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城,雪靜,月明,風清,人安。
夜已深。
燭光猶在。
簾幕浮動,茗茶幽幽,有人靜坐,望月等待。
“這月怎么還這樣圓?”
“難道不應該殘缺嗎?”
望月人似乎心有很大不滿,他凝望著那輪圓月,驀地攥緊了茶杯,眼神憎惡,周身騰起濃重殺氣。
房間本暖,此時卻是寒冷刺骨。
他望著這輪圓月,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名為“泛月”的少年。那個泛月確實討人厭,而且礙眼。每當他看到他,心里總是會不舒服。
或許,他就是疏璃口中的另一個帝星,與他相生相克,不然他又怎會這般在意!
如果真是如此,這泛月實在是個威脅,必須早些除掉才是!
“叩叩~”
輕微的叩門聲,在寂靜的夜里顯得尤為響亮。
望月人聞聲眼睛亮光,騰騰殺意俱斂,滿心歡喜地應著:“阿璃快進來!”
他按耐不住情緒激動,不顧一切地奔到門前,一下拉開了門。
一襲澄澈青衣立于門前,容顏傾世,在朦朧的月光映照下愈發(fā)的動人,在白雪的折射下卻顯蒼白虛弱,疲憊不堪。
“疏璃見過二殿下!”
青衣拱手一揖,嗓音有些啞。
“跟我何來的那么多禮數(shù)!”
沐言挽起她的手,她的手冰涼刺骨,冷得他不由得渾身一顫。
疏璃敏銳感知,便要抽回手。
沐言卻緊抓著她的手不放,溫柔攬她入懷,柔情似水吻著她額頭:“跟我進房里?!?p> 疏璃凝望著他,紅著臉輕應了“嗯”。
沐言溫潤一笑,攬著她踏入房內。
房內,暖爐嗡嗡,暖和溫馨。他拉著她坐在塌邊,一遍又一遍地溫柔捋著她的發(fā)梢,滿目柔情,滿目思念。
“你不在的這幾日,我很想你。”
疏璃輕撫他的臉,他的臉有些粗糙,隱約可見青色胡茬,明亮深邃的眼里已有血絲密布。她凝注著他,疼惜之淚盈眶,啞聲道:“我的小言,我也很想你。我……”
她忍不住咳嗽起來,咳嗽帶動傷痛,她撫著胸口,臉色更白。
沐言凝注著她的胸口,俊臉俱是擔憂之色:“阿璃,你受傷了!”
疏璃搖搖頭,無所謂道:“一點小傷罷了。”
她強抑住咳嗽,凝注著他莞爾一笑:“你不用擔心。我沒事?!?p> 沐言卻是凝視著她的嘴角眼眶發(fā)紅,聲音顫抖著:“你咳血了。”
“額,是嗎?”
疏璃僵硬笑笑,趕忙背過身,伸出手將擦拭。
沐言卻已抓住她手腕,把她轉向自己。
疏璃柳眉已蹙,聲音已顫:“小言?!”
沐言含淚伸出手,動作輕柔地擦凈她嘴角的血跡。
“是我太沒用了。總是害你受傷。”
他自責,他愧疚。
疏璃深情擁抱他,哽咽道:“小言,別這么說。這是我心甘情愿的?!?p> 沐言緊擁著她,淚不爭氣淌下:“阿璃,要不然我們放手吧。不要再做這些事了。我們兩個一起浪跡天涯,瀟灑自在?!?p> 疏璃慢慢抬眸,深情凝望著他:“我都聽你的。”
“我……”
沐言蹙眉看著她,忽地心生猶豫。
心愛的女人,偌大的天下,他哪個都想要!
疏璃似是瞧出了他的遲疑,她垂眸黯然嘆息了聲,沒有再言語。
許久沉寂。
疏璃離開他的懷抱,正色道:“殿下,我們還是商討正事吧?!?p> 沐言蹙眉凝睇著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知她在傷心,卻不知該如何勸慰。
疏璃再未看他一眼,緩緩地說:“孤雪城守住了。常勝將軍洛持也已落敗。請您做下一步指示!”
沐言失神未語。他有些心慌,有些不知所措。
疏璃終于肯看他,一眼看穿,口吻嚴肅道:“把你的愧疚放到以后,現(xiàn)在時間有限,你必須做好安排。否則一步走錯,滿盤皆輸。”
沐言不敢與她對視,垂眸點了點頭:“嗯?!?p> 疏璃在聽著。
沐言長長嘆了口氣,道:“你把他放走了?”
疏璃一驚,卻還是明知故問道:“他是誰?!”
沐言抬眸,目光已銳不可當:“你知道的!”
疏璃櫻唇緊抿成一條線,她已無話可說。
沐言靜靜看著她,平靜如水道:“我不怪你?!?p> 疏璃瞳孔收縮,深呼吸了下道:“可他是你要挾洛持的籌碼。”
沐言笑道:“你難道忘記了,洛持用霓虹弩誅殺他的事了?!?p> 疏璃神情凝重,點了點頭:“是!”
沐言舉目望月,幽幽道:“洛持既能狠心殺他,就說明他已失卻籌碼的作用。他留在這里也沒有什么意義。”
他忽地笑了笑,凝視著她,目光精明得可怕,又道:“但你放了他,卻又有了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