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父親……”
劍拔弩張之際,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姜文池突然渾身是血的跑到了姜饒的馬前,跪在地上連連叩首,口中不斷哀嚎:“求您放棄這場戰(zhàn)爭吧,求您不要再和齊家打了……”
姜饒緊皺雙眉,呵斥看守他的侍衛(wèi):“你們是怎么看管少爺?shù)??他身體不適,怎么能到處亂跑呢!”
彼時見此,姜舒窈迅速從馬上跳下,跑到姜文池身邊勸道:“哥,你先回去,等事情結束我們就回去了!”
“妹妹,你勸勸父親,不要再打了好么?這件事其實雙方都有錯,各退一步,息事寧人好不好?”
姜舒窈擦去眼角的淚痕,護在姜文池身前:“哥,你受了這么重的傷,若是不好好靜養(yǎng),病情加重該如何是好?。 ?p> 姜饒居高臨下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一雙兒女,恨鐵不成鋼的從馬上一躍而下,雙手背在身后冷冷看著這個不成氣的兒子,一腳毫無保留的踹在他的身上,直踹的姜文池險些吐血,氣喘吁吁的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
“父親,你在做什么啊!哥身上的傷這么重,將他帶回去便罷了,若是病癥加重,您如何對得起我們死去的母親!”
姜饒被她說的惱羞成怒,一巴掌打在了姜舒窈的臉上:“她若是知道我將你們養(yǎng)成這副德行,只會更生我的氣,我怎么教出你們兩個不爭氣的東西!”
而后他怒氣沖沖的轉向姜文池“今天是什么境況你非要氣死我是不是!你真恨不得打死你這個孽障!”
姜饒還未動手,一旁的侍衛(wèi)急急忙忙將姜文池拽走,可他怎么都不聽勸阻,在陣前弄的狼狽不堪,身上的傷更為嚴重,泊泊流血,慘不忍睹。
而彼時立在齊宣儀身邊的齊依依面色逐漸陰沉,竟有了從前不曾有過的心痛之感,齊宣儀冷笑著偏頭,便見到了齊依依如此神情,不解道:“是身體不舒服么?”
齊依依微微搖頭,淡淡道:“姑母,不如今天便罷了吧,如此也頗為難堪?!?p> “呦,你竟也有心軟的時候?!逼^看了眼不肯收手的姜文池,收起笑容,不解道“難不成是為了那個小子?”
“姑母就喜歡開玩笑,只不過……”頓了頓“他畢竟是曾在長生閣的師兄,若他就這么死了,也會被人閑話,說咱們齊家冷血至此,傳出去畢竟會名聲有損?!?p> 齊宣儀凝眉想了想,也是這么個道理,只是姜饒喋喋不休,咒罵不已。
而立在齊懷楠身邊的程奈何緩緩走向齊宣儀,小聲在她耳邊道:“齊宗主,事已至此,怕是先休戰(zhàn)的好,未免惹出什么麻煩,再被有心人尋了話柄?!?p> 齊宣儀微微頷首:“此次多謝程宗主仗義援手,宣儀替齊家感激不盡,既然如此就先安排程宗主先去休息……”
“不急,不如先將想法和姜宗主商量一番,暫且休戰(zhàn)如何?”
“也好?!闭f罷,齊宣儀派出自己身邊的前鋒少將去和姜家商討休戰(zhàn)事宜,只是姜饒心情極差,并不肯聽勸,勢要拼個你死我活來。
希夷凝眉,內心的憤懣已經無法克制,抬腳就要沖上前,被魏銘淵緊緊拽?。骸澳阕鍪裁??你知道你去了會有什么后果么?”
“我不知道!”希夷喪失了理智“可是姜饒沒有資格這么做!”
“再如何沒資格,他畢竟也是姜家宗主,宗主就自然有權利!”
聽到這番話的時候,希夷和穆行賀的表情一般無二,錯愕且驚詫,正因如此,姜饒便可以不顧倫常隨意懲戒自己的子孫了么?
“單單因為只是宗主,便可如此?”希夷的聲音如蚊蠅一般,小的只能自己聽見。
未等希夷沖上前,姜饒便出乎意料的同意了休戰(zhàn),只是他居高臨下看著來傳話的士兵時,眼中似有怒火噴發(fā)一般,希夷清楚,回去之后他多半就要發(fā)落姜文池了,一個父親居然會對自己的親生兒子殘忍至此,這是希夷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的。
而就在雙方停戰(zhàn)打算撤兵之際,一快馬加鞭的侍衛(wèi)沖進了人群,直奔程奈何面前,噗通一聲跪下,希夷遠遠瞧著,他風塵仆仆,衣上血跡斑駁。
行禮過后,他氣喘吁吁大聲道:“回稟宗主,圣器晚風秋月琴……被人盜走了!”
