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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凌云志

第四章 黑白狩獵者

四方凌云志 顧愷豐 4229 2019-07-03 21:16:26

  聽著里面的對話,豐鴻默默向后退了兩步。

  等了片刻之后,墻頭突然傳來那漢子的聲音。

  “那小哥,我看你長得白白凈凈的,可不像狩獵者的樣子啊。”

  這倒怪不得那漢子,他往日所見的狩獵者,皆是一身風霜,一介舊衣,兵器從不離手,一看就是江湖中人的架勢。

  但豐鴻一身白衣整潔素雅,面容清秀,一把長劍懸于腰間,看著倒像裝飾多于武器,總之沒有半分狩獵者的模樣。

  看著墻頭漢子露出的半個腦袋,豐鴻無奈的笑笑,又從懷中取出一塊令牌丟過墻頭。

  “大哥你看,這是我們燎原堂的令牌,造不得假的。”

  漢子撿起令牌,拿在手里看來看去,卻也看不出什么花來,說實話,別說讓他分什么真假,連上面的字他都有些認不全。

  看看手中的令牌,漢子趴在墻頭又與豐鴻對視了片刻。

  豐鴻目光清澈,眼中始終透露著真誠。

  終于,漢子從墻上下來,咬咬牙打開了院門。

  “看你這小哥不像壞人,且留你在我家住上一晚,不過我家沒有多余的房間,如果你不嫌棄,我把柴房收拾給你?!?p>  “不妨事不妨事,多謝大哥了!”聽得漢子開了院門,馬車里的姬無涯臉上頓時喜笑顏開,掀開車簾一步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他的雙腳與門前的石板相遇,發(fā)出一聲沉悶的撞擊聲,馬車向下猛地一墜又突然變輕,拉車的馬兒悲鳴一聲,蹄子打了個趔趄,把那漢子嚇了一跳。

  雖說又多了一個人出來,但漢子看著姬無涯那張人畜無害的臉,卻也沒有放在心上,馬車太大進不了門,三人合力將車子藏在了屋后的草堆里,只將馬牽進了院內。

  ……

  漢子名叫甄平,是這甄家莊的一名普通莊戶。

  柴房里,看著豐鴻的白衣,甄平把地上收拾的極為干凈,又從里屋拿了兩幅鋪蓋過來墊在地上,這才轉身走了出去。

  但在出門之前,他回過身來對著二人仔細叮囑道:“看你倆也是從西邊過來的,應該知道這西北地界晚上不太平,晚上要是聽到了什么響聲,記得千萬別出門?!?p>  豐鴻無奈,知道甄平還是不相信自己狩獵者的身份,卻也沒有過多解釋,只是乖乖受教說了聲知道了。

  柴房里面無法點燈,好在今晚月色皎潔,姬無涯對著月光舒服的伸了個懶腰,衣服也未脫,趴在地上就睡了起來。

  豐鴻曲指輕輕敲了敲他身上的黑甲,笑著說道:“小龜,好不容易攤開身子,你不把你的龜殼去了?

  姬無涯把臉轉到一遍,懶懶說道:“太累了,不想脫,反正只是睡一覺,整那么多事兒干嘛,趕緊睡吧你?!?p>  豐鴻將衣服脫下,小心的放在一旁,在姬無涯身旁躺了下去,坐了幾天的馬車,兩人都有些勞累,很快就沉沉睡去。

  ……

  夜半時分,兩人幾乎同時驚醒了過來。

  感受著身下地面?zhèn)鱽淼恼駝樱S鴻貼耳伏地了片刻后說道:“至少幾十騎!應該不是匪寇,但大半夜的,怎么會有一隊騎兵路過此地?”

  寶木國內,戰(zhàn)馬極為缺少,除了朝廷的精銳部隊之外,地方上都少有騎兵,豐鴻在西北獵匪一年,卻也沒有見過有太多馬匹的匪寇,最多的一次,也不過十幾騎而已。

  但就是那十幾個騎著馬的匪寇,當時卻給他帶來了極大的麻煩,那也是他出山以來首次輕敵受傷。

  匪寇一旦有了馬,便可稱之為馬匪。

  馬匪劫掠如火,在平原上來去自如,更善于奔襲,連善于追逐匪寇的腳下好手也追不上一個騎著馬的馬匪,且戰(zhàn)馬跑動起來時帶動的沖擊力也是難以想象的,在沒有馬的情況下與馬匪對峙,稍不注意就是骨折人亡的下場。

  豐鴻穿上衣服推門而出,站在院中感受著那越來越密集的震動聲,拴在一旁的馬兒感受到了自己同類的的到來,漸漸有些不安起來,四蹄不住的在地上蹬動,豐鴻輕輕的撫摸著馬背,試圖讓它安定下來。

  這時,莊外突然傳來了一聲豐鴻最不想聽到的吼聲!

  “甄家莊的孬種們,出來給爺爺送禮了!”

