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朝是萬萬沒想到,她還能在溫泉池里淹著。
要怪就怪這池子最中央連著外面的山泉,因此有些深,水深過了她的個子,她大步一退,自然成功地將自己埋了下去。
正笑得魅惑眾生的燕珩瞬間撲了過去,像一條長魚,做了個漂亮的翻躍動作,然后利索地在水里撈住了連朝。
突然被淹的連朝有些嗆得慌,保命似的拉住了燕珩,又被他往懷里帶了帶。
“唰。”
兩個人沖了出來。
“咳咳,咳咳。”連朝咧著嗓子,驚天地泣鬼神般劇烈地咳了出來,燕珩擰著眉給她順氣,又抱著她出了池。
“跟小孩子似的,一個看不好就出事?!毖噻裼袔追譄o奈,將連朝放在軟榻上,拿了巾子先給她擦水。
“我自己來。”
連朝這時候還有些憋屈,想她這一世英名,竟然敗在了男色二字上。
燕珩啞然失笑,將巾子遞給她,又去一邊倒水:“今日就泡到這兒吧,你今日夠折騰的,收拾一下便睡吧?!?p> 連朝悶悶地想,是她折騰嗎?明明是他在折騰。
但她不敢回嘴,她今天有點慫。
夏天的夜風(fēng)是非常涼爽的,從洞口吹進(jìn)來,掀起一陣的暢快,連朝覺得有些些冷,這才發(fā)覺沒帶要換的衣服。
這渾身濕漉漉的,哪怕再怎么貪涼,也會凍著吧?
燕珩卻不知從哪兒撈出來兩件他自己的便衣,一件扔給連朝:“換上吧,朕出去換?!?p> 連朝一瞧,雖是便衣,上面卻依舊繡著金龍盤旋,厲害了,是龍袍。
她竟然要穿龍袍。
她一副占了便宜而沾沾自喜的模樣再度讓燕珩發(fā)笑,于是又道:“這里常備便衣,很干凈,快換上,別凍著?!?p> 燕珩依舊極富涵養(yǎng),說完果真拿著另一套出去換了。
連朝心想,他是要露天更衣嗎?
想來也是個夠刺激的挑戰(zhàn)。
再想想,燕珩對她如此這般縱容照顧,是不是也有幾分同她一樣的心思呢?
是不是呢…
有沒有呢…
如果不是,如果沒有,她豈不是……單相思?!
她郁悶了,已經(jīng)成年的女子,向來馬虎的女子,居然也有一日,開始因為兒女情長什么的犯愁了。
更何況,她動心的對象,還是個皇帝……
拜連清正所賜,連朝一夫一妻制的思想也有些頑固,她不介意自己對燕珩動心,卻介意燕珩對不止一個女子有心思。
此時的連朝一邊換著衣服一邊郁結(jié)地想著,她對燕珩的心思,究竟有幾分呢?究竟源于什么呢?
是因為燕珩對她好?
是因為燕珩皮相誘人?
是因為她到了發(fā)情的年紀(jì)了?
還是因為她見過的男人太少了?
有些事,也經(jīng)不起細(xì)想,你瞧這一深挖,感情可真是個麻煩玩意兒。
連朝低低地嘆了聲氣,也穿好了衣服,燕珩的衣服有些大,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她一低頭,聞見熟悉的芝蘭香氣。
她又抬手,戳了戳衣襟,自顧自念叨——
“燕小五,我對你的心思不單純了?!?p> 燕珩不知道連朝要換多久,他換好以后又在外面吹了會兒風(fēng),直到感覺時間足夠了,又沒聽到里面再有什么聲音,這才在洞外開口:“連朝,你好了沒有?朕要進(jìn)去睡了?!?p> 沒人應(yīng)。
他猶豫不過一瞬,然后拾步走了進(jìn)去,抬眼一瞧,連朝屈著腿,趴在榻上睡了。
沒良心的壞家伙。
燕珩暗罵了一聲,卻宛如常態(tài)一般先擺正了連朝的身體,這才輕手輕腳拿了薄毯給她蓋上。
他卻沒有立刻走,坐在一邊,聽著連朝綿長的呼吸,看著她姣好的睡顏,又恨恨道——
“朕真想不管不顧連乃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