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一處駐扎著軍營,里面搭建著許多大小不一的帳篷,其中有一個帳篷是里面最大的,被包圍在眾多的帳篷之間,顯得特別突兀也特別與眾不同。在草原的盡頭便是校練場,天兵天將們正在校練場訓練,鏗鏘有力之聲此起彼伏,響徹云霄。每一支隊伍都訓練有素,團結一心。曾經,鳳媱也是其中的一員,與他們并肩共戰(zhàn)。
白虎一族生來是個好戰(zhàn)的種族。他們崇信誰的拳頭大誰就是王。所以只要你覺得你有能力打敗族長,你就可以選擇挑戰(zhàn)族長。只要將族長打敗,那便是白虎一族新的族長。就算是后來白虎戰(zhàn)神帶著白虎一族舉族投入天界以后,這項規(guī)則也從未改變。
曾經,在反對白虎一族投入天界的聲音中,白虎戰(zhàn)神就是這樣說道:“等你打敗我,你就有資格決定白虎一族的未來。”
除了校練場,還有一座對戰(zhàn)臺。這是專門為軍隊中一群特殊的人準備的,他們的基本條件是必須天賦高,重要的是他們都是白虎一族年輕的一輩,而對戰(zhàn)臺的另一方永遠只有一個人。
實戰(zhàn)永遠是最好的實踐。
此刻對戰(zhàn)臺上就在進行一場搏斗。十幾個少年圍成一圈,將一人圍在中心,那被圍在眾人中間的正是白虎戰(zhàn)神。他面上露出一絲輕蔑的笑意,雙手環(huán)胸,并沒有動,似乎不屑一顧。
他的確有那樣的實力。十幾個少年緩緩向他靠近,十幾雙手同時向他發(fā)動了攻擊,他們也是天賦極高的一群孩子,可是在族長面前卻不堪一擊,只見靈力涌動,他們還未近身,就已被掀翻在地,簡單粗暴。
“病懨懨的,以后上了戰(zhàn)場怎么辦?我這才用了一成靈力,都起來,都起來,圍著軍營給我跑二十圈。”
白虎戰(zhàn)神沒好氣地說道,打發(fā)了那群不成氣候的娃子,白虎戰(zhàn)神終于也注意到了不遠處的倩麗身影,嘴角不自覺地抽了抽,視線不經意地朝她身后看去,發(fā)現沒有人才偷偷松了一口氣。
“鳳媱娃子,你怎么有空跑我這里來了?”白虎戰(zhàn)神朝她走去,自從鳳媱被天帝撤了兵權以后,還是第一次回這里,他都不禁要暗罵她沒有良心。
鳳媱沒有說話,徑直走進了此處最高的那座帳篷,白虎戰(zhàn)神二話不說也跟著走進去。
此處正是白虎戰(zhàn)神平時獨自使用的帳篷,相比較起來除了外部看起來比其他帳篷大一點以外,內部幾乎和其他的并沒有什么區(qū)別,似乎并沒有因為此處是白虎戰(zhàn)神的住所而得到一些優(yōu)待。這是白虎戰(zhàn)神一直以來堅持的,不光是他的用度,所有人的用度和普通的天兵天將并無差別。就算是當初鳳媱在這里的時候也不曾因為她的身份而得到過任何優(yōu)待。
白虎戰(zhàn)神一向認為只有把所有的士兵當成自己的親人,他們才會在生死時刻愿意為你拚到最后一刻,鳳媱也一直深受其訓,所以在東海龍宮看到苜花將軍那種要打要殺的方法鳳媱并不贊同。
因為雪女是白虎戰(zhàn)神送過來的,所以雪女受火靈侵蝕一事鳳媱自然要跟他說一聲,只是想到對戰(zhàn)臺前白虎戰(zhàn)神的表情,鳳媱有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說道:“鳳媱有負監(jiān)兵神君所托,雪女在東海龍宮受了火靈侵襲,現在正在北海休養(yǎng)?!?p> 不知道為何,鳳媱感覺到白虎戰(zhàn)神的動作停頓了一下,讓鳳媱覺得他其實還是在乎雪女的,但他終究只是淡淡地“哦”了一聲,似乎還暗暗了嘆了口氣,給人一種如釋重負的錯覺。
接著,白虎戰(zhàn)神又繼續(xù)說道:“近日云霄殿上不曾見你母神,天帝老兒說她病了,可我看著另有隱情,究竟是何緣故?”
以往白虎戰(zhàn)神也會對她旁敲側擊地詢問一些天后的事情,鳳媱雖心知肚明但知道的也會告知一二,可如今這個節(jié)骨眼上,雪女生死難定,天后又是一個冒牌的,鳳媱再聽他提及天后,話語里隱隱有些不滿,憤憤道:
“雪女對監(jiān)兵神君一往情深,難道只配一聲哦?”
