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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凌云志

第五章 天行劍下無冤魂

四方凌云志 顧愷豐 4364 2019-07-29 14:44:05

  馬匪們面面相覷,不明白一向勇猛暴戾的二當家此刻為何如此膽小恐懼,心想就算那人是狩獵者,左右也不過一個人而已,難道還能把我們這三十多個人都殺光不成?

  然而看著二當家已經(jīng)跑的不見蹤影,馬匪們也顯得慌亂了起來,顧不得快要破開的莊園大門,縱馬跟著向莊外奔去。

  豐鴻皺皺眉頭,沒有想到都快要走出西北地界了,居然還有人能認得自己,看著遠去的馬匪們,他搖了搖頭,向莊園破破爛爛的大門走去。

  透過門上的洞孔,門內(nèi)的人看到了門外馬匪們的離去,正在慶幸疑惑之余,又看到一名白衣青年手持長劍,衣衫染血的走上前來叫門,心中頓時警戒大生。

  豐鴻叩門道:“在下豐鴻,是燎原堂的狩獵者,門外的馬匪都已經(jīng)離開,還請此地主人開門一見?!?p>  此時莊子里面一片安靜,莊園里也無人應(yīng)答,豐鴻正要轉(zhuǎn)身離開,卻看到一個瘦小的青年舉著火把從院墻上探出頭來,仔細看了看墻外之后,那青年先把火把丟在墻外,隨后從墻上慢慢爬了下來,小心的看了眼豐鴻,撿起火把就向莊外跑去。

  豐鴻站在原地未動,等了不久之后,青年激動的跑了回來,口中興奮的叫道:“賊人走啦!賊人走啦!”

  整個莊子瞬間活了過來。

  莊園的大門應(yīng)聲打開,開門的小廝見豐鴻走近,急急忙忙的開了門就跑,進了門內(nèi),十幾個漢子正手持各式武器,滿臉警戒的盯著豐鴻。

  看著這些人,豐鴻還未說話,人群卻突然從中分開,從中走出一個青衣老者。

  那老者年約五旬,面目雖有些蒼老,但精神卻極為抖擻,腰身挺拔,一看就是習武之人,一雙眼睛閃爍著異樣的光芒,緊緊的盯著豐鴻。

  在他的身后,還站著一個尖嘴猴腮,長著一副三角眼的干瘦男子,指著豐鴻說道:“莊主,方才就是此人叫門,說賊人已經(jīng)退走了。”

  那老者走出后一言不發(fā),只是上下打量著豐鴻,片刻之后,他突然開口說道:“都把東西放下!”

  左右的漢子們聽了這話,紛紛放下了手中的武器,顯然是以這老者為主。

  那老者走到豐鴻跟前,聲音清亮的開口說道:“老夫姓甄名善,是這甄家莊的莊主,公子方才說自己是燎原堂狩獵者,不知公子可有憑證?”

  豐鴻取出懷中令牌遞了過去,甄善接過令牌,只見令牌正面刻著燎原堂三個大字,反面刻著一個豐字。

  在手中觀看了片刻,甄善將令牌還給了豐鴻,口中的語氣也溫和了許多:“公子莫怪,我甄家莊百戶人家,老夫自得小心些才是,敢問公子的長輩們何在?可是去追賊人了?”

  豐鴻搖頭說道:“我與我同伴二人路過此地,在貴莊甄平甄大哥家借宿,此刻我同伴正在甄大哥家保護他一家安全,除此之外并無他人。”

  甄善聞言愣了片刻,隨后試探問道:“那方才……是公子一人趕跑了賊人?”

  “嗯?!?p>  甄善的面容有些古怪起來,他看豐鴻不過十七八歲大小,儀貌堂堂且氣質(zhì)不凡,雖說自稱是狩獵者,令牌也不像假的,但甄善還是覺得他應(yīng)該是隨著師門外出歷練的大門大派之人。

  至于方才,想來也應(yīng)是他的師門長輩出手才逐走了賊人,至于他身上的血跡,應(yīng)該只是殺了一個落單的匪寇而已。

  但他卻怎么也沒想到,事實竟是如此,這年輕人一人出手而已,就趕走了數(shù)十名賊人!

  甄善猶自震驚,心中覺得難以置信,豐鴻開口問道:“請問莊主,這附近怎么會有如此多的馬匪?”

