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雙手緊緊攥著腰帶以便身體的重量大部分積壓在枝椏上面,而雙腳則輕盈的虛踩在槐樹樹桿上,最終小心翼翼摘得那株只有口菇大小的褐色靈芝。
“是我多心了,不過她自己怎么不摘?”周氏有些納悶。
“她是個好人?!编囈捞m眉頭一皺,語氣敬重的道。
人都道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她此前沒有體會,這兩日經(jīng)歷了人生各種辛酸苦楚,不免感觸頗深。
周氏聞言,不禁默默追悔,為自己自私狹隘的念頭感到羞愧,同時心中對楊菱的慷慨相助不僅充滿了感激,更添了無數(shù)贊嘆折服。
雖是太平年間,但鄉(xiāng)里人的日子依舊難過,像她們母女兩個一樣穿不暖吃不飽的人大有人在。
鄧湘擔(dān)著一小捆柴隨楊菱艱難的跳到村里的小路上,抬頭見楊菱臉部紅氣不喘,不免喘著粗氣道:“七嬸嬸你體力真好?!?p> “那是?!睏盍夂敛豢蜌獾狞c(diǎn)點(diǎn)頭。
楊菱本可以將鄧湘肩上的那一捆也挑上,但她還是希望鄧湘學(xué)著獨(dú)立擔(dān)當(dāng),那捆柴約莫僅二十斤,在鄧湘能夠承受的范圍之內(nèi)。
“七嬸嬸,那座大房子就是蘭姐的家。”沒走幾步,鄧湘指著池塘西面的一處房屋,示意楊菱快看。
楊菱順著鄧湘手指的方向望去,即見一座約莫一畝地的木質(zhì)房屋,嶄新的傲立村頭:“這房子看起來不錯?!?p> 要知道鄧家村九成的房屋都是土質(zhì)的,木質(zhì)的房屋才十來家,青磚瓦房就更少了,只有五六家,而木質(zhì)的房屋僅次于青裝瓦房。
“聽說她家三伯在城里開了一家賭坊,日進(jìn)斗金?!编囅嬲Z氣夸張的道。
“日進(jìn)斗金?你是從哪里聽來這個詞的?”楊菱見她學(xué)大人的口氣說話,不由感到好笑。
“聽村里嬸嬸們說的。”鄧湘也感覺好笑,笑著如實答道。
“她家三伯縱然有錢,和蘭兒他們這一房也沒什么關(guān)系?!睏盍獾?。
“是啊,她爺爺兩年前不在了,因為奶奶健在,沒有分家。她家里說是大伯做主,其實是大伯娘說了算?!毕肫疣囈捞m的大伯娘,鄧湘換了個話頭道:“蘭姐好像變了,從前我們在村里遇見,她都很少說話,更很少出門,如今變得.....”
鄧湘在心里醞釀了半天,愣是想不出詞匯來形容方才鄧依蘭那樣神采飛揚(yáng),引人注目的神態(tài)。
楊菱卻聽懂了她的意思,道:“她從前是不是膽子小又不愛說話,現(xiàn)在不僅待人大方并且自信十足”
鄧湘忙連連點(diǎn)頭,讓楊菱越發(fā)肯定了心里的猜測。
熟悉現(xiàn)代各種美食,更會親手烹飪,且溺水醒來后性情大變?nèi)缤瑩Q了一個人,非常符合穿越小說里的套路。
看來鄧依蘭并非這個時代的人,沒想到那個神秘的老頭把她送進(jìn)這個時空的同時,另有一抹現(xiàn)代的靈魂也與她前后腳的時間重生了......
