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許府嫁女

　　許清蓮與一眾小丫頭都好奇的圍在許茹梅面前看她開臉。而陳氏和許茹蕓卻是過來人，自是沒有前去湊熱鬧。

　　陳氏正拘著麟哥兒不讓他出去瘋跑，怕他到時跑出一身汗，再被風一吹，著了涼。麟哥兒人小脾氣卻大，大聲喊叫著要出去玩兒，陳氏都快招架不住了。

　　這時，一旁的許茹蕓變戲法似地拿出一個色彩艷麗的布老虎，遞到麟哥兒手中說道：“麟哥兒，今日外面人多，顧不上你，仔細摔了，你就在屋里玩布老虎可好？”

　　麟哥兒立刻被布老虎吸引了注意力，拿著它在屋里高興地跑來跑去。

　　陳氏總算松了口氣，忙向許茹蕓道謝，“真是謝謝二娘子了，二娘子這布老虎可是你親手做的，這般手巧?！?p>　　許茹蕓羞澀地笑笑，說道：“嗯，自從有孕后也無事可做，就做了些哄孩子的小玩意兒，今日特意帶來給麟哥兒的，見他喜歡，我心里也歡喜！”

　　“二娘子有心了，只是這孕期可別做太多針線活，費眼睛。且你這是頭胎，生產(chǎn)時難免要艱難些，平時里應多走動走動?！?p>　　許茹蕓連忙向陳氏討教，“大嫂，我聽人說懷孕后需謹慎些，這多走動會不會有影響？”

　　“那是初期，理應小心謹慎些，可你這已經(jīng)七個多月了，若不多走動，到時盆骨不開，怕是要多受些苦！”

　　許茹蕓臉聽罷臉色有些發(fā)白，忙道：“那盆骨開了，生產(chǎn)后還能自己合上嗎？”

　　陳氏噗呲一聲笑了，湊到許茹蕓耳邊道：“這是自然，二娘子可曾見過哪位生產(chǎn)過的婦人是叉著腿走路的？”一番話說得許茹蕓臉都羞紅了。

　　許茹梅這邊，臉也開完了。全福人又笑著說了些吉祥話，領了豐厚的賞錢，咧著嘴走了。

　　接著幾人又聚在一起說了好些話，晚上吃過宴席，許清蓮便陪著許茹梅一道歇了。這是大熙的婚嫁習俗，婚禮前一夜，新娘子需得由姐妹或是家中女性長輩陪著睡。

　　等兩人都躺到塌上，丫頭滅了燭火都關門出去了，許清蓮才好奇地問道：“大姐姐，方才娘將你叫出說了什么，你怎么臉那么紅？”

　　許清蓮上輩子頭婚是西式婚禮，二婚卻是連婚禮也沒有。所以對這花樣頗多的古代婚禮很是好奇。

　　黑暗里，許茹梅臉頰滾燙，忍不住嗔怪道：“你一個小丫頭知道這些做甚，等你出嫁那天自然就知道了！”

　　許清蓮見她害羞不肯說，猜測到，莫不是教了她如何行那夫妻之事？肯定是了，這古代人封建保守，深閨女子如何會得知這些事情，定是在結(jié)婚前一夜才會被有經(jīng)驗的長輩教導如何行房。

　　之后一夜無話，許清蓮直睡到金雞啼鳴才被許茹梅搖醒，見她眼底烏青，滿臉倦容，一副沒睡好的樣子，驚訝道：“呀！大姐姐，你這樣子，莫不是一夜沒睡？”

　　許茹梅苦著臉點點頭，“一想到今日便要和林二哥拜堂成親了，我哪能睡得著。”

　　許清蓮無奈道：“今日可有得忙，你這般，身子可抗得?。窟€是合眼歇會兒吧?！?p>　　“不成，娘昨夜說了今日卯時便要梳洗，否則會來不及，恐耽誤了吉時。”

