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坐在王座上久了的人,不會有心上人
樂官慢慢從床上起身,走到溫里身邊。
外面吹來些許涼風(fēng),夾雜著一股淡淡的酒精味迎面朝樂官撲來。
雖然是夏季,但對于剛從水里出來還未干透的樂官來說,還是有些微微的冷意的。
溫里卻沒什么反應(yīng),也許是坐在風(fēng)口處久了的原因。
“溫爺。”
少年眉眼低垂,一副乖巧溫軟的模樣。
或許是覺得自己做了壞事,怕面前的男人生氣責(zé)罰與她。
溫里眼神淡漠的看著少年,并沒有吭聲。
他的頭發(fā)還濕淋淋,水珠沿著發(fā)絲砸到他的衣服上,臉色是偏病態(tài)的蒼白。
在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不管看起來多狼狽,你都會覺得,仿佛看到的是不染塵世,不慕世俗的高貴謫仙,一舉一動皆可傾萬物。
溫里就是這種人。
他盯著你的時候,仿佛要把你整個人吸進眼睛里,深邃又魅惑。
男人沒出聲,樂官就靜靜的站在一旁,陪著他沉默。
房間內(nèi)一陣無言。
就這樣過了十分鐘,溫里才輕輕動唇,但卻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
他偏過身子,微抬著頭,看向頭頂皎潔的那一輪彎月,聲音極輕極輕的問:“你喜歡太陽,還是月亮?!?p> 少年只停頓了一秒鐘,就給出了她的回答:“都不喜歡。”
她眸色無比認真的盯著男人道:“陽光灼目,月光凄涼,我都不喜歡。相比之下,我更喜歡廣闊的天空,雖然非黑即白,但無論什么時候,都能包羅萬物,是掌控一切的存在?!?p> “掌握一切嗎?”他扭頭看向少年,眼底霧靄沉沉的暮色仿佛永遠都看不到盡頭的深淵。
“你喜歡那種感覺?”
樂官點點頭,接著又搖了搖頭:“喜歡也不喜歡?!?p> 她對上男人微微疑惑的眼神,用那獨有少年的清冷嗓音款款開口:“喜歡是因為貪欲,那種能力可以給我想要的一切,所以我渴望它,不喜歡則是因為……”
樂官停了一下,直到溫里的目光淡淡掃過來,她才繼續(xù)開口:“因為坐在王座上久了的人,不會有心上人。”
“不會有人真正的愛他,他也不會輕易的將一顆真心輕易的交托給別人。孤獨,是他們注定的結(jié)局?!?p> 溫里目光微微一怔,因為少年的話,他的瞳孔焦距開始一點一點渙散開來。
孤獨嗎?
比起他經(jīng)歷的,這根本不算什么。
而且,他不是早就習(xí)慣了嗎?
只是一直沒有適應(yīng)而已。
溫里把垂下來的那條腿也放在了飄窗上,他沒有穿鞋,月光之下,那雙赤足生的竟比女人還要美,讓人有一種想要做成人體標(biāo)本收藏的沖動。
樂官把目光移了開來,也抬頭,看向頭頂?shù)哪且惠啅澰隆?p> 那是黑夜里最耀眼的存在,也是僅有的一個唯一,卻一點都不能讓人感受到屬于光的溫暖。
耳邊,男人的聲音又幽幽傳來:“小孩,你是姓樂嗎?”
樂官身體僵了一下,指尖也無意識的顫了顫,半晌,她才平靜的回答男人的話。
“不是。”她不姓樂。
“那你姓什么?”
樂官的聲音有些低落:“我也不知道。”
“給你取名字的人沒告訴你姓什么嗎?”
“我是從孤兒院里出來的,我的名字,是院長爺爺給我取的,他給每個孩子取名時,都不會加上姓氏,因為他說,姓氏代表著家,等以后我們找到自己的家了,那種字眼才會有意義?!?p> 男人聽到這,神色突然就變了,表情格外的冷漠駭人,眼底還帶上了一抹嘲諷:“那你的院長爺爺可就說錯了,姓氏并不代表著家,它是枷鎖,是桎梏,更是永遠也拜托不掉的命運?!?p> 樂官皺了皺眉。
這話,她并不認同,但是她很聰明的沒有出聲。
作為一個合格的傭人,是不能反駁主人的話的。
窗外的涼風(fēng)漸漸變大,樂官感覺頭皮都發(fā)麻了起來。
她想盡快回去洗個熱水澡,濕衣服粘在身上,實在是太難受了。
但這男人,好像一點都沒有放她走的意思。
樂官腦袋一轉(zhuǎn),突然開口:“溫爺,我給你送的飯都灑在了地上,我下去再給你做一份吧。”
“不用。”男人慢慢下了飄窗,一雙腳踩在地板上,那瓷白的肌膚在黑夜之中顯得尤為亮眼。
如果此時,樂官能看到他的表情,會發(fā)現(xiàn)溫里臉上,全部是漠然蕭瑟的冷意。
“我們還有一件事情沒有解決?!?p> 他走到樂官面前,伸出了自己的手,慢慢向她的臉靠近。
“所以,先別急著走?!?p> 樂官奇怪男人的動作,并沒有做出什么反抗。
直到那只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觸碰到她的臉頰時,樂官才察覺到不對勁。
這男人,好像和剛才有些不一樣。
那只手,輕柔的摸著她的臉,像是在對待一塊珍貴無比的美玉。
可明明,他的眼睛里和臉上,都寫滿了駭人的冷意。
而且他的手,并不溫暖。
碰到樂官的時候,她還下意識的瑟縮了下身子。
這種反差的體現(xiàn),讓人有一種頭皮發(fā)麻的感覺。
樂官的目光漸漸變得警惕起來,她想躲開男人這看似不正常的觸碰。
但是下一秒,那只溫柔的大手,突然向下,一把握住了她細白的脖頸。
就像剛剛在溫泉里那樣。
男人并沒有用很大的力氣,表情依舊是那種平淡中帶點冷的薄涼。
樂官故作疑惑的對上溫里的目光,正好撞進那瀲滟眸底,藏著的無盡寒霜,徹人入骨。
那低低柔柔的嗓音,極具魅惑性的響起在她的耳畔:“你說,爺該拿你這只愛撒謊的小狼崽怎么辦才好?”
溫里用手摩挲了下樂官頸間的肌膚,一點一點的加大了自己的力道。
“是直接拿刀一塊一塊的剁了呢,還是直接點,一槍崩了?”
他的語氣很輕,但說出的話卻冰冷到不帶一絲感情。
樂官的神色漸漸凝重起來。
這男人,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
他真的對自己起了殺意。
可是,為什么?
“溫爺,我有些聽不懂你說的話,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您生氣了嗎?”
少年微微向后仰著身子,試圖和溫里解釋。
溫里停下了加大手上力道的速度,微微俯身,湊到樂官耳邊輕語了一句:“你騙了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