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璃注意到他的臉色有些蒼白,話語也有些無力。她的眼睛移向他的胸前,一眼便看到了點點血漬。她柳眉蹙起看向他。
泛月似在努力掩飾,身子往后傾傾,依然在微笑。
疏璃卻察覺出他笑容里的勉強(qiáng)。她瞳孔收縮,虛弱地說:“你受傷了?!?p> 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別人。泛月早就想到她會這般。他瞇眼笑笑,既沒點頭也沒搖頭,而是溫柔摸摸她的頭。
疏璃輕咳幾聲,凝望著他眼眶通紅:“你這樣又是何必呢。你并不欠我什么。”
泛月摸頭的手僵住,他垂下眼簾,沉默著,良久,幽幽地說道:“我欠你好多條命。數(shù)也數(shù)不清。”
疏璃嘆息了聲,不由得咳的更加厲害。
泛月聞聲猛然回過神,驚慌握著她的手,嘶聲朝外面大喊:“來人!快來人!”
“來了來了!”
“將軍怎么樣了?!”
劍舞頭發(fā)亂蓬蓬的,顯然是剛從睡夢中驚醒,她挎著藥匣大呼小叫地奔了進(jìn)來。連城衣衫不整緊跟身后竄了進(jìn)來。玄鯉扶著銀歡緩緩走了進(jìn)來,瑜璟最后進(jìn)來。
泛月一臉焦急,嘶聲道:“快救她!她咳的厲害!”
他已起身把劍舞拽到了疏璃床邊。
劍舞揉了揉眼睛,愣愣地看著他應(yīng)了聲“嗯”,便瞧向疏璃的手,疏璃的手正被泛月握在手里。
“這個……”
“泛月少主能不能麻煩你松開我們將軍的手?。俊?p> 她小心翼翼地問。
泛月低頭看,他果然和疏璃十指相扣,他不由得紅了臉,不知所措地看著眾人。
“月兄,你握著人家疏璃將軍的手不放,可讓人家劍舞姑娘如何診治???”
連城上前搭上劍舞的肩膀,瞪大眼睛瞪著泛月在“憤憤不平”。
泛月也不知連城這小子最近怎么了,他好似變了一個人,不再抑郁了,反而整天粘著劍舞,劍舞長劍舞短的,一口一個劍舞喊的那個甜啊。他想啊,準(zhǔn)沒好事。他瞪了連城一眼,慢慢松開了手,劍舞這才能給疏璃診治。連城則傻呵呵地候在她身旁,時刻等候著吩咐。
泛月站在玄鯉旁邊,看著連城酸道:“哎,鯉魚你說,這百花是不是哪根筋搭錯了???”
玄鯉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道:“人家百花這是迎來了人生的第二春!”
泛月蹙眉看著他,二人中間夾著銀歡,玄鯉看都不看他,所有的目光都緊鎖在懷里的小美人,正在噓寒問暖。
泛月眼角嘴角一起抽搐:“我這么多余嗎?”
他翻著白眼,驀然間瞟到了最后面的瑜璟,他垂著頭默默走了過去,他沖她笑了下,她凝視著前方面無表情,他尷尬地和她并肩站在一起。
瑜璟忽然說道:“劍心之絕世飛鴻果然厲害!”
泛月凝注著疏璃默然。
瑜璟扭頭定定地看著他:“若我記得不錯,大將軍有家傳的愈心金丹,專門用于治療羽墨劍心所傷?!?p> 泛月的劍眉蹙緊。
瑜璟斂目看著疏璃,一字字道:“飛鴻創(chuàng)身輕則功力全廢,重則亡身喪命!”
“大將軍會這么輕易就放過我家將軍嗎?”
她斜覷著他,似在逼視。
她的話音剛落,疏璃一口血就噴了出來。
泛月的瞳孔映紅,驚聲大呼:“璃兒!”他凝注著疏璃,不顧一切地沖了過去。
現(xiàn)場一團(tuán)亂。
“咔嚓”一聲,不知為何青花瓷茶盞居然裂開了一條縫,茶水源源不斷地涌了出來,滴滴答答滴在幾面,匯成了一個小小的池塘。
沐言盯著那裂縫,瞳孔在收縮。
義看著那裂縫瞇眼笑:“吆,這茶盞居然這么脆弱,才不過用了一次而已!”
沐言緊攥著那碎盞,呼吸已不穩(wěn):“阿璃?!?p> 他霍然看向義,俊臉俱是焦灼之色,嘶聲道:“阿璃還沒有消息嗎?”
義看著外面連綿不斷的雨,笑著點了下頭:“沒有。洛持已封禁帝越方圓百里,我們的人根本不能接近?!?p> 沐言的雙眸一滯,心臟已停止跳動,酒盞硬生生被他攥碎了,碎片深深割進(jìn)他的手心,鮮血順勢流了下來,滴滴答答滴在地上。
義眼睜睜看著血落面無表情,冷冷道:“疏璃將軍雖在此城駐了一定的兵力,但與洛持抗衡還是遠(yuǎn)遠(yuǎn)不夠的。”
沐言凝注著碎盞神態(tài)黯然,已什么都聽不進(jìn)去了。
義皺了皺眉,突然很大力攥住他肩膀,骨節(jié)的咔咔聲回蕩在耳邊,他逼視著他,一字字道:“陛下必須即刻登基稱帝,方能如數(shù)調(diào)動我幽冥墨龍鐵騎!”
沐言只是冷冷看著他。
義又突然笑了,道:“若是疏璃將軍還活著,你卻在這里不作為,那豈不是連最后救她的機(jī)會都失去了?!?p> 沐言聳然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