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如煙戴上頭盔,把她那滿是沙塵氣息的長發(fā)掖起來,因為戰(zhàn)甲的襯托,英氣的目光更顯凌厲。
換作平常,入夜之后的祁北,一定相當(dāng)熱鬧,四周梢上的聒噪棲蟲會放聲喧嘩,很是肆無忌憚……
不過此刻,卻是鴉雀無聲,像死一般的安靜,周遭的腳步聲也格外清晰。
聽聲音,至少在百人以上!
嗖——
空氣抽打衣襟的聲音。
很多黑衣人,井然有序,從四周樹后的陰影中探出身,團團圍住了趙如煙。
“保護荊大人?!壁w如煙面不改色。
“是!”手下嚴(yán)陣以待。
這些黑衣人處在昏暗的陰影里,加上樹木的遮蔽,這讓趙如煙根本看不清,也無法判斷他們的具體人數(shù)。
但她聽得出,他們個個身形矯健,功夫了得,都是些武林好手……
趙如煙抽出佩劍。
這把劍是王賜予她,很是鋒利無比,單是刃上的寒光,都讓人不寒而栗。
怪不得她趙如煙總能旗開得勝,原來是王一直佑護她!
“喲……小小的祁北,今天竟來了個大人物!”是一個很渾濁的男人的聲音,似笑非笑。
那聲音相當(dāng)粗糙,像極了干涸的風(fēng)聲,讓人不禁寒戰(zhàn)。
緊接著,一個黑色的人影從暗處里走出來,緩緩向趙如煙靠近。
那黑影背著一把很大的劍,身形很是修長,高八尺有余,比趙如煙整整高出一個頭。
待他走近,杵在趙如煙面前,才能看清他的模樣。
是一個中年男人,穿著粗糙的短衣,莫約五十歲,頭上已有些許白發(fā),留著一下巴硬朗的胡渣。
男人臉上十分消瘦,可以說是皮包骨頭,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
吳奎!
趙如煙暗自驚嘆。
這家伙很是棘手,武功甚至不在趙如煙之下。
“我當(dāng)是誰呢……原來是大名鼎鼎的趙如煙!”吳奎呵呵一笑,嘴角的硬朗肌肉不停在抽動。
“吳總兵?!壁w如煙相當(dāng)冰冷。
這個男人,曾是衛(wèi)國七軍總兵,兩朝統(tǒng)帥!
后來新衛(wèi)王上任,吳奎也因為他的放曠,在朝堂備受排擠,甚至被設(shè)計陷害……
“如今的衛(wèi)王昏庸無能,不配指揮老子!”吳奎提高音量。
“吳總兵在此,有何貴干?”趙如煙明知故問。
“當(dāng)然是劫財!要怪就怪你們倒霉,碰到了我……不過,是你趙如煙的話,那就讓老子殺殺你……”吳奎臉色一陰。
不過,他的話還沒說完。
趙如煙搶先一步,將手中劍探出,冰冷的鋒芒直刺,指向吳奎的胸膛。
意料之中。
吳奎背上的劍,和他差不多高,大的嚇人,卻被他單手提起來,狠狠甩到身前,輕松招架住看似致命的一刺。
這家伙瘦的只剩下骨頭,力氣卻出奇的大!
趙如煙剛才那一刺,分明像是打在厚重的石頭上,反彈的力道不禁讓她后退幾步遠(yuǎn)。
哈哈——
吳奎笑起來。
笑聲不是很大,卻能讓四周所有人聽見。因為這些暗處的黑衣人,全都屏住了呼吸,鴉雀無聲。
趙如煙覺得,以吳奎的實力,絕對是他們的老大。
當(dāng)然,事實也的確如此。
這個男人曾受衛(wèi)國兩朝先王賜封,當(dāng)之無愧的第一猛士!
“你們愣著干什么,殺了她呀!”吳奎用渾濁的聲音大吼。
“吳大人,她可是趙如煙啊……”一個黑衣人嚷起來。
令六國聞風(fēng)喪膽,讓三軍望而生畏的趙如煙。
“是啊,她可是燕國最強之將?!逼渌谝氯艘布娂娊悠鸩?。
吳奎用力揮動大劍,驚動呼呼的風(fēng)聲。
咔。
脊椎斷裂的聲音。
那個嚷嚷的黑衣人被斬了首,掀下的頭顱飛出幾丈高,落進四周的林子里。
余下的黑衣人都閉了嘴,頓時鴉雀無聲。
吳奎的闊劍,活像一只龐然大物,少說也有幾百斤,卻在他手中沒了重量,很是靈活。
趙如煙覺得,那個黑衣人不是被斬首,更像是被鈍器敲斷了脖子!
“再有怯戰(zhàn)者,讓老子來殺……你們一百八十人,兩百人!”吳奎用渾濁的聲音大吼起來。
他們顯然更怕吳奎。
殺!
一名黑衣人沖在前面,面目猙獰。
錚。
趙如煙根本不用費力,輕輕一劃,便掀飛了這顆弱小的頭顱,讓它滾出很遠(yuǎn),翻進了塵埃里。
趙如煙的劍很快。
她還記得,她初習(xí)劍法時,王對她說:“你的劍一定要快,很快,最好能趕得上風(fēng)聲!”
當(dāng)揮劍的速度足夠快,割開喉嚨是不會疼的,噴薄的鮮血會像風(fēng)聲一樣,很好聽……
“殺??!”
剩下的近兩百名黑衣人,仿佛都不要命了一般,紛紛圍向趙如煙。
屠刀懸在四周,明晃晃的刺眼。
黑衣人不斷沖上來。
刀光劍影,鮮血四飛。
黑衣人一個又一個倒下,鮮活的生命迸濺而出,化成一道道觸目的血漬,染紅了趙如煙的甲胄,惹的趙如煙有些煩燥了。
她索性卸下臟兮兮的胸甲,狠狠扔在地上,只剩身上單薄的錦衣。
吳奎完全沒有出手。他一直站在原地,像看戲一樣,大笑起來,神氣的雙目陷進眼窩。
趙如煙覺得,這老家伙肯定在放水,簡直狂的可怕……至于為什么,她就不得而知了。
“輪到你了?!彼D(zhuǎn)向吳奎。
“我早就知道,那群廢物殺不了你……不過沒關(guān)系,讓我來殺你……”吳奎咧嘴一笑,很是胸有成竹。
他用力甩劍,狠狠砸在地上。
崩。
巨大的聲響驚飛了周遭的棲鳥,連大地也仿佛隨之一顫。
吳奎狠狠扯下裹劍的束布,扔出很遠(yuǎn),落進廣袤的樹林,再也找不回來。
大概他也沒想過,要收回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