　　話音剛落，門外便響起了敲門聲，雙兒的聲音傳了進來，“娘子可是起了，時辰到了。喜娘已在外恭候了?！?p>　　兩人連忙穿好衣服開門讓一眾丫鬟婆子和兩個喜娘進來忙活了。許清蓮今日也是幫不上什么忙的，眾人也都圍著許茹梅忙前忙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間梳洗，吃了早飯。卻也不敢躲在房里偷懶，又去了梅苑陪新娘子。

　　沒一會兒，陳氏，許茹蕓，以及上次在慶云樓見過的那群好姐妹，都陸陸續(xù)續(xù)到了，把許茹梅的房間擠得滿滿當當，丫鬟婆子都被趕到了外面，一眾好姐妹都嘰嘰喳喳都圍著許茹梅說個不停，場面好不熱鬧。

　　許清蓮被吵得頭疼，便拉著李欣蓉偷偷溜到了梅苑的花廳，叫珠兒等人在外面守著。

　　“你近日可好，自從宮中一別已是好幾月未得見了，我見你竟是又拔高了一截，都快成大姑娘了?！痹S清蓮很喜歡李欣蓉活潑不做作的性子，在宮里那段時日，兩人更是親近了不少。

　　“嘿嘿，我自己也覺著像是長高了，不過這段時間可是不好過，我爹非逼著我學那勞什子破琴，我手都磨破了，你看?！闭f完委屈巴巴地把雙手伸到許清蓮面前，只見她雙手的拇指，食指，以及中指上布滿了新舊不一的水泡，一看就是初學古琴不懂方法給傷的。

　　許清蓮無奈笑笑；“你也是個傻的，哪有學琴不帶指片的，我也在學琴，怎地沒有如你這般?！?p>　　“哎，我不是嫌那勞什子的東西卡在指上不便嘛，再者，如我們這般年紀的秀女，進了宮也是當宮女，學那些破玩意兒有何用？偏偏我那老爹還做著攀龍附鳳的美夢。”

　　許清蓮有些不解道：“此話怎講，我們年齡不夠就要落為宮女嗎？”

　　“可不是嘛，大熙國的女子要及笄后才可婚嫁的，這官家也太糊涂了，明顯是讓我們?nèi)ニ藕蛉寺铮嫦裎依系f的那樣從宮女坐上宮妃的位置，那還不如讓我老死宮中算了，要知道進了宮那規(guī)矩多如牛毛，普通宮女哪有機會接觸皇子王孫的?！?p>　　許清蓮這才醒悟過來，感情這回進宮還真是去伺候人了，一開始自己還在想就自己這容貌家世，就算當了秀女，應該也是落選的份兒，沒想到還有年齡一說在里面，看來自己終究逃不過做宮女的命運。

　　按大熙的習俗，婚禮是要舉行三日的，今日是結(jié)親的正日子。

　　快正午的時候，林家迎親的隊伍終于到了許府所在的街道了，林承殷穿著大紅喜服，精神抖擻，筆挺著身子，騎著一匹渾身棗紅色的大馬走在隊伍的前端，身后緊跟著兩個年輕俊逸的少年，穿著絳紅色新衣，也騎著高頭大馬，再往后便是一長串挑擔抬箱的小廝仆人，和特意請來的樂隊，一路吹吹打打，好不壯觀。街道兩旁圍滿了看熱鬧的百姓，交頭接耳，指指點點，說的得也都是夸贊新郎官英俊，羨慕彩禮豐厚的話。

　　而許府這邊早有小廝探得消息，飛快跑回去告知了消息，頓時許府上下都精神一振，下人們都沒了往日的規(guī)矩，你追我趕的蜂擁到了大門前翹首張望。劉氏見狀也沒喝止，只帶了人匆匆往梅苑去了。

　　劉氏雖不是許茹梅的親生母親，但經(jīng)過這些年的朝夕相處，早已把她當了親生女兒看待，這時見迎親的終于來了，心里竟也生出些不舍之意。

　　梅苑里此刻卻是氣氛正濃，歡聲笑語傳得老遠，丫鬟婆子都聚在院子里吃瓜子嘮閑話。劉氏進了屋，告知眾人迎親的隊伍到了，大家這才慌亂起來，喜娘手腳麻利地給許茹梅又補了妝，蓋上了喜帕，一個喜娘蹲在地上，背起了許茹梅，眾人都跟著一起往前廳走去。

