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舟狐疑的扭頭看去,就看到一個扎著馬尾的女生朝著她跑了過來,穿得比她好點,但也是臟兮兮的。
這是……這是小時候的羅麗娟?
她……她不是成年后就跟別人跑了嗎?下落不明,現(xiàn)在怎么……
“舟舟,我等你好久了,你們家被燒了,你快回去吧!”
羅麗娟說著,抓著秦婉舟就開始跑。
秦婉舟臉色一變,心里咯噔一聲。
她想起來了,這是她十五歲的時候,她死都不會忘記那天。
她家被燒了個精光,縱火犯一直沒找到。
她才搬磚回來,手里拿著二十塊的工錢,本來她要用那錢交高中學(xué)費,家里人卻要讓她拿出來補貼家用,她不肯,從此和家里人鬧翻。
她倒好,用那錢上了高中,平時吃糠咽菜,靠著資助度過了高中,家里卻是一蹶不振。
雖然她的那二十塊錢對于整個家庭來說只是杯水車薪,可是因為她的固執(zhí),徹底讓家里人寒了心,從此,和家里人離了心。
家里人都忙著修房子,她卻是只知道賺錢讀書,母親病重,她也沒拿錢出來,侄兒進了監(jiān)獄,她還是沒拿錢出來。
她上輩子把錢看得那么重要,到最后,還不是被車禍奪走了生命,到頭來,賺了那么多錢,誰也沒用上。
所以她現(xiàn)在……回到了小時候?
那,為什么不讓她早點回來?要是家里的房子還在,后面的悲劇就不會發(fā)生,老天爺為什么要讓她晚來一步?
為什么!
一口氣跑到了家對面的路口,大老遠的就聽到了一陣悲痛的哭聲。
原本家里的木房子已經(jīng)化為了一堆灰燼,還真的是燒得干干凈凈,連根梁柱子都沒留下。
廢墟周圍圍滿了村民,全部都在交頭接耳的討論著什么。
孟麗娟見狀,松開了秦婉舟的手,秦婉舟這才咬牙朝著家人沖了過去。
爸爸秦震和媽媽張婉癱坐在那邊的地上,哭得聲嘶力竭,二嫂周敏也是坐在他們的旁邊,刷白著一張臉。
似乎是救過火,三人身上都是臟兮兮的,身上原本就破舊的衣服還被燒出了兩個洞。
聽到有人說是舟舟回來了,三人不約而同的抬頭朝著她看了過來。
秦婉舟見他們滿臉的絕望,哪怕她上輩子叱詫商場,妙語連珠,此時面對他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反倒是已經(jīng)離開的人再次活生生的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秦婉舟猛地沖過去,抱住秦氏夫婦,哇哇大哭。
“爸媽,我好想你們啊,我錯了,我不該出去搬磚的,我該在家守著你們的……”
張婉看了眼秦震,再看了眼撲在他們懷里傷心欲絕的秦婉舟,忍不住淚如雨下。
抹了抹臉,連忙把秦婉舟給扶了起來。
“是媽媽對不起你,我不該出去給你爸送飯的,不然也不會……”
看了眼面前廢墟,張婉又要開始掉眼淚。
秦婉舟咬了咬牙,既然上天讓她再活一次,這次,誰也別想奪走她的親人。
捏緊拳頭,秦婉舟環(huán)顧了下四周,壓根就沒看到二哥秦嶺的身影。
“二哥呢?”
張婉抹了把眼淚。
“他說他上街去吃酒席,誰知道現(xiàn)在還沒回來?”
“吃酒席?”
秦婉舟一句反問,聲音都變了調(diào)。
誰不知道,秦嶺好賭,說是吃酒席,指不定把送人家的禮錢都拿去賭了。
張婉心虛的點了點頭,她一直以來身體就不好,茍活著,哪里能管得住孩子?
倒是旁邊的秦震咳了咳,看秦婉舟一副要吃人的模樣,也覺得莫名其妙。
這丫頭不是一樣膽小嗎?這是怎么了?兇神惡煞的?
“可不是吃酒席嗎?現(xiàn)在我們家被燒了,我看誰家還好意思辦酒席!”
秦婉舟冷哼一聲,蹭的一下就站起了身。
“爸媽,你們讓村里的叔叔伯伯幫忙搭個能擋雨的棚子出來,我現(xiàn)在就上街去找二哥。”
張婉被嚇了一跳。
“你去找他干什么,天黑了他自然知道回來……”
呵。
她可不是去找他,她是要去治病。
環(huán)顧了下四周,秦婉舟把手里的蛇皮口袋塞到了那邊周敏的手里。
“嫂子,這里面的是我的工錢,你拿著,明天上街去買點必需品回來,錢在你手里,我看誰敢來拿!”
秦婉舟聲音很大,就是專門說給秦震聽的,秦震酗酒,一喝多了就打人,上輩子,秦震就是她不相信婚姻的開始,這輩子,她要把這些臭毛病全部都給他們治了。
現(xiàn)在錢在周敏的手里,她就不信秦震一個公公,還敢來她兒媳婦手里搶錢。
周敏愣了愣,都還沒反應(yīng)過來是怎么回事,秦婉舟大步上前,向大叔借了把砍柴刀,拿在手里,氣勢洶洶的就跑了出去。
秦婉舟一走,所有人都忍不住后背一涼,那丫頭拿著砍柴刀去找秦嶺,不會出事兒吧?
眾人都很好奇,但也不能追過去問,最后還是幫著秦震,搭了個簡單的棚子出來。
四面透風,就靠幾根柱子和塑料薄膜圍成的簡易房子,晚上睡覺都是難題。
現(xiàn)在是夏天,倒也沒有那么冷,可是入秋了怎么辦?
這邊的秦婉舟踩著一雙破鞋,深一腳淺一腳的朝著街上趕去,天色漸晚,秦婉舟握緊了手里的那把柴刀。
上了街,大道上還全是鋪的石子,秦婉舟咽了口唾沫,不大不小的石子很是咯腳,她才從發(fā)展迅速的時代過來,一時之間很難適應(yīng),覺得一雙腳都快要廢了。
街道兩邊最華麗的就是平房了,這個落魄的小山溝,目前全都是木房子。
街上一共兩家牌館,一家在街頭,一家在街尾。
秦婉舟以前很不屑踏入這種地方,所以她的出現(xiàn),頓時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哎喲,這不是秦家的秦婉舟嗎?你怎么這么大晚上的還過來?”
擁擠的牌館里面點著油燈,豆大的火光,連看人都模模糊糊,秦婉舟很納悶他們怎么看清楚牌的?
“我來找我二哥,大叔你們看到我二哥了嗎?”
聽到秦婉舟這么說,老板娘打量了她一眼。
“你二哥估計在街尾那家吧?說是我們家的茶水比較貴,還真是搞笑,有錢打牌,還沒錢買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