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他知道了
他的眼神漸漸向下,落在少年身上那件黑色的傭人服上,眸光暗沉而冷澀。
“你是自己脫,還是我?guī)湍忝摚???p> 樂官頭皮一緊,袖口下的兩只手也握在了一起。
這男人知道了?
溫里親眼看到少年的眼神,從懵懂無措一點一點變得警惕,不禁輕輕嗤笑出聲。
他依舊握著樂官的脖子,越來越往前傾的身體,逼得少年一步步后退。
“女扮男裝很好玩嗎?還是說,你來到這里,是想得到什么?”
樂官心里咯噔沉了一下。
這個男人果然知道了。
估計是剛剛在水里發(fā)現(xiàn)的。
眼下,她得想辦法把這件事圓過去。
少年挑眉,故作鎮(zhèn)定的看了溫里一眼,那雙靈動清麗的眸中流露出絲絲無奈和愧疚。
“溫爺,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p> 論起偽裝來說,沒有什么人能比的上樂官。
她那雙無辜懵懂的靈眸就是最致命的資本。
“我來晗致雅苑,是因為我缺錢,而這里,只招收男傭,所以迫不得已,我才會這樣做,我真的沒想騙你?!?p> “是嗎?”
樂官已經(jīng)被逼到了角落,背后是冷硬冰涼的墻壁,可是比起男人冰冷的眼神來說,那種感覺細(xì)小的根本微不足道。
她艱難的開口,回答男人的話:“是真的。”
那清澈的眸底還隱隱有了泛上一層水霧的趨勢,讓眼前的少年看起來格外引人憐惜。
溫里此刻的心情既生氣又煩躁。
他覺得自己有些奇怪。
按照他的性格,在這小孩闖進(jìn)溫泉房里時,就應(yīng)該把她弄的半死不活之后趕出晗致雅苑。
可當(dāng)他在水底聽見那道聲音的時候,心里面涌起的卻不是壓抑的戾氣和恐懼,而是一種被救贖的錯覺。
就像是他在往地獄彼岸走向的途中,有一個人突然喊住了他,給了他一束光,告訴他說,前面不是你的終點。
在他二十多年的歲月之中,只有一個人給過他那種感覺。
在他最年少弱小之時。
為了向自己證明這只是一種錯覺,他把少年拉到了池中。
卻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這人身上的秘密。
心里有一種被欺騙的感覺。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么生氣,明明只是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傭人而已。
想到這里,溫里突然松開了自己的手,別開了臉,沒去看樂官那副水霧的雙眸。
脖子上的桎梏終于消失了,樂官猛地低頭咳了幾聲,直到把呼吸調(diào)整過來。
溫里感覺自己心里的躁意越來越深,拽了下濕淋淋的領(lǐng)口,艷色的唇冷漠開口:“滾出去!”
樂官抬頭看了他一眼,知道這個男人可能是生氣了。
她摸著自己的脖子,在離開前又問了一句:“那以后,我還能在晗致雅苑里工作嗎?”
溫里冷漠的看過來:“放心,等你把三個月的飯做完之后,爺親自送你滾?!?p> 聽到這,樂官默不吭聲的離開了。
走出了這個房間,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在二樓的溫泉房里,因為溫度都不一樣,而且尤其的黑。
剛剛那個房間,應(yīng)該只是一個臨時的休息室。
周圍依舊黑漆漆的一片,剛剛在房間里雖然也沒有開燈,但是窗簾是開著的,外面的月光射進(jìn)來,看清東西根本不成問題。
可是這里,遮蔽的完全沒有一點亮光。
樂官在考慮,自己要不要把剛剛端來的盤子收拾掉,里面的東西肯定撒了一地。
可是這種環(huán)境下,她完全跟個瞎子一樣,怎么收拾?
想了又想,樂官最終還是決定放棄了。
她小心翼翼的摸索著離開了溫泉房。
房間內(nèi),溫里聽到外面合門的聲音之后,慢慢蹲下身靠著床邊坐在了地上。
天空上已經(jīng)飄起了烏云,把高高掛在上面的月亮籠罩了起來,讓最后一絲的亮光也徹底消失了。
室內(nèi),一片無言的黑暗。
溫里身上,到處都縈繞著一層肅冷的寒意。
像是坐在神臺上的人,丟失掉了自己的信仰。
他整個人無力的靠在床腳,一直腿曲起,同側(cè)的胳膊輕輕搭在上面,另一只腿平躺在地上。
今天,他見到了那個女人。
他很開心,但也很難過。
那個女人沒有死,他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只是沒想過,她也會結(jié)婚,而且還有了孩子。
這樣,他真的只剩下自己了。
*
夏易看到樂官從電梯里走出來的時候,仔仔細(xì)細(xì)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發(fā)現(xiàn)除了整個人身上濕透了,弄的有些狼狽之外,沒什么其他傷口,有些微微的震驚。
溫爺竟然能忍住沒動手?
果然,溫爺對這少年絕對是不一樣的。
整理了下情緒,夏易朝少年走了過去,故作不知的問:“怎么樣,溫爺吃東西了嗎?那杯酒,喝了嗎?”
樂官搖了搖頭。
夏易頓時就板起了一張臉,裝作生氣的模樣,質(zhì)問道:“怎么回事?”
樂官也是一臉愧疚的開口:“盤子掉在了地上,東西都摔了。”
她把頭壓的很低:“對不起。”
夏易看到這,心里頓時升起了絲絲心虛。
他是不是,裝的有些過分了?
還是適可而止吧。
夏易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拍了拍樂官的肩膀:“行了,看在你年紀(jì)還小的份上,這次我就不和你計較了,下次注意啊,千萬不能搞砸了?!?p> 樂官點頭:“是?!?p> 裝模作樣的教訓(xùn)好少年后,夏易又試探問道:“溫爺生氣了嗎?”
只要溫爺能把心里的郁氣發(fā)出來,應(yīng)該就不會有什么大事了。
樂官頓了一下,想起剛剛在房間里和那個男人的談話,慢慢點了點頭。
“嗯,他好像很生氣?!?p> 生氣到差點把她給掐死。
夏易聽到這,卻是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氣發(fā)出來就好。
他最害怕的就是溫爺憋著氣,一臉冷漠,不帶一絲煙火氣的樣子。
“行了,你趕緊回去吧,去換身衣服?!?p> 這個樣子,看起來實在是太可憐了。
如果他聽從姜醫(yī)生的話去溫泉房的話,估計現(xiàn)在濕淋淋的就是他了,而且還會比少年更慘。
肯定要在床上躺個十天半個月才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