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傘縛

第八十五章:忌憚

傘縛 蘇北莫莫 2382 2020-04-24 20:16:00

  從玉器局離開的當(dāng)天,魏銘淵就十分沒有人性的把她當(dāng)成了活靶子,每日的教習(xí)科目她都是當(dāng)之無愧的操練對象,希夷的扇縛本來學(xué)的時間就不長,再加上許久沒有練習(xí),慘不忍睹,面對魏銘淵的時候,從來都是手下敗將,完全沒了當(dāng)年那耀武揚威的架勢。

  魏銘淵也是出奇,尋常都會讓著她,可當(dāng)了先生之后,完全變了一個人,即嚴(yán)肅又無情。

  短短幾天,希夷身上就出現(xiàn)了大大小小的淤青,雖算不上嚴(yán)重,可看著還是觸目驚心,而魏銘淵也是奇怪,除了教習(xí)的時辰,他從來不會和希夷多說什么,甚至就像人間蒸發(fā)了似的,總也瞧不見人。

  希夷以為又會像當(dāng)年似的,他被妖物迷惑,失了心智。

  不過這次希夷猜錯了,晚上,她揉著酸痛的肩膀在院子里散步時,卻瞧見魏銘淵正和一個人聊著什么,恭敬嚴(yán)謹(jǐn),甚至連頭都沒敢抬,以他的性子能夠如此,恐怕那人的身份定不簡單。

  希夷小心翼翼的走上前,蹲在一簇灌木叢里眨巴著大眼睛將耳朵湊近,企圖能多聽兩句,魏銘淵向來耳力好,早看她鬼鬼祟祟的,抿嘴偷笑,身前人蹙眉,輕聲問道:“先生可是有心事?”

  魏銘淵頷首:“讓皇上擔(dān)心了,是微臣的錯?!?p>  那人笑笑,隨意將手搭在他的肩上:“朕聽聞你身邊那個小丫頭似乎很有本事的樣子,不知何時找機會比試一番,也好讓朕的親兵侍衛(wèi)開開眼?!?p>  魏銘淵一愣,表情卻一如往常:“小師妹的本事實在是難等大雅之堂,這些日子作為幫手著實是吃虧不少,落了不少的傷病……切磋并不急于一時,還是讓她先休息幾日為好。”

  文向宇的眉眼若蹙,眼窩深陷,雖相貌比不上魏銘淵,但畢竟是人中龍鳳,再加上自帶的氣場,也可以說是儀表堂堂,他將搭在魏銘淵肩上的手拿下,背在身后,語氣調(diào)侃,卻帶了些其他的意思:“想必你這個師妹定有天姿國色,能讓你如此維護,屬實難得。”

  “陛下抬愛了,不過是曾經(jīng)的兄妹情……”

  “就這么說定了,下次讓朕見見,朕當(dāng)真好奇!”

  不容分說,他邪笑的模樣讓魏銘淵有一種不懷好意的錯覺,定了定神,躬身行禮,只得應(yīng)承下來。

  誰人不知皇上是個相當(dāng)好色的人,如此說來也不知他是否只是單單好奇而已,可即便如此,魏銘淵也莫名升騰起一股懼怕和擔(dān)憂,將希夷留在身邊,究竟是福還是禍呢。

  和皇上搶女人,根本就是以卵擊石。

  希夷遠(yuǎn)遠(yuǎn)瞧著那人走了之后,撇嘴悶頭想了想,誰料他卻側(cè)身輕言:“出來吧。”

  四下張望,確定他是在叫自己之后,希夷緩緩起身,扶著樹干慢吞吞走上前,頷首低眉,帶了幾分好奇:“那人是誰啊?”

  魏銘淵偏頭:“一個……侍衛(wèi)而已?!鳖D了頓“這么晚還在外面晃?”

  “還不是因為你!”希夷怒氣沖沖雙手叉腰“如果下次你能憐香惜玉一點,我就不會弄得一身傷了!”

  魏銘淵蹙眉,抬手想看看她傷在哪兒了,可沉思片刻,抬起的手終究沉了下去,背在身后,一副長輩姿態(tài),語氣卻放柔了些:“這些日子你先休息,傷好了再說!”

  “真的么!”