  ……

  數十騎馬匪舉著火把,呼嘯之間闖進了莊內,整個莊子頓時就騷亂了起來,男人們紛紛在女人的驚恐聲中醒來,急急的穿上衣服帶上順手的武器走出了臥房。

  但聽著院門外密集的馬蹄聲,沒有人敢推開院門走出去,只是叮囑婆娘在里屋鎖好房門,自己則手持柴刀斧頭之類的守在院門里面,不敢出聲。

  豐鴻站在院中,看到甄平衣服還未穿好就從屋里沖了出來,手上緊緊握著一把柴刀。

  瞧見豐鴻在院里站著,甄平連忙開口說道:“小兄弟,快進屋里躲著,匪寇來了,我須得出去和莊上的爺們兒們匯合?!?p>  豐鴻擋在門前,搖頭說道:“不能出去,外面來的是馬匪,就算你們一群人拿著砍刀,也經不起他們一次沖鋒?!?p>  “馬匪?”

  甄平一愣,焦急說道:“小兄弟不要開玩笑了,這伙匪寇肯定是附近石門嶺上的賊人,我們甄家莊和他們向來是死仇,對他們最為了解,他們絕對沒有馬……”

  話音未落,甄平陡然色變,此時馬匪已經進到了莊子內部,馬蹄陣陣,也已傳到了他的耳朵里。

  “這…這可如何是好啊……”

  聽到外面真是馬匪,一時間,甄平也是亂了心神,豐鴻聽著門外的聲音認真說道:“呆在家里不要離開,小龜!”

  “在呢!”柴房門口,姬無涯手持豐鴻的佩劍走了出來,抬手把劍甩向了豐鴻。

  豐鴻接劍,對著二人說道:“我出去看看,小龜,你守在這里保護甄大哥一家的安全?!?p>  看著緊緊鎖住的院門,豐鴻邁步走向了院墻,不見他腳下如何發(fā)力,只見他輕輕躍起,腳尖在墻頭一點,就已經消失在了墻外。

  紀無涯拍拍愣在原地的甄平說道:“甄大哥放心,獵匪,我們真的是專業(yè)的……”

  ……

  此刻,莊子里一片混亂,那數十名馬匪并未全部散開,而是聚集在莊子里一戶最大的莊園門前不聽叫罵破門,還有人試圖翻墻而過,卻被墻那邊伸出來的長矛刺死。

  除了這些馬匪之外,卻有幾個馬匪沖進了妄圖開門與其他莊戶匯合的幾戶人家,聽著那幾戶人家傳來的慘叫聲,豐鴻閃身沖進了離他最近的一戶人家。

  剛進院中,豐鴻就看到了地上莊戶死不瞑目的尸首,在他面前臥房大開,里面正傳來陣陣蕩笑和一名女子絕望的慘叫聲,豐鴻怒火中燒,幾步沖進了屋內,正看到兩名馬匪欲對一名女子行不軌之事。

  那兩個馬匪此刻正在興頭上,對豐鴻的到來全然不知,其中一人正欲動手,突覺自己腹中一涼,一股難以忍受的劇痛讓他渾身都抽搐了起來,另一人見了同伴的異常,驚愕的回過了頭,正看到一道奪目的劍光來到眼前,劍光閃過,他的雙手死死的捂住出血不止的喉嚨,瞪大了雙眼倒了下去。

  那女子已然得救,但依舊還是驚恐不止,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顧不得身邊的景象就跑出了房門。

  “官人吶?。?!”

  聽著屋外撕心裂肺的痛哭聲,豐鴻用力握緊了拳頭。這一年來,這種慘狀他親眼目睹了數次,每一次心中都會覺得悲憤莫名,一腔怒火快要控制不住。

  一個人從呱呱落地到成為一個家庭的頂梁柱,不知要經過多少時日,他的父母更不知要付出多少心血,才給了他娶妻生子,幸福生活的權利。

  但這一切,在這些畜牲的一刀之下,瞬間就破滅了。

  冷冷地看了眼倒在地上依舊抽搐不止的兩名馬匪,豐鴻走出了房門,在他眼里,這些殺了人的匪寇都與牲畜一般,他揮劍殺之,沒有半分心理負擔。

  走出院門,聽著身后歇斯底里的哭聲,豐鴻心中的怒氣愈發(fā)壓制不住。

  這時,一個馬匪從旁邊一個院子里走出,在身上不停擦拭著手上的鮮血,口中連連說著晦氣。

  忽然間,馬匪抬頭看到豐鴻,剛要開口說話,一道劍光卻突然閃在他的眼中,瞬間取代了他眼中的整個世界!

  只是一瞬!

