人的速度怎及這十八飛騎！戈方舉，腕已折，臂已落，首已飛！
五百騎兵從東西兩側沖入敵陣，瞬間淮夷陣形大亂，首尾不能相顧，但聞呼號求救之聲！
華延倉惶下令：“弓弩手！瞄準騎兵，放箭！”弓弩手卻待找準目標放箭，墨師步卒已至，揮戈直奔弓弩手，弓弩手只得棄弓拔佩劍，與商軍肉搏相抗，弓矢的威力頃刻間不復存在！
呂勝兀自鎮(zhèn)定：“敵寡我眾，包圍他們，吃掉他們！”
華延于戰(zhàn)車之上，舉弓直射墨胎云逸。云逸在馬上一俯身，已躲過箭羽，華延搭上第二支箭，未及射出，云逸已在面前，青霜劍斬落，華延未料云逸速度如此之快，不及拔劍，驚呼一聲，持弓相抗，云逸劍勢不減，一劍將華延硬弓斬為兩段。華延棄弓拔箭，向云逸馬首刺來，云逸斥一聲：“卑鄙！”青霜劍向華延右腕斬落，華延慌忙撤劍，他怎及云逸之劍速，一陣劇痛，右腕已被斬落！華延啊呀一聲，幾欲昏厥！
為求保命，華延命御者拼命揮鞭，戰(zhàn)馬負痛狂奔，華延落荒而逃。
呂勝在中軍看得真切，渾身直冒冷汗，今日方識墨胎劍！見云逸策馬向自己奔來，怎敢接戰(zhàn)！命御者拔轉馬頭，倉惶逃竄！
淮夷部眾，本已被墨師勁旅殺得心驚膽寒，又見主將棄眾軍士于不顧，各自逃生，再也無心戀戰(zhàn)，或四散逃命，或棄械而降。
云逸收得勝之兵，回歸彭城，全城軍民歡欣鼓舞。
亥時，彭城南城門，月色微明，城頭偃旗息鼓，四野之中，聞得見草蟲此起彼伏的鳴聲。
呂勝和搖靡率淮夷殘部，偷偷摸到彭城南門之外，見城樓寂靜，便以為守兵均已熟睡，于是架起五架云梯，偷偷向城墻上攀爬。
眼見得淮夷兵身體已出現(xiàn)在城墻之上，正要舉劍縱上城墻，突然間，城墻之上響起一陣猛烈的鼓聲，火把同時點起，城墻之上立時亮如白晝！淮夷兵見此陣勢，慌得不知所措，呆立當場！墨師守兵挺戈便刺，頃刻間將第一批淮夷登城兵刺落城墻之下。
呂勝怎肯善罷甘休，拼命呼喊：“兄弟們，繼續(xù)登城，打開城門，攻戰(zhàn)彭城！”
搖靡指揮本部夷兵：“瞄準城頭持戈的守兵，放箭！”
箭雨紛飛，射向城頭持戈兵士和舉著火把的守兵，守兵左手舉圓盾遮擋，篤篤篤，箭支紛紛釘在圓盾之上。
在箭雨的掩護下，夷兵登上云梯，繼續(xù)向城頭攀爬。夷兵方接近墻頭，突然間，滾木礌石向頭頂砸落，夷兵哀嚎著跌落云梯，城墻下瞬時堆滿了夷兵的尸體。
呂勝咬牙切齒：“聽我命令！放火箭！燒民居！”
咻！咻！咻！
火箭落在民房之頂，茅草烯燒，城內火光四起！云逸站在當街，指揮墨師兄弟和城內百姓救火。百姓們迅速組成救火隊，拎起木桶就近汲水，墨師健者登上屋頂，接過木桶，向火起處潑灑?；鸸庥臣t守兵和百姓的一張張臉龐，他們目光炯炯，胸中充滿堅定的信念，前仆后繼，眾志成城！
淮夷箭已用完，云梯已被砸碎，趁墨師未及出城，呂勝率兵悻悻離去。
呂勝與搖靡驅車在前，經過兩番慘敗，夷兵折損大半，士氣低落。呂勝心有不甘，“此次遠征，難道就此慘淡收場，鎩羽而歸嗎？”
失去右手的華延坐在另一輛車上，手撫殘臂，咬牙切齒，“此仇焉能不報，既然我們得不到彭城，我們就放水淹了它！”
呂勝和搖靡一聽，均道：“好主意！”呂勝仿佛又看到了希望，“近日適值汛期，安河之水暴漲，水位增高兩米有余，若掘開堤壩，安河之水便會向北奔涌，彭城四野將一片汪洋！”
“哈哈哈……”三人縱聲狂笑，仿佛他們才是最后的王者。
呂勝三人率淮夷殘兵，于村落間搶得銅鏟，于丙午日寅時，潛至安水河畔，果然水勢滔天，奔騰咆哮，大有一瀉千里之勢！
呂勝一聲令下，夷兵手持銅鏟，躍上堤岸，正準備動手開掘，突然間馬蹄聲踏碎了深夜的寂靜，一支隊伍沿河岸由北向南殺來，為首者，正是墨胎云逸，身后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十八飛騎和墨師騎兵！
云逸恨透了這些草菅人命的劊子手，你們膽敢置百姓于不顧，旱災、瘟疫、兵災，已令百姓痛苦不堪，而今，你們竟又要借汛期制造洪災！
“殺！”云逸一聲令下！
十八飛騎引眾騎兵向堤岸上的夷兵殺到，靠近堤岸北側的夷兵奔跑不及，頓時血肉橫飛，哀嚎連連！呂勝怎敢接戰(zhàn)，慌忙下令：“快撤！快撤！”眾夷兵紛紛向南潰撤，惶急之中，自顧逃命，人踩馬踏，傷亡無數，尸體滾入河中，滾下堤岸。云逸率軍一路掩殺，淮夷殘兵越來越少，幾近消亡。
天色微明，呂勝和華延、搖靡收攏殘兵，僅剩百人而已！三人面面相覷，遠征彭城，敗局已定，淮夷無力再戰(zhàn)！
五千夷兵，僅剩百人，淮夷精英，損失殆盡，又何顏面回見淮東父老！
三人帶殘兵百人，無精打采，一路南歸。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等待他們的，竟是又一場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