她修煉期間雖不會入世,但神識偶爾會開小差,因此對外界的發(fā)展及一些流行元素也算了如指掌。
楊菱和鄧湘回到鄧宅,已是半下午,趕巧遇見大房一家子和鄧綺要走。
鄧敏和陳青華吃過早飯,與爺奶和父母道完別便先走了。
一大家子盯著楊菱肩頭的幾大捆柴火,像看神鬼一般的盯著她看了半響,佩服的夸她力大無雙,楊菱笑著客氣了幾句。
力氣大算不上什么令人重視的本事,沒一會兒,眾人熱乎勁兒過去,便無人再提,末了免不得大家說幾句道別的話。
鄧?yán)洗髢煽谧用佳坶g從頭至尾掛著掩飾不住的笑意,就連鄧?yán)隙袜嚲_亦笑容滿面的。
楊菱用腳趾頭也能猜到他們定是從老兩口手里忽悠到了滿意的數(shù)目。
這些與她關(guān)系不大。
待他們走了,她將幾捆柴整齊的堆在大門外的圍墻上晾曬,這些柴剛從樹上砍下來,濕氣重,燒起來煙大,必須晾干了才好燒。
洗凈手,她從屋里抱出來兩床棉被到陳氏屋里,陳氏毫不客氣的讓她先塞進(jìn)衣柜里。
因著沒吃午飯,做飯又頗費(fèi)時費(fèi)力,是以日頭還未西斜,秦氏便早早的開始淘米,楊菱閑來無事洗洗手,也在一旁擇菜洗菜。
晚飯時,少了近一半人,大家便坐得寬松了,依舊是男女分桌吃飯。
男人們那桌鄧詹的右首邊是鄧?yán)先?,左首邊是鄧?yán)掀撸嚴(yán)掀吲赃呑嚌櫍┪灰琅f是鄧濤和鄧海。
鄧?yán)隙诳h里給鄧?yán)洗髱兔?,與大房一樣,一般不回老宅。
鄧詹見這邊飯桌上男丁少了一大半,且都是悶葫蘆,不禁暗暗嘆口氣,鄧?yán)先嚌櫼姞睿阒鲃幽闷鹁茐叵忍驵囌舶丫浦训節(jié)M,自家也倒上半杯道:“今天我陪爺爺喝兩口,爺爺可別嫌我酒量差?!?p> 見鄧潤勉強(qiáng)能來點(diǎn)事,鄧詹端起酒杯和鄧潤碰了一下,然而鄧潤是個不善言辭的人,心里準(zhǔn)備好的幾句話說完,便接不上鄧詹天花亂墜的話茬,好在他堅持陪鄧詹碰杯,一口接一口的小酌,鄧詹便不同他計較許多。
女眷這桌上座依舊是陳氏,陳氏右邊坐著鄧?yán)C,往下是田氏,秦氏,鄧湘。
而陳氏左首坐著徐氏,往下是楊菱。
飯間,陳氏的氣隨著楊菱的懂事順從,早已消得一干二凈,自然沒有再找楊菱的麻煩。
只有田氏對著桌子上的兩盤咸菜和一盤野菜翻來覆去的挑挑揀揀,惹得陳氏當(dāng)場對她罵道:“老二媳婦,你是覺著我們家的飯菜不合你口味,還是覺著你的口水香?不想吃,你現(xiàn)在就給我滾出去。現(xiàn)如今還有你的飯吃,還能吃飽,你就該知足。要不你去看看別人家媳婦過得什么日子,沒得吃沒的喝沒的穿不說,沒日沒夜更有干不完的活,動輒還要挨男人毒打。偏你還不知道珍惜眼前的好日子,不知道感激我們老鄧家對你們的仁慈。”
“娘激動什么,我什么也沒干吶?!碧锸喜⒉慌玛愂习l(fā)怒。
“你什么都沒干娘能這么生氣嗎?說你幾回都不聽,就這么三盤菜,每一盤都被你抄得七零八落,讓別人還怎么吃?”鄧?yán)C幫腔道。
隔壁桌的鄧潤聽到這邊的爭執(zhí)聲,便一直注意這邊的動靜,聽到三人爭執(zhí)越來越激烈,忙起身一個箭步趕到這邊來道:“奶奶,六姑別氣,你們知道我娘不會說話,千萬別和她計較?!蓖瑫r將田氏從椅子上拉起來道:“娘,我衣裳破了,回房給我補(bǔ)補(b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