  他只看到眼前閃過一道劍芒,又仿佛有一道清風輕撫過他的身軀,讓他全身瞬間就有種暖洋洋的感覺。

  暖意流過,帶著一種讓人昏昏欲睡的平靜,緩緩的擴散到他的全身,涌入了他的腦中,他的眼皮變得沉重,有種想要長睡不起的倦意,身子也開始慢慢的搖晃了起來。

  咳~

  一口鮮血從他的口中咳出,他瞬間清醒了過來,隨著這聲咳嗽,他的喉間有一道淡淡的紅痕慢慢裂開,鮮血從里面汩汩的流出,他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緩緩的抽搐著。

  一名馬匪正騎馬在莊內巡視至此,正看到自己的一個弟兄倒在了一個白衣青年的腳下,他雙目一縮,怒喝一聲:“什么人!”

  豐鴻立于原地,雙眼逐漸變得漆黑一片,瞳孔如墨般迅速染黑了整個眼白,一股煞氣在其周身彌漫開來。

  聽到馬匪的聲音,他身軀一振,提劍向其狂奔而來,馬匪眉毛一挑,驚訝于這世上竟有如此愚蠢之人,居然敢以血肉之軀沖向一匹戰(zhàn)馬,他抽出了手中長刀,縱馬向豐鴻沖撞而去,獰笑道:“去死吧……”

  他仿佛已經看到了豐鴻的身軀如破口袋一般被他高高撞起,在空中一刀斬成兩半的模樣。

  二人的距離越來越近,就在即將相撞的瞬間,馬匪持刀重重向右前方砍下,豐鴻的身影卻如幽靈一般,詭異的閃到了馬匪的左側,隨后猛然高高躍起,從側面直直沖向了還未曾反應過來的馬匪。

  此時的馬匪已無法收刀,眼看著一把劍鞘重重擊打在自己的臉上,頓時從馬上飛了下去,整個人摔得頭破血流,只覺五臟移位痛不欲生,一口牙齒也被拍碎了大半。

  豐鴻舉劍欲刺,卻突然閉上了雙眼,身子劇烈的顫抖起來,過了許久,他終于睜開了眼睛,周身煞氣緩緩散去。

  他的雙目重歸一片清明。

  豐鴻長長的呼了口氣,平復了下劇烈跳動的心臟,從他雙目漆黑差點失去理智到他控住心神恢復正常,其實只有短短的幾息,卻讓他耗費了大量的心神才從那種狀態(tài)中掙脫出來,此刻心里依舊有些后怕不止。

  片刻恢復后,他看著腳下已然昏迷的馬匪,手中長劍一抖,便割斷了他四肢的經脈,日后就算他僥幸尋得良醫(yī),也斷無完全恢復的可能,上不得馬,提不得刀。

  做完這些,他轉身向莊子正中那座最大的莊園走去。方才他出手極快,數息時間,四名馬匪在他手中三死一殘,但卻是因為他們有三人離開了戰(zhàn)馬,余下一人數量太少,難以對他進行壓制。

  但此刻莊子里至少還有幾十名馬匪,若是在開闊地遭遇到這些馬匪,他也要避其鋒芒,否則就會陷入被沖殺的境地。

  不過好在莊子里有的地方道路狹窄,戰(zhàn)馬難以發(fā)揮速度的優(yōu)勢,游走之下,就算做不到全部擊殺,他也有將這些人驅逐出去的把握。

  ……

  ……

  豐鴻這里速戰(zhàn)速決,沒有給那幾個馬匪任何呼救的機會,所以這邊發(fā)生的事還未引起這群馬匪的注意。

  從一條通往此地的小巷中走出,豐鴻看到那三十余騎馬匪此刻聚集在那座莊園門前,雖說里面的人死死抵住大門,兩扇門卻依舊被馬匪們用鏈錘砸的搖搖欲墜。

  那莊園占地極大,門口的空地也是極為寬闊,至少此刻馬匪們聚在那片空地上并不顯得擁擠,若是豐鴻貿然向前,定會陷入他們的包圍之中。

  正在豐鴻思考對策之時,一名眼尖的馬匪突然叫了出來,“二當家的,那個有個人!”

  那二當家約莫三旬左右,生的面寬耳大,鼻直口方,此刻他調轉馬頭,口中喝到:“何人敢在暗處偷窺!”

  低頭看著自己的一身白衣,豐鴻仔細想了想以后晚上要不要穿黑衣出行,但此刻已是無法隱藏,于是他干脆提劍走了出來。

  豐鴻與馬匪之間的距離慢慢靠近,他手中的劍上并未染血,但其身上卻布滿了斑斑點點的血跡,面孔也在火把的照耀下逐漸清晰起來,那二當家的瞇眼看著,眉頭漸漸皺了起來,越皺越緊。

  忽然間,他的臉色驟然蒼白,失聲說道:“黑白狩獵者?!”

  他的聲音因恐懼而顫抖起來,居然絲毫不顧身邊的屬下,調轉馬頭直接向莊外奔去,一邊跑一遍顫聲吼道:“都他媽傻愣著干嘛,快跟著我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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