  甄善回過神來苦笑一聲,道:“這伙賊人是石門嶺上的兇徒,在此打家劫舍,為非作歹已有兩年之久,但平日里除了兩個賊首各有一匹瘦馬之外,從未見過他們有如此多的馬匹,老夫也不知道他們從哪里弄來的這許多好馬?!?p>  豐鴻疑惑問道:“能讓這群匪寇在此地囂張兩年之久,此地難道沒有狩獵者嗎?但甄大哥明明說在他曾在此地見過幾次?!?p>  “狩獵者?”甄善嘆息道:“公子不知,我甄家莊地處灃州邊陲之地,平日里極少有狩獵者前來,三三兩兩根本奈何不得這石門嶺上的賊人,他們的賊首杜剛武功高強,老夫也只能勉力應(yīng)對,且此人生性多疑,從不貪戰(zhàn),有點風吹草動就躲在石寨里龜縮,因此很難拿下此人。

  再者說來,半年前石門嶺上來了個武功同樣不弱的二當家,名叫丁鵬,此二人聯(lián)手,便是我甄家莊百十個壯年,也只求自保而已。”

  看著豐鴻身上的斑斑血跡,甄善請豐鴻進屋換洗一下衣物,自己則帶著莊戶們出門查看莊子里的情況。

  豐鴻謝過,卻未曾停留,而是直接回到了甄平家里,此刻甄平已然出門與其余莊戶們匯合,巡視各家的情況。

  見豐鴻一身血跡的回來,姬無涯連忙拉著他看個不停,確定他沒受傷才松了口氣抱怨道:“你平日最愛干凈,今天怎么弄的這么臟,真是嚇我一跳……不對!”

  姬無涯突然慌了起來,伸手就去掀他的眼皮子,急切問道:“你又入魔了?”

  豐鴻伸手打掉他的爪子,平靜說道:“就一會兒,很快就清醒了,對了,甄大哥呢?”

  見豐鴻不愿再說,姬無涯只好壓下心中的擔心說道:“出門去了,聽說莊子里死了三個人……雀兒哥,你以后還是少與人動手,萬一你哪天再狂性大發(fā)入了魔,被人打死丟到陰溝里,我都不知道該去哪兒撈你去?!?p>  豐鴻白了他一眼,轉(zhuǎn)身走到了院門口,正看到甄平低著頭往家里走。

  “甄大哥?!?p>  甄平抬頭,看到豐鴻和他身上的血跡也是嚇了一跳,見他并未受傷后才自顧自的嘆氣說道:“慘吶,前街甄大虎兄弟兩家糟了大難,一家夫妻倆雙雙慘死,一家只剩下一個婆娘還變得瘋瘋癲癲的……”

  豐鴻打斷他道:“甄大哥,你知道石門嶺具體在什么地方嗎?”

  甄平此時猶在感慨,悲憤不已的回道:“……莊子北面五十里,你說說,老天爺什么時候才能開眼收了他們,有這群禍害,我們什么時候也過上不太平日子,這世間到底還有沒有公道可言……”

  直到豐鴻牽馬而出,甄平這才迷瞪過來,急忙問道:“小哥這是要干嘛,就算要走,也等天亮不是?!?p>  豐鴻上馬,回頭對甄平說道:“我去趟石門嶺,很快就回?!?p>  說罷縱馬疾馳而去。

  “石門嶺……哎呀!”甄平慌了起來,拉著身旁的姬無涯說道:“這這這……你怎么不攔著他呀,石門嶺可是賊人的老窩,他這一去不是送死去嗎?”

  姬無涯安慰他道:“甄大哥放心,我這兄弟最是惜命,就算打不過,也總能回來的。”

  甄平看著已經(jīng)遠去的豐鴻,跺了跺腳,咬咬牙向著莊子中間跑去……

  ……

  ……

  石門嶺半山腰處。

  一座山寨依山而建,一座座房屋落在山腰上,前面是一道高約兩丈的石墻,緊緊的護著身后的寨子,寨門緊閉,看起來極為結(jié)實,這樣的一座石寨堅守此地,就算有百十名官兵,也很難攻破正門。

  山寨正廳。

  一把座椅放在高處,上面鋪著一層厚厚的虎皮,其上坐著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輪廓分明的面龐透著粗獷,正一臉不耐的敲打著扶手。

  此人是清泉山大頭領(lǐng),杜剛。

  今晚的行動,丁鵬信心滿滿的要自己一個人帶著弟兄們前去,說用不到大哥出手,出門之時,杜剛曾仔細的叮囑過他,若是攻不破甄善老兒的莊園,就把甄家莊的其他莊戶劫掠一番,能搶些金銀之物回來就好。

  但丁鵬此人最是好面子,若是攻不破莊園,他必不會罷休,定會死攻到底。

  杜剛不想在兄弟們面前拂了丁鵬的面子,于是只好千叮萬囑,準他前去,心里卻始終有些不安。

  正想著這些事,門外突然有人大喊:“二當家的回來啦!”

  杜剛皺著眉頭猛然起身,這么短的時間,不要說破了甄善的莊園和那老兒斗上一場,在莊子里搶只雞兒都不夠!

  杜剛抬腳向廳外走去,還未走到門口,就聽到丁鵬那慌亂的叫喊聲:“大哥,大哥,大事不好了……”

  看著連滾帶爬沖進來的丁鵬,杜剛連忙把他扶起來問道:“二弟,這是怎么回事?弟兄們呢?”

  丁鵬滿臉恐懼,口中不住說道:“他來了……他來了……”

  看著丁鵬瘋癲的模樣,杜剛狠下心來,一巴掌打在了丁鵬臉上,將渾渾噩噩的丁鵬打的清醒了許多。

  “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誰來了?”

