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陳芮惠，吃著他親手削的蘋果。
看著孫聞山為她忙前忙后，就連有時她故意的刁難他都儼然不覺。
回望她的眼神說話時的語氣都充滿了深情愛意。
真真的仿佛她都要信了一般。
這些是她還是沈婕如的時候從來沒有享受過的待遇。
陳芮惠垂下頭，嘴角泛起一絲冷意。
看來他還是真的愛她，只不過是她的人還是錢那就不知道了。
“寶貝，”孫聞山突然出聲打斷她的沉思，“咱們的婚禮是如期舉行還是在推遲一段時間？”
陳芮惠怔了下，從‘陳芮惠’的記憶里確實有他們商量婚禮的那一幕，而且就在她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的那段時間，那時候他們還沒有分手。
她表情瞬息萬變，抬頭時露出很驚訝神色：“咱們的婚禮沒有取消？”
孫聞山情意綿綿地望著她，“怎么會取消，我一直在等你醒了，我知道你肯定能醒來?！?p> 裝得可真像，陳芮惠眼睛一瞇，笑得魅惑，“婚禮如期舉行，反正是月底，到時候身體肯定恢復(fù)了。”
孫聞山他連嗯了兩聲。
正好這時，他的電話響了。
他拿起電話，上面沒有署名。
不過陳芮惠卻注意到他的臉色有變，嘴角的笑也僵硬著，瞟了一眼陳芮惠，有些不自在地摁下掛斷鍵。
“寶貝，陳秘書有事找我，我出去回個電話，等等就回來?！彼p聲細語地說，極盡溫柔。
孫聞山一直以來為了表現(xiàn)自己的專一，秘書只聘用男人，甚至在工作上與女同事也是僅限于工作上的交往，沒有任何私交，所以他的公司里的風(fēng)評很好。
他這人不知道該說是深謀遠慮還是狡詐多疑，將自己工作生活圈撇的干干凈凈，找不到一點缺口。
她心底笑了笑，他們倆交往的時候除了在家里，在外面卻形同陌路，從不在一個畫框里。
她當(dāng)做沒發(fā)現(xiàn)他的異常，體貼地道：“你去吧，我等你?！?p> 孫聞山并沒發(fā)現(xiàn)她的異狀，快步走出病房，還特意回身關(guān)好房門囑咐她好好休息，不要出去。
陳芮惠一皺眉，他這鬼祟小心的樣子讓她覺得這通電話并不簡單，她心下一思量，便掀開被子下床，她倒要看看這孫聞山到底還有什么不為人知的一面。
她放輕腳步走到門板前，透過玻璃看向外面的走廊，沒有人，這才小心翼翼地打開病房門。
她在走廊上找了一圈并沒有發(fā)現(xiàn)孫聞山，原本已經(jīng)放棄卻在路過安全通道里發(fā)現(xiàn)他站在門里。
透過門窗，孫聞山單手叉腰，表情不善，由于門緊閉陳芮惠根本偷聽不到什么。
陳芮惠不敢待久，害怕被孫聞山發(fā)現(xiàn)，在門前蹲了幾分鐘后，便扶著發(fā)麻的腳站起來，回到病房。
大約十分鐘后，傳來了推門聲，陳芮惠飛快閉上眼睛，裝作已經(jīng)睡過去。
孫聞山站在床旁喊了她兩聲，她裝作已經(jīng)睡熟沒反應(yīng)，他便沒停留又匆匆出了病房，這一次出去就一直到深夜才回。
次日一早，陳芮惠醒來，孫聞山躺在對面的沙發(fā)上。
不過昨天他原本穿的是銀灰色西服，現(xiàn)在卻穿著黑色西服。
她自嘲地一笑。
算是知道昨晚他又跑出去做什么了！
做什么需要換衣服呢？
“寶貝，你醒了？”孫聞山邊揉著太陽穴邊坐起來活動頸部，沙發(fā)的床太硬又窄，根本不好翻身，睡得一身酸痛。
陳芮惠眼尖的發(fā)現(xiàn)他的脖子上一塊不正常的紅斑，臉色一沉。
“昨晚你去哪里？為什么衣服都換了？”
孫聞山肯定是不知道昨晚的女人給他留下了什么，一如往常那樣，戴著那副深愛的面具，坐到她床邊。
他自信的一笑，早知道她會問這個，也早就將說辭給準(zhǔn)備好了。
“你在想什么呢？昨晚接了電話就想去給你買點宵夜，怕你夜里醒來餓了，沒想到半路上給灑了，衣服弄臟我就回去換了件衣服?！?p> 陳芮惠定定地看他一眼。
那眼神讓孫聞山有點毛毛的。
他嘴角的笑僵住，緩緩問：“你不相信我嗎寶貝？”
陳芮惠見狀，緩和下表情。
還是一時沒克制好自己的情緒，她怨恨這樣的自己。
隨后，她抬起手臂環(huán)住他的脖子，輕笑出聲。
“人家開玩笑的嘛，對了，等我出院了就去看婚紗?！?p> 孫聞山不知為何松了口氣，然后點了點她的鼻子，似有無限的寵溺般。
“好，不過你現(xiàn)在要好好養(yǎng)身體，到時候我可是要一個活蹦亂跳的新娘?！?p> 陳芮惠‘嗯’了一聲，然后靠在他肩頭，笑意一收，面無表情地盯著那紅紅的吻痕。
孫聞山現(xiàn)在很開心吧！外面不知道還有多少野花。
過去自己看不透，被他的假象欺騙，什么普通員工，什么經(jīng)常加班，呵，不過是出去尋花問柳的借口罷了。
