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舟被老板娘說得面紅耳赤,但是她知道,現(xiàn)在的嘲諷不過是冰山一角,她想要護著親人走得更遠,現(xiàn)在這點嘲諷什么都算不上。
“好,謝謝嬸子?!?p> 秦婉舟說完,轉身就出了門,就著店家屋子里透出來的點點燈光,穿梭在街道之上。
走了差不多十幾分鐘,終于來到了街尾的那家牌管。
看都沒看,秦婉舟抬腳就走了進去,里面煙霧繚繞,豆大的燈光,秦婉舟都看不清楚誰是誰。
“秦嶺!二哥!”
一聲嘶吼,圍在拍桌子旁邊的那些個叔叔大爺都朝著秦婉舟看了過來。
全部都抱著胳膊,口中叼著一根煙卷,身上還穿著干活兒的衣服。
牌管里面充斥著煙味兒,汗味兒,還有腳臭味兒,熏得秦婉舟都不想進去。
“二哥!”
又吼了一聲,里面還是沒人應答,就在秦婉舟準備沖進去之際,有人拍了拍牌桌子。
砰砰砰——
幾聲響動傳來,有人大大咧咧的喊道。
“秦嶺,你妹在叫你,怎么裝聾作啞的?”
“我這不是正在興頭上嗎?還有一塊錢,打完再說!”
吊兒郎當?shù)恼f了這么句話,秦嶺伸手撥開擋著他視線的人,擰著眉頭,把手里的牌往旁邊的油燈跟前湊。
“你不是出去搬磚了嗎?怎么突然回來了?難道是給我送錢來的?”
問完這句話,秦嶺面上一喜,把手里的牌往面前一扔,抓起面前的一塊錢就走。
“我先不打了,這還沒分出勝負?!?p> 說完,秦嶺提了提褲子,推開人群就朝著門口的秦婉舟走了過去。
時隔三十多年,再次看到面前的秦嶺,秦婉舟忍不住紅了眼眶。
他們一家人都生得好看,秦嶺更是劍眉星目,不然就憑他這個吊兒郎當?shù)哪?,怎么可能找得到媳婦兒?
只不過,他現(xiàn)在身上還穿著一件白色背心,也不知道多久沒洗了,黑黢黢的,還散發(fā)著異味。
一條洗得發(fā)白的西裝褲松松垮垮,用一根稻草系著,腳上穿著一雙草鞋,典型莊稼漢的打扮,就是皮膚有點白,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見到秦婉舟,嘖了一聲,朝著她伸出了手。
“你不是搬磚去了嗎?肯定賺了好幾塊錢吧?來來來,你給我,我贏了就還給你。”
秦婉舟也不說話,跟傻子一樣,呆呆的看著他。
秦嶺不耐煩的偏頭吐了口唾沫,伸出手就要去抓秦婉舟的頭發(fā)。
他平時可沒少這么干,反正這丫頭跟軟柿子似的,不聽話就揍唄。
誰知道手才伸到一半,秦婉舟猛地抽出身后的那把柴刀,嚇得面前的秦嶺一個坐墩。
“你干什么?秦婉舟你瘋了?不給錢就不給,你拿刀干什么?”
秦嶺一聲怒喝,頓時就吸引了身后那些莊稼漢的視線,就連牌管的老板娘都走了出來。
秦婉舟咬了咬牙,舉著手里的柴刀,面色猙獰的就朝著老板娘指了過去。
昏黃的光影中,此時的秦婉舟宛如一個厲鬼,嚇得老板娘虎軀一震。
“你……你要干什么?殺人啦……”
“我告訴你們,以后你們要是誰再敢煽動我哥來這里打牌,我就殺了他!還有,以后我哥要是在哪家牌管打牌,我就燒了哪家牌管,反正我家現(xiàn)在房子也被燒了,我一個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就去蹲班房!”
眾人聞言,目瞪口呆。
面面相覷之后,大家這才捕捉到了秦婉舟話里的重點。
“秦丫頭,你家被燒了?”
地上的秦嶺這才如夢初醒般的爬了起來,滿臉見鬼的神情。
“我家被燒了?”
秦婉舟冷笑一聲。
“可不是?家里給你錢讓你來送禮錢,你倒好,跑來這里打牌,秦嶺我告訴你,你以后要是再敢浪費錢,我就把你殺了,然后再把全家都殺了,要死大家一起死!”
握緊手里的柴刀,秦婉舟猛地就朝著面前的秦嶺砍了過去。
秦嶺猝不及防,被嚇得一聲嘶吼,猛地就竄了出去。
“秦婉舟,你,你,你瘋了!”
“我是瘋了,家里已經窮成了這樣,你還沒出息,反正你是家里的頂梁柱,你都不要這個家了,大不了我也不要!”
秦嶺艱難的咽了口唾沫,雙腿發(fā)軟,看著秦婉舟扭曲的臉,嚇得轉身就跑。
秦婉舟拿著手里的柴刀就朝著秦嶺砸了過去。
哐當一聲——
刀刃和秦嶺擦肩而過,一聲尖叫,秦嶺頓時就消失在了視野之內。
秦婉舟咬了咬牙,回頭看了眼身后的那伙人。
“我也是逼不得已,以后就麻煩大家了。”
眾人聞言,自然知道秦婉舟意指的是她剛才說的那些話,也不知道殺人和燒房子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是看到秦婉舟臉上的狠絕,眾人都齊刷刷的點了點頭。
秦婉舟沒再多留,跑到那邊把柴刀撿了起來,別在腰上,就朝著秦嶺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秦嶺一口氣沖到家路口,立馬就停了下來。
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汗水大顆大顆的滴,想起剛才秦婉舟臉上的視死如歸,秦嶺現(xiàn)在還一陣后怕。
“秦嶺是不是又去打牌了?你家都被燒沒了,還不快去看看你爸媽?!?p> 扛著鋤頭從他身后路過的大爺冷哼一聲,秦嶺這才如夢初醒的抬頭看去。
他還以為秦婉舟那個死丫頭是在和他開玩笑,為了把他給忽悠回來,但是現(xiàn)在……
一眼看去,原本矗立著木房子的地方空空蕩蕩,一陣風吹來,連擋的地方都沒有。
渾身一冷,秦嶺臉色一變,一顆心頓時就跟掉進了冰窟似的,遍體生寒。
“爸媽,這是怎么回事?房子呢?我們家房子呢!”
秦嶺瘋了一樣的就朝著那對廢墟沖了過去。
旁邊蜷縮在塑料棚里的幾人聽到動靜紛紛走了出來,全部都灰頭土臉的。
看到秦嶺跟撒酒瘋似的在那對廢墟里面翻找著,旁邊的秦震氣得半死。
“你這個龜兒子,讓你上街去吃酒席,你拿著錢又去了牌管,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說著,秦震環(huán)顧了下四周,抄起旁邊的沒有被燒完的木板子,朝著秦嶺就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