白虎戰(zhàn)神一愣,鳳媱平時雖然性格冷淡了一些,但從不會這樣毫無顧忌地將情緒表達出來。他自然不知,雪女雖然平時瘋瘋癲癲的,又很少在鳳媱面前提及對白虎戰(zhàn)神的感情,但在鳳媱看來至少敢愛敢恨,心中難免向往。
自知自己情緒有些過激,鳳媱轉而說道:“也罷,原是監(jiān)兵神君將她托付與我,今后她的事便不勞監(jiān)兵神君費心了?!?p> 說完,鳳媱轉身離去。她從不曾對白虎戰(zhàn)神這樣無理過,但是這一次,她為雪女憤憤不平,只因她對白虎戰(zhàn)神滿腔的愛意在白虎戰(zhàn)神看來不過是無理取鬧,毫無意義,雪女終究是所托非人罷了。
當然,鳳媱自然也沒有看到她轉身之后身后的白虎戰(zhàn)神原本戲謔的臉上露出的深沉。
雪女對白虎戰(zhàn)神窮追猛打的時候,對白虎戰(zhàn)神來說確實是心動的,可他早已不是年少輕狂的少年,可以肆無忌憚的去愛,雪女在他眼中不過是一個和鳳媱一般大的毛丫頭,他不敢也不應該去招惹,或許早些斷了她的心思才是正途,況且他對雪凰公主的私心也早已深入骨髓,割舍不去。
離開白虎平原,鳳媱便回了天界。天界到北海的距離并不比東海龍宮到北海龍宮的結界近,所以鳳媱只能隔三差五地去北海探望一下。
后來鳳媱才知道,雪女的元神是一顆雪參,她體質陰寒,北海陰寒的地理條件就是她最有利的修煉條件。原本雪女在菩提樹下修煉出的人形已被火靈毀去,如今在寒冰玉的幫助下,以及北海天時地利的天然條件下再次化出了人形,不過像她這種形態(tài)的元神,在重新化出人形以后記憶也會跟著一起消失。
正如現在,雪女一臉迷茫地看著鳳媱,那雙眼睛里流露出的是一種孩子一般的純真與清澈。
雖然對于雪女來說這可能是她和鳳媱的第一次見面,她沖鳳媱齜牙一笑,沒心沒肺:“小蓮說,你是天界的長公主,你帶我出去玩好不好,呆在這里好無聊?!?p> 小蓮是北海龍王安排照顧雪女的。
鳳媱沒有做聲,雪女看著她,目光暗淡了一些,低喃道:“不可以嗎?”
鳳媱清冷的眸子里劃過一絲憐憫,就算沒有了記憶,雪女的骨子里依然是那個生性活潑,自由灑脫的靈魂,能在短時間內重新修回人形已是極為不易。對于她來說,忘記未必不是很好的結局,至少,也能忘記那個永遠不會愛她的人。
“再過三日便是我成婚的良日,我們一起回去可好?”鳳媱微笑著執(zhí)起雪女的手,溫熱的手掌拂過她額前凌亂的發(fā)絲,雪女欣然點頭,露出了一個天真無邪的笑顏。
轉眼二日便過,天界各處喜氣洋洋,只待那場盛大的婚禮開幕。
大婚前夕,雖一切都已準備妥當,月老還是不放心地來琉璃宮視察了一番。
天界本就沒有凡間那般繁瑣的日夜更替,只有白日,自然也就少了一份等待,不用似凡間那般等待黑夜的到來。比起天界,月老似乎想起了自己曾經在凡間做花神的那段過往,一年四季,花開花落,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雖然平淡無常,但卻是每天都充滿期待的。
過去這種東西,對于他們神仙來說,太可怕了,若是好的,還無所謂,若是不好的,怕是要記一輩子的。月老搖了搖頭,不再去想,抬頭便看到長公主鳳媱獨自一人坐在琉璃宮的庭院內,滿院的梨花樹上裝飾著紅色的喜球,但因為月老覺得梨花的顏色不太吉利都被她用仙法化去了,所以現在只剩下鮮嫩的綠枝,萬綠從中一點紅,別有一番情趣。鳳媱清冷的面上雖依舊是那副仙風道骨,冷漠坦然之勢,可看在月老眼里卻是思緒萬千,愁眉不展,見及此,月老不動聲色地走到鳳媱跟前。
思緒被突然出現的月老打斷,鳳媱才回過神來,月老在鳳媱的身旁坐下,紅扇掩面輕笑,甚是古怪。
“長公主大婚在即,這種普天同慶的大喜事,長公主為何愁眉不展?”
她有嗎?鳳媱淡淡一笑:“月老娘娘多慮了。”
月老看著她,意味深長地搖了搖頭,說道:
“你騙別人可以,月老我見多了凡間的癡男怨女,長公主你這點心思我還不懂嗎?”
其實神仙和人也差不多,都是有七情六欲的,情竇初開,少女懷春的時候不是對著空氣傻傻的笑,就是妾有情郎無意時的愁眉苦臉,在即將大婚的長公主身上她可是一點都看不到濃情似蜜的愛意。若真是有情人終成眷屬,就不該是鳳媱這個表情,似乎一切都跟她沒有關系,沒有任何情緒,沒有開心,也沒有期待。
唯一的可能性只有她或許并不期待這場婚禮。所以她可以斷定:
“長公主心中,是否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