　　劉氏找了一圈，沒看到許清蓮，此刻卻也顧不上她，只吩咐人去找找三娘，怕她貪玩，跑出府去湊熱鬧，叫別人看到了笑話。

　　不出劉氏所料，許茹梅此刻已被李欣蓉拉到了府門外，混跡在人群里，伸長脖子張望人群中心的迎親隊伍。

　　此刻林承殷等人已從馬上下來了，身后的隊伍都停在了原地，樂隊也停止了演奏。許郎中站在門前正中的階梯上，接受著林承殷的見禮，“岳父大人在上，請受小婿一拜?！绷殖幸蠊韱蜗ス虻?，雙手抱拳高舉過頭頂，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許郎中這才上前扶起林承殷，面露欣慰說道：“今日我受你這一拜，往后便是一家人了，梅兒我可就交給你了！”

　　林承殷正要應答幾句，卻見許郎中突然面露驚訝，越過林承殷向他身后的一個少年走去，一撩衣擺就要跪拜，嘴里剛說了個“下官拜見....”，卻被少年攔了，悄聲說道：“許郎中無需多禮，莫要聲張，今日我乃是陪著承殷來迎親的，許郎中將我當做普通后輩便可。”

　　許郎中卻連連擺手，也放低音調(diào)恭敬地說道：“七皇子殿下大駕光臨，下官有失遠迎，還望七皇子殿下恕罪?！?p>　　七皇子燕文昊笑了笑，無奈道：“今日乃令愛大喜之日，許郎中還是快主持婚禮為好，若再耽誤下去，恐誤了吉時?！?p>　　這時，周圍看熱鬧的人見到許郎中奇怪的舉動，不明所以都開始議論紛紛，但由于離得較遠也未聽清二人說了什么。

　　許郎中這才想起今日的正事，對著燕文昊抱了抱拳，說道：“殿下說的是，下官招待不周，還望殿下見諒?！币娧辔年稽c點頭，這才回到門前，讓管家開始唱禮。

　　唱禮就是女方家人驗收聘禮的意思，送聘的人抬著東西進府門，女方須得有一人驗看后對照著一張聘禮單高聲說出事物的名字，俗稱唱禮。

　　一臺臺掛著紅綢的聘禮如流水般被抬進許府大門，官家高揚的聲音在人群中回蕩，“白額大雁一對，云柄玉如意一對，黃金三千兩.........”。每說一樣，人群都爆發(fā)出一聲歡呼。

　　人群中的許清蓮無心去看那些閃花人眼的聘禮，只盯著站在林承殷身邊的燕文昊猛瞧，總覺得他看起來十分眼熟，卻又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或許是她的目光太過熱烈，燕文昊緩緩側(cè)過身，兩人的目光不期而遇，許清蓮心念一動，終于想起來了，是郭富城！?。∈撬陷呑由倥畷r期的偶像郭富城?。。?！

　　許清蓮慌忙住捂住嘴，把那句差點脫口而出的“郭富城”堵在嘴里。天吶！這人真的長得好像，活脫脫就是一個少年郭富城??！或許是上輩子的少女時期已經(jīng)過去太久，或許是他今日的古裝打扮有一定程度的干擾，反正許清蓮是在看到了他那雙明亮閃動的雙眼才想起此人長得像誰。

　　就在許清蓮快要犯花癡的時候，被身后突然出現(xiàn)的手拽得后退半步，轉(zhuǎn)過頭去，只見劉氏身邊的萬婆子滿頭大汗，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我的兩位小祖宗喲，可叫我老婆子好找，快隨我回去，這兒人忒多，出了事可咋辦，走走走。”說完不由分說一手一個，將許清蓮和李欣蓉帶出了人群，從側(cè)門回了許府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