  丁鵬長出口氣,終于放松下來,只覺得雙腿抖個不停,一身冷汗?jié)裢噶艘路?,靠著杜剛扶著才沒有倒下去,口中帶著懼意說道:“是黑白狩獵者!就是那平了我獅子山,將我一干兄弟殺戮殆盡的黑白狩獵者!”

  杜剛眉頭皺的越發(fā)深刻,丁鵬此人武藝高強,乃是半年前流落至此,被杜剛帶著人在山下遇見。當時以為能將他輕易拿下,但兩人交手上百招,杜剛才勉強占得上風,擒下他來。

  不過,因為杜剛愛惜他這一身武藝,所以不僅沒有殺他,還請他做了這石門嶺的第二把交椅,有了此人相助,杜剛幾乎滅了這附近全部大大小小的山寨,做了這方圓百里最大的勢力。

  一月之前,杜剛鋌而走險,截殺了一隊往北邊運馬的中型商隊,雖說自己這邊也死了四十多個弟兄,卻成功殺光了這支足有數(shù)十個護衛(wèi),裝備精良的商隊,得到了三十余匹完好的戰(zhàn)馬。

  有了這批戰(zhàn)馬,杜剛二人信心大增,養(yǎng)了一個月的傷勢后,丁鵬主動請纓夜襲甄家莊。卻不想被豐鴻嚇得魂不附體,連手下的兄弟都不顧,自己一個人逃了回來。

  杜剛不解,往日他與狩獵者沒少交手,卻也從未覺得那些人有多可怕。但看丁鵬的樣子,他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樣的狩獵者會如此恐怖,讓丁鵬過了如此之久還依舊懼怕不已。

  丁鵬此時終于清醒了過來,他在杜剛的攙扶下癱坐在椅子上,有些虛弱的說道:“大哥盡可以笑我,不是兄弟我說胡話,就是被官府抓走砍頭,我也不愿和這兩人遇上?!?p>  他咽了咽口水,心神恍惚,眼底盡是恐懼,好像回憶起了這世間最可怕的事來。

  “半年前,我獅子山不過是搶了一些女人回山享用,就被這兩人找上門來。

  一個黑衣服的圓臉胖子跑來叫門,弟兄們以為此人多半是腦子有病,跑來送死的,紛紛出門想要將他戲弄一番后亂刀砍死。

  沒想到啊,沖的最快的幾個弟兄還沒來得及近他的身,就倒在地上哀嚎不止,一身皮肉都被他們親手抓得血跡斑斑,其他弟兄見了想往回跑,沒走兩步也倒在了地上,死的不明不白……

  直到我們從寨墻上下來往山上跑,我回頭看到那幾個先倒地的弟兄還跟血葫蘆似的在地上滾吶……

  那個白衣少年……一把劍從大門一路殺到山頭,身上飄著黑霧,眼底一片漆黑,沒有眼白,走在血泊里活像索命的無常,他的模樣,我到地獄里都會認得……打也打不過,逃也逃不了,我們剩下的兄弟被逼的紛紛跳崖而死,若不是我命大掛在了樹上,此刻早就命喪黃泉了……”

  “大哥!”丁鵬死死地抓住了杜剛的衣袖,帶著哭腔說道:“逃吧!不要待在這兒了!他們肯定是來殺我們的!”

  聽到丁鵬的話,杜剛身上也是冷汗不止,他沒想到自己不過是在此地占山為王,居然有可能招惹到了如此可怕的人物。

  強行鎮(zhèn)定下來,他拍了拍丁鵬的肩膀,盡量平靜的說道:“放心,方才弟兄們大都安全回來了,這段時間我們安分一點,就在這山寨里不出去,我就不信他們二人會一直呆在甄家莊。

  就算他們來了,我們還有六十多個弟兄在,打不過他們,他們也休想破門進來,況且,他們也不一定是沖著我們來的……”

  突然,門外傳來一聲叫喊,直接打碎了兩人的幻想。

  “報!大哥二哥,山下盯梢的兄弟見到一個穿著白衣服的小子往咱們山寨上來了?!?p>  “怎么會這么快……”

  杜剛二人同時呆在了原地……

  ……

  豐鴻按照甄平所說,縱馬向北而行,在看到一座山上有火光閃現(xiàn)之后,他才勒馬停下,抬頭看著那處。

  稍后可能會有一場惡戰(zhàn),他愛惜馬兒性命,因此把它留在山下,自己步行向山上走去。

  他的手中緊緊握著自己的佩劍,此劍名為天行,自他練劍之日起,就一直陪在他的身旁。

  一年前,他持此劍第一次殺人,時至今日,已有數(shù)百人倒在這把劍下,劍身卻依舊干凈明亮,不染半分血跡。

  那些人中,有頭發(fā)斑白的老者,有兇神惡煞的壯漢,也有稚氣未脫的青年,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他們都殺過人。

  換句話說,天行劍下……無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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