  魏銘淵沒有理她,裝作不經(jīng)意的樣子瞥了幾眼之后,就邁著六親不認(rèn)的步伐朝回去的路上走,只留下希夷一人在原地興高采烈手舞足蹈。

  然而就在希夷躺在床上思忖該不該去集市上逛逛時,就聽見一陣悠揚的笛聲從城外傳來,這曲子希夷熟識,她猛地從床上坐起,雖然每個樂縛都以曲為縛,可人與人是不同的,吹出來的意蘊自然也是不同的,希夷細(xì)細(xì)回想此人是誰,曲中幾分稚嫩,卻略帶悲傷。

  可即便如此,她還是披了衣裳,循著樂曲傳來的方向借著月光,干凈利落的從城墻一躍而下,抬眸時,卻見程樂瑤蓬頭垢面,身量纖纖,正手握一把短笛,淚眼婆娑。

  希夷站在離她不過幾米遠(yuǎn)的地方靜靜聽著,表情由最初的不可置信變?yōu)橥椋回炐〗隳拥娜耍箷涞萌绱讼聢?,不禁感慨良多?p>  “夜色正濃,想必程二小姐睡不著,意要吹笛到天明了?”

  程樂瑤將短笛放下,悠長偏遠(yuǎn)的笛聲戛然而止,她冷笑著,卻保持一如往常不服輸?shù)淖藨B(tài),連語氣都是慣常的高傲:“想來小師妹也是睡不著了?今晚的月色不錯,不如一同喝一杯以賀再見之喜?”

  希夷重重嘆了口氣,并不打算再和她客套下去,直抒胸臆:“算了,有什么事快說,我從宮里出來,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p>  “小師妹這話說的,好像我是故意在叫你一樣。”說完雙手背在身后,并翻了個白眼。

  “如果沒事,我就先走了。”希夷的脾氣程樂瑤很清楚,見她直接轉(zhuǎn)身登時慌了,拽著她的衣角,可求助的話仍是到了嘴邊,卻無法開口。

  希夷偏頭看著她的手,故意冷笑道:“這是何意?若是二小姐求我的話,我或許就會仗義援手嘍!”

  程樂瑤抿唇,開口說出一個求字,便再不能繼續(xù),她垂首恨自己為何不能識時務(wù)者為俊杰,韓信都可受胯下之辱,自己如果連句軟話都無法輕易說出來……

  “小師妹,若不是走投無路,我們不會想此法子,知道你心善,定能明白樂瑤笛聲的意思,是我求你的,和樂瑤無關(guān)!”

  不知穆行賀是從哪兒冒出來的,突然站在了程樂瑤的身前,像英勇無畏的戰(zhàn)士般,明明是低頭求人的話,卻說的慷慨激昂,不卑不亢。

  希夷看著他們這一前一后患難見真情的模樣,反倒笑出了聲:“你們這是……離家出走么?”

  穆行賀回身看了樂瑤一眼,淡淡道:“樂瑤為了我和家里斷絕了關(guān)系,我當(dāng)然不能棄她不顧,本想著進(jìn)宮去找他祖父,誰料門外的侍衛(wèi)說并無此人……我們也是沒轍了?!?p>  希夷一愣,眼下這境況也不是能坐下來好好聊聊的,沖二人擺擺手:“不管如何,現(xiàn)在天色已晚,二師兄的身份又……”頓了頓“先找個住的地方你們好好睡一覺,明天我再給你們送銀子來?!?p>  穆行賀感激涕零,連連道謝,可程樂瑤卻仍還是一副不屑的神情,希夷故意走到她面前,湊近邪笑道:“不知這風(fēng)餐露宿的日子程二小姐過的是否愉快?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此時此刻能幫你們的只有我,指望魏銘淵那個音癡怕是要橫死街頭了?!?p>  而后,希夷的語氣逐漸嚴(yán)肅,有著讓人不容置疑的氣勢:“無論你心里現(xiàn)在有多少不甘和憤怒,都請你暫且壓制,眼下什么最重要你如此聰慧肯定明白,我只能幫一時,永遠(yuǎn)幫不了一世,經(jīng)歷了這么多風(fēng)風(fēng)雨雨,希望你能長大一點!起碼不要再做別人的拖油瓶!”

  不知為何,程樂瑤竟有一瞬覺得是哥哥在教訓(xùn)自己,那么自然,又那么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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