他一切做得太過周全，以至于將她哄的團團轉(zhuǎn)，現(xiàn)在她從‘陳芮惠’的記憶里看得他或許才是最真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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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芍透過鏡子看著病房里所發(fā)生的一切，見到孫聞山離開病房后，她才揚了下傘，走出迷霧。
眼前的景象驟然一換。
她回到愿齋閣門前，收起傘，推門而入。
此時，正是清晨，店里寂靜寧和，紅木茶幾上，熏香裊裊漂浮。
她剛?cè)胱?，婉柔便泡好上等龍井，送到她面前，然后坐到旁邊?p> “小姐，您回來了？我等了您一夜呢。”
紅芍將傘放在凳子旁放立，端起茶杯，鼻尖溢著龍井天然的清香，莞爾，慢慢拂開水面茶葉，輕抿一口。
“無需給我守夜，夜深便好好休息?！?p> 婉柔捂了下嘴角，嗯了一聲，不過眼底閃著一絲好奇的笑意。
“婉柔好奇，小姐這是第一次主動尋找愿主吧？”
紅芍?jǐn)宽磻?yīng)，看著青花瓷茶杯上的紋理，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仿佛沒什么比眼前的茶杯更來得讓人在意。
婉柔停頓會兒，又道：“不知小姐這么做有何意義？您露面似乎是犯了大忌呢！”
紅芍這才幽幽地抬起眸子，注視著她，灰色的瞳孔冷得驚人。
“只是無趣罷了，不要她太可惜?！?p> 婉柔輕笑，“真的是因為這個嗎？每天許愿的那么多?！?p> 紅芍側(cè)臉：“不然呢”
婉柔斂住笑意，小姐不肯對她敞開心扉，也或者是她正在做的事很危險，不愿拖累她，想著，她眼底透著幾分擔(dān)憂。
“最近那只黑烏鴉來的越發(fā)勤了，您可要小心?！?p> ‘啪——’
紅芍放下茶杯，雙手放在膝上，雙腳緊合斜放，脊背筆直，坐姿優(yōu)雅，輕磕眼皮。
她輕言細語道：“我的事與你無關(guān)，無需擔(dān)憂?！?p> 說罷，她起身，玉手拿起雨傘，纖影緩緩走進里屋?？粗逑憧~緲的龍井，婉柔嘴角下撇，抬手，杯起蓋上。
走到里屋，推開門，一面繡著百花齊放的屏風(fēng)映入眼簾，燭火隨著推門聲顫顫巍巍，暖黃燭光溢在閨房里。
已是清晨，她吹滅燭火。
走過屏風(fēng)，是一對用上好檀木雕刻而成桌椅，花紋細膩，還透著淡淡的木頭清香。
靠近窗邊的盆栽里一株嬌艷的芍藥花。
梨花木做成的書桌，上面擺放著泛黃宣紙，擱著幾只毛筆，墨盤里墨跡尚未干透。
另一邊是大紅雕花床，淺色的紗帳，以及女兒家都有的梳妝臺，上面擺放著菱花銅鏡以及雕花首飾盒，這處處暗示著閨房主人的精致。
她將雨傘擱在書桌上，走向里間，又重新?lián)Q了一件旗袍才緩緩走了出來。
走到桌旁，她抬手從水壺中倒水，指尖一捻，杯身微涼，放至唇邊，皺了下眉，水已不新鮮，忽又放下。
推開木雕花窗，外面的樹上站著那只黑烏鴉，炯的眼珠子注視著她。
感受到她的目光，它歪了下頭。
驟然拍動翅膀，飛上天，最后消失在天際。
紅芍表情至始至終寡淡，莫測的神情下難猜心情。
片刻后，目光幽幽落在盆中芍藥花，不合時宜，卻開放的艷麗。
欲關(guān)窗時，余光里一輛黑色轎車緩緩從東駛來，。
很快，轎車停在窗外的梧桐樹下。
深秋季節(jié)，枯黃樹葉開始飄零，路面上鋪上金燦燦一片。
車上的人坐了許久，忽然推門而下。
修長的身姿緩緩站在車門前。
頭發(fā)如黑玉般淡淡的光澤，濃密的眉，高挺的鼻，烏黑深邃的眼眸注視著她。
木窗邊的她優(yōu)雅美麗，著翠藍旗袍，黑發(fā)如墨，唇畔總是帶著迷人的笑意。
這時，秋風(fēng)卷起落葉，枯葉兀自騰空而起，宛若曠野里驚飛的群鳥，鋪天蓋地。
他穿著雪白襯衣，袖口微微卷起，下穿休閑長褲，一雙黑色跑步鞋，黑發(fā)蓬松隨意，不似往日那般嚴(yán)謹(jǐn)?shù)暮笫?，冷峻的臉上依舊淡淡。
“你好?！?p> 紅芍垂眸看著她，灰意的眼眸令人無端端生出一種猜不透的心悸。
她開口，輕聲詢問道：“先生來此有何貴干？”
夏文卿黑眸微微瞇起，她的態(tài)度變得冷淡，與昨晚大相徑庭。
“我有樣?xùn)|西落在這里了，所以過來看看?！?p> “東西？”紅芍疑惑道，“那先生有找到嗎？”
夏文卿頓了下，開口，“看到了，完好?！?p> 紅芍靜靜地望他一眼，然后冷淡地移開目光。
“既然無事，先生還是早些離開這里吧?！?p> 她不歡迎自己，就差赤裸裸的表現(xiàn)出來。
夏文卿黑眸晦暗難辨，道：“打擾了！”
紅芍看著他彎腰上車。
轎車很快駛離這里。
她這才想起什么來。
那晚他都沒下過車，怎么會有東西落在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