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葉廷南帶著側(cè)王妃入場,奴仆便行走在廳內(nèi)各個席位之間,服侍著賓客左右,一一布菜擺桌。只不過這畢竟還是恭親王的生辰宴,除了美酒佳肴,當然還有歌舞助興。
因餐前有行酒的規(guī)矩,所以真正開宴,只等到葉廷南終于洋洋灑灑起身,端起了眼前的酒杯,“這第一杯,敬圣上庇佑,國泰民安,才有本王生辰一聚之興呀!諸位,干了!”
“天佑我邦!”眾人附和,紛紛將手里的杯子也跟著舉起。
共飲一杯,葉廷南又接了一杯,道,“第二杯,便是敬諸位,賞本王臉面,難能一聚,本王高興!”
“王爺英明!”眾人又齊齊附和,繼續(xù)舉杯暢飲。
“好好好!”見眾人吹捧,葉廷南毫不掩飾臉上的喜悅,連聲贊許后,大聲喝道,“開宴!”
廳內(nèi)瞬時絲竹入耳,伴著翩翩倩影,一場鴻門盛宴終于拉開序幕。
這一早自準備出門,虞昭鸞便沒怎么進食,又恭候至此宴席才開始,她終于舉筷,將紫娉細心為她挑進的菜,一一夾進口中。
原本虞昭鸞是不曾覺得自己如坐針氈的,雖說她前世膽怯,可自進恭親王府,她被葉廷南調(diào)教的十分大膽,更何況后來她離皇城幾近數(shù)步而已,差點就能握住那般殊榮,如今這場面,倒還不如她被行刑前的聲勢浩大呢。
只不過,現(xiàn)在坐在她對面的是姚碩。她若還如先前那般坐在自家席位間倒還好說,埋進人頭,漠不關(guān)心就好??涩F(xiàn)在她被安排在公主身邊坐著,對面便是那兩位相貌相近卻性格完全背離之人。她不看還好,心中便不會念及,可她不看,那道死死盯著她的視線卻始終不肯離去。
她心里怎會不明白姚碩的苦心,可對比葉廷南那道時而掃來的視線,姚碩卻太過直白,那含情脈脈的眼神,不看倒無所謂,可但凡看到的,又怎會看不出端倪?
不行,不管怎樣她也得保持自若,她終歸是無法阻礙姚碩的任何舉動,但她可以裝作無所謂。只要她心冷,想來小哥哥就會知難而退了吧。
于是她一邊夾著菜,卻是沒有將目光投向別處,反倒是小心翼翼地看向主位之上,仿佛是在試探什么。
果然,片刻,主位之上的男人好似心有所感,原本視線里還是階前各自前來敬酒的大臣,恰好偏頭看來,那道迷離而疑惑的目光帶著羊犢的單純,正天真地看向自己。他鳳眸微瞇,再次打量,輕輕咬住嘴邊的杯盞,滴滴酒水入口,順著他滾動的喉結(jié)滑下,仿佛帶著天生的蠱惑,為這張妖孽傾城的容顏更添姿色。
這一看倒好,那不經(jīng)意的貪念已從那毫不掩飾的鳳眸中顯露,虞昭鸞看出葉廷南的意思,立馬裝作羞怯的模樣,被那露骨的視線逼得收回了視線,任飛霞包裹兩頰,低著頭品嘗起葉廷南容顏所帶來的引誘。
可只有她心中知曉,這一世她再愛上葉廷南,那還不如現(xiàn)在就結(jié)束她的生命。
正在此時,廳內(nèi)中央的絲竹之聲隱隱散去,原本助興的舞女開始跳的索然無味。只聽到席位間傳來議論之聲。
“那坐在公主身邊的女子到底是誰?”
“可不就是那姚氏時常提攜的虞氏嗎?沒聽說呢?人家最近都結(jié)親了?”
“結(jié)親?什么親?”
“害,姚大人這不是近來每況愈下嗎?前頭夫人去了,姚家大朗知個禮數(shù),想給他父親尋門沖喜的親事?!?p> “這樣??!可......剛才聽虞大人說,那不是他們家的庶女嗎?怎么就被看上了?連王爺都跟著款待起來?是......有什么過人之處?”
“那可不知道了,這模樣是沒瞧著,余下的......”
四下的議論聲愈漸變大,大到虞昭鸞都停了筷,有些不解地看向那邊的喧囂之處,而主位上的視線也跟著移到席間,仿佛是在探尋更多被隱藏的密語。
正在這時,人群中傳來一陣抱怨的聲音,“家妹自然有過人之處。”
說話的正是虞雪芙,只見她故作嗔惱,攪了攪手中的帕子,好似是見不慣別人瞧不起她這位妹妹。
“姐姐!”一旁的虞麗婷并不知曉虞雪芙的伎倆,只當她是突然無禮地打斷了那些個大人間的議論。
虞雪芙只當根本沒有看見身旁聚集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自顧自說著,“麗婷!你忘了,五妹妹可是琴技過人!”
一邊說著,虞雪芙給虞麗婷使了個眼神。
虞麗婷好似天生對整蠱虞昭鸞這種事天生敏感,瞬時明白了虞雪芙的用意,一拍腦袋,故作驚訝,“是啊!差點忘了!五妹妹可是琴技過人!若是以此助興,只怕要將旁人給比下去......”
這幾番說起來不大卻恰好能讓廳內(nèi)之人聽到的聲音,終是傳到了葉元瑾耳中,她不僅一奇,“阿鸞!你還會彈琴?”
“我.....”虞昭鸞剛準備否認,可話到嘴邊,卻已被人接了過去。
“是嗎?”葉廷南身居主位,只要稍微開口,廳內(nèi)便立即靜了下來。他倒是沒看向虞昭鸞的方向,有些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虞家小姐,原是會彈奏的?”
虞老爺這才注意到,自家不省心的那個庶女果然不省心。他可不曾聽聞虞昭鸞什么時候習得了琴藝,家中他只關(guān)心兩個兒子的射御書數(shù),就連嫡女的女紅他都不曾知曉,更何況這些事一般不都是大夫人在管著,他何曾在意?怎么這會兒恭親王卻問了起來?
可現(xiàn)下,他雖沒見過虞昭鸞彈琴,但兩個女兒都這么說了,他若答不會,那豈不是欺上?這個恭親王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對象,稍不留神就是小命不保啊。可是他若答會......他當真不知道虞昭鸞到底會不會彈琴啊,這要被查出來,恭親王問罪,他到時候去哪里訴苦呢?
這該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呢.....
果然,虞昭鸞猜到遲遲不肯回答的虞老爺在擔心什么,只好深吸一口氣,“回王爺,臣女......只是略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