“什么!”程奈何瞳孔放大不可置信“被何人所盜,你們可看清了?”
那人將氣息喘勻,一字一句道:“來人看準了宗主外出不在漢陽渡的時機,徑直闖入,手下根本不是其對手,看那些人的裝束,似乎是魔界中人……”
遙遙聽著,希夷登時一愣,想到那日撞見鴻文,將前因后果聯(lián)系起來,怕是他們正向云外進發(fā),也因此并未對自己多加阻攔,可一想到圣器落入魔尊之手,希夷就恨得牙癢癢。
見她面色凝重,魏銘淵反手推了推她:“怎么露出這副吃了大蒜的表情……”
希夷瞪了他一眼語氣凝重:“大師兄,你怕是真傻,長生閣就是被魔界所毀,師父也因此喪命于魔族之手,如今多了圣器加持,想找魔尊報仇恐怕難上加難?!?p> 魏銘淵這才明白其中緣由,而此時的程奈何卻比任何時候都要嚴肅冷酷,他偏頭盯著地面思考對策,齊宣儀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關系,看著他冷靜道:“程宗主還是先回云外坐鎮(zhèn)的好,萬一魔界中人生出其他狼子野心再轉而回頭,怕是其他人難以應付,不如……”頓了頓“齊家會派一隊人馬護送程宗主回去,程宗主大可放心?!?p> “多謝齊宗主的仗義援手,日后若有任何需要,程家必定鼎立相助!”
程奈何不敢做過多停留,帶上齊宣儀為他準備的盤纏和士兵之后先行趕了回去,圣器丟失對于七宗來講都是不可估量的損失,再加上圣器有牽引互連的關系,一旦魔尊得到了什么旁門左道的方法,再以此吸引其他圣器,劍指三界也是指日可待了。
就在希夷正出神時,魏銘淵和穆行賀不知什么時候早已走到了姜舒窈的身邊聊的不亦樂乎,聽到希夷的消息她兩眼放大,直朝二人的身后瞧,在看出那個正兩眼放空的女子就是希夷之后,飛也似的直奔而來,將她緊緊抱在懷中。
“你還活著,真好,真好?!苯骜旱难蹨I如滾落的珠子一般直沖而下,打濕了希夷的肩頭,她不知該說什么,半晌才反應過來,輕拍她的后背安慰著。
“你們不會都以為我死了吧?”在她終于肯將自己放開后,希夷替她將臉上的淚痕擦去,調侃道“這三年你是真出落的亭亭玉立,我都快認不出來了?!?p> “去你的?!苯骜旱男宰舆€和從前一樣,開朗樂觀喜歡笑“等回家之后你好好給我講講都發(fā)生什么事了,那時候看見長生閣火光滔天燒的什么都不剩,我們就以為所有人肯定都死了,為此我還哭了好久,真怕你……”說著說著,淚水又打濕了眼眶。
希夷哈哈大笑,挽著她的手臂朝營地走著,而魏銘淵見她們開始了女生閑話也識趣的遠遠逃離。
“我這不是活得好好的么,只是那天一切都發(fā)生的太快了,師父……等回去我講給你聽?!?p> “好?!甭犓捓锏恼Z氣,姜舒窈就已猜出大概,不好再揭她的傷口,換了話題“不過你和大師兄二師兄是怎么遇見的,感覺你們似乎經歷了好多有趣的事情。”
“可不是,都快有趣死了?!毕R拈_始了不正經“要不是大師兄英明神武,我現(xiàn)在仍舊過著安定平和的生活,也不至于像現(xiàn)在還要東躲西藏,食不果腹……”
姜舒窈搖頭表示不信:“你就別騙我了,大師兄可是當年唯一一個堅持說你不會死的人,還說不找到你就不回魏家,險些和家里人鬧掰,他才不會這么對你呢?!?p> 聽到這話,希夷僵在原地,愣愣的看著她,重復了一遍之后問道:“難道他……一直都在找我么?”
“應該是吧,大師兄可是和你一樣不撞南墻不回頭的性子,只是茫茫人海,找人哪有那么容易……”
原來,是自己誤會他了。
原來,真的有人相信自己沒有死,而用了三年的時間來尋找。
又或者,他進到傘鋪時所說的四處閑游,僅僅只說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