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夷睜大雙眼狠狠瞪著他,就見他默默的將手抽回并后退一步,目不斜視的看著自己,眼神中有不可置信也有失望,他慢慢取出折扇,抬起指著希夷:“就沒有想過要跟我解釋一下么?”
“解釋?”希夷冷哼一聲,從桌上跳下,仍舊裝腔作勢和他演戲“大師兄在說什么我根本就聽不懂,豢養(yǎng)魂靈?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話音剛落,魏銘淵手里的折扇便已匯聚縛魂散發(fā)出一陣紅光朝她身后的院落掃過,因為受不住這靈力,葉陶單薄的身軀第一個從暗處飄出,僅僅幾步就因支撐不住而倒在地上,希夷驚呼,無暇顧及身旁的魏銘淵,匆匆向他跑去。
魂靈是無實體無具象的,希夷觸碰不到他,只能一遍遍喊著:“弟弟……你堅持住……”
魏銘淵緩步走來,站在她身后不過五步遠的地方冷冷看著她:“希夷,身為縛師你豢養(yǎng)魂靈,你知道是什么罪么?”
希夷咬牙,卻固執(zhí)的不肯說一句話,如今的希夷已經學會召喚煙紙傘,只要她開口無論傘在何處都可隨意飛回她手中,希夷握著傘,沒有后退也沒有自責:“大師兄,今天你若放過他們,我不會對你怎樣,若你執(zhí)意如此,就恕希夷不念同門之誼了!”
“你這是執(zhí)迷不悟!”魏銘淵恨鐵不成鋼,怒不可遏“你是人,他們是魂,本就是世間不同之物,況且你還是縛師,就算我不追究,日后你能保證不會被他人知曉從而讓三界知曉么?到那時,他們就真的連轉世投胎都做不到了!”
魏銘淵苦口婆心,像當年希夷為了讓他不喪命在蛇妖之手一樣,只是這次,希夷明知所有后果,卻仍執(zhí)意如此。
“不,就算縛了他們,也一樣不能轉世投胎……”希夷低頭喃喃道,葉家被處如此重罪,只有永世不得超生之命。
“大師兄,這條命是我的,怎么活也是我說了算,請你不要再這樣咄咄逼人了好么?”頓了頓,淚眼朦朧“他們對我很重要,是和我的命一樣重要,如果你今天一定要出手,那就請從我的尸體上踏過去吧!”
視死如歸的態(tài)度,讓魏銘淵皺眉疑惑不解:“他們究竟對你有何重要,讓你甘愿如此……”
只是希夷沒能想到,魏銘淵卻改了方向,直接困住了在一旁擔心葉陶從而忘了逃脫的葉文添,林舜華見他被被發(fā)現(xiàn)擔憂的沖上前,一并被縛在了魏銘淵的手中,此情此景下,魏銘淵根本沒打算再給希夷說話的余地,四道九重模式逐漸展現(xiàn)。
葉陶睜開一只眼睛看著遠處出現(xiàn)的赤紅色光圈,猛地起身,走到希夷身邊輕聲道:“姐姐,不能讓他動手,只能你來縛!”
希夷只想著怎么將他們救下而絲毫沒聽見葉陶的低語,他直接沖到希夷的眼前,定定的看著她復又說了一遍,希夷這才意識到,若是被魏銘淵得知他們姓甚名誰,自己的身份就將呼之欲出,所以他們一直說出來氣自己的話,才是真正的大實話。
希夷抬起煙紙傘,從未想過會用這把傘來縛住曾經的親人,可已經在傘尖覆蓋的縛魂卻讓希夷根本無法再想其他,趁魏銘淵還未開始四道第一環(huán)問靈,希夷以生平最快的二道三重縛靈,結束了這場唏噓夢境。
原來一切,都是自己的遐想和幻覺啊。
臨別前,葉文添仍是那副傻笑的樣子叮囑她:“酒量不好就少喝,哥以后不能看著你了,要自己記得?!?p> 林舜華好看清秀的面容捏在葉文添的臉上,嫌他啰嗦,轉身看著希夷:“不開心的時候就哭出來,記得嫂子教給你做的桂花酒,沒那么烈對身體還無害,別聽你哥的,想喝就自己做些存起來?!?p> 最后是葉陶,他努力擠出一個同小時候一模一樣的微笑,只是眼神卻充滿了留戀和遺憾:“姐姐,無論多忙都記得吃早飯,身體要緊,還有……好好活下去!”
看著他們的身影逐漸在眼前化成霜,希夷竟出奇的沒流一滴淚,她只是仰頭看著陽光,灑在眼睛上溫暖又柔和。
魏銘淵收了扇子,站在原地,正欲說兩句,希夷卻鬼使神差的將煙紙傘打開,撐在頭頂,而后慢慢的坐下,把自己包裹在那樣安寧寂靜的環(huán)境里,雙腿盤起團成圈再不理會任何人。
“喂!”
無人應答。
魏銘淵有些氣憤,走上前蹲下,掀起傘尖的一角,卻見她已是淚流滿面,卻固執(zhí)的不發(fā)一言不出一聲,被他看見有些氣憤的向后挪了幾步,仍舊撐著傘。
“你若是生氣,就沖我撒好了……”魏銘淵依舊蹲在她身前不遠的地方靜靜看著“是我的錯,你罵我打我或者……”
話音未落,希夷猛地掀了煙紙傘,蹭的起身,用袖管狠狠擦了擦滿臉的淚痕,指著他怒不可遏:“魏銘淵你就是個笨蛋,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就喜歡擺大師兄的架子,其實心里膽小的像只老鼠,總喜歡講各種大道理,總喜歡讓別人按照你說的既定軌跡去走,總喜歡……”
一口氣數落起他的不是來,卻見他只是微笑著蹲在地上根本沒有興趣和自己吵架,希夷的氣頓時泄了,雙手叉腰尷尬的站著,奇怪自己明明居高臨下,卻好像沒占到任何便宜。
魏銘淵起身向她走了幾步,微微前傾目不斜視的盯著她已經有些紅腫的眼睛,笑著說道:“我是個笨蛋,是什么都不懂,還愛裝腔作勢愛逞英雄,所以小祖宗,就別怪我了好不好?”
聽他的這番話,希夷才忍住的眼淚又不受控制的奪眶而出,哇的一聲大哭起來,似要將這幾年積攢的淚水一股腦的全都噴發(fā)出來,而后她便旁若無人的撲進魏銘淵的懷里,眼淚鼻涕全蹭在了他的衣服上。
可魏銘淵卻只是拍著她的后背,略帶柔和且低沉的嗓音從耳邊傳來:“再哭,就更丑了……越哭越丑!”
氣的希夷狠狠踹了他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