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年多希夷也攢下了些錢,讓他倆在京城住上一段時間倒是沒什么問題,可畢竟不安全,再加上自己不是神,也只能盡綿薄之力。
第二天一早,宮城門開后,希夷便捧了一個包袱,裝了些銀錢,幾件衣裳和用的上的東西,一股腦的全塞進了程樂瑤的懷里,末了加上一句:“你放心,我?guī)湍銈儾⒉粓D什么,可千萬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程樂瑤感激的接過,雖然眉心微有觸動可看起來仍是滿不在乎:“不過還是謝謝你,日后我定加倍奉還。”
希夷拍了拍手,又四下看了看,蹙眉憂心道:“話說你和你哥,鬧掰了?”
程樂瑤將拿起的茶盞放在桌上,將之前發(fā)生的種種和盤托出,結果希夷卻撲哧一笑,帶了幾分調侃:“我們程二小姐居然是個義氣之人。”轉向穆行賀“二師兄還真是有福氣的,你可千萬別辜負人家的一片深情厚誼啊。”
穆行賀點頭卻沒說話,日上三竿,希夷想了想而后繼續(xù)問道:“你們接下來如何打算,進宮?還是怎樣?”
二人對視一眼,程樂瑤頷首道:“祖父進宮四五年了,期間發(fā)生了什么一概不知,而且進宮,恐怕也是我們的唯一出路了?!?p> “談何容易啊?!毕R念D了頓“你們先住在這兒吧,我也順便打聽打聽,看看宮里是個什么光景。”
穆行賀向前一步,俯首躬身:“小師妹這些日子的照顧,行賀沒齒難忘,日后若有需要我的地方,盡管開口,在所不辭。”
希夷轉了轉眼珠:“二師兄還是好好想想活下去的事情吧,能活下去,才能談回報不是,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逼^看著程樂瑤“晚上還是別吹笛了,我怕被其他人發(fā)現?!?p> 程樂瑤點了點頭,這件事暫告一段落。
可如何將他們弄進宮,希夷想了好多旁門左道的法子,但都站不住腳,就這么磨磨蹭蹭了四天之后,傷也好的差不多了,希夷再也找不到一個理直氣壯偷懶的借口了,又要看魏銘淵那張國仇家恨的臉,心情煩悶就愁眉苦臉百無聊賴的在園子里瞎逛。
怪就怪在自己不該逞英雄,有時候希夷也覺得自己是過于愛管閑事了。
“這位姑娘……”猛地,希夷險些和迎面而來的男子撞上,忙向后退,連連道歉,卻并不敢抬頭。
那人的聲音清亮渾厚,估摸著和魏銘淵差不多的身高,服飾華貴,得體自在,希夷小心盤算著該說什么才不會弄得尷尬,那人卻輕笑一聲,而后道:“姑娘不用如此局促,我……不過是一侍衛(wèi)罷了,況且也沒撞上。”
“侍衛(wèi)?”希夷抬頭,卻是那日和魏銘淵聊天的人,雖沒聽清二人聊了什么,可想起魏銘淵那副恭敬膽小的模樣,此人就算是侍衛(wèi),也該是皇上身邊的人了,頓了頓,不敢怠慢“沒冒犯固然是好,可還是因為我太過莽撞,理應道歉才是?!?p> 那人淺笑,隨意將被風吹到腮邊的發(fā)絲向后拂去:“看姑娘的裝扮不像是宮里人啊……”
“我是魏銘淵的小師妹,也就是……”頓了頓,尋思著該如何解釋“扇縛的教習先生魏銘淵,我現在是他的幫手?!?p> “我知道?!笨此执俚臉幼?,倒顯得有趣的緊。
想到那日他和魏銘淵的交談,就該猜到他們認識來著,希夷懊惱的捶著小腦瓜,想自己怎么這么笨的時候,對面那人依舊一副輕松愉悅的神色道:“本來就不聰明,再打就更笨了。”
希夷一愣,睜著大且明亮的雙眸疑惑的看著他,那人卻只是捂嘴偷笑,彷佛是一件無比有趣的事,讓希夷覺得自己才是大驚小怪了。
又聊了幾句別的什么,有侍衛(wèi)急急忙忙跑過來,和那人耳語了幾句,便匆匆忙忙的離開了,甚至連姓甚名誰都未曾告知,希夷偏頭想了想,反正也不急于一時,幸而聊了幾句,心情順暢了不少,連回去的步伐都輕快許多。
魏銘淵早就等在廊上,見她進來陰陽怪氣的問道:“這幾天你都干嗎去了?”
希夷悶哼一聲:“出去閑逛唄。”
“我讓你休息是養(yǎng)傷的,可不是讓你到處瞎逛閑玩的!”
不知為何,他的聲音里帶著少有的嚴肅和冷漠,像極了符昀,竟然讓希夷有一瞬的晃神,而后反應過來,靠著欄桿開始和他解釋:“大師兄,我這是助人為樂去了,你猜我在京城見著誰了?”
魏銘淵挑眉:“誰啊?”
“二師兄?。∧愣疾恢馈比缓缶屠L聲繪色添油加醋的把這些故事全都編了個通,一方面是想炫耀自己的能干,另一方面也是想讓他出個主意,看接下來怎么辦。
誰料話音未落,魏銘淵就氣不打一處來,指著她的鼻子開始口若懸河的告誡:“你這個丫頭,為什么不先來跟我商量一下?京城是什么地方,穆行賀又是什么身份,萬一被眼線盯上,再誣陷你們有關系,就算其他人不信,萬一皇帝陛下信了,你覺得會是什么下場!”
希夷撇嘴:“大師兄你杞人憂天了吧,二師兄畢竟身上有圣器也有傳位硯,穆商陸就算再膽大包天也不敢胡作非為的,再說你也不忍見他如此吧!”
無辜的大眼睛眨啊眨的,就已經讓魏銘淵心神不寧了,這段時間如此對她,還不就是因為這莫名其妙的心悸么,再加上皇上的虎視眈眈,讓魏銘淵總是覺得不將她放在身邊不放心,將她放在身邊,更不放心。
“這樣吧,我找些日子去向皇上說說看,你可千萬別再給我惹禍了小姑奶奶!”
“就知道大師兄最好了!”希夷也不知道那根筋搭錯了,最近總愛拍魏銘淵的馬屁“那能不能教習的時候對我下手輕一點,很痛的!”
魏銘淵心疼的撫著她的發(fā)頂,揉搓半晌,而后苦笑搖頭道:“真是拿你沒辦法?!?p> 果不其然,自那天之后,魏銘淵下手果然輕了許多,希夷的身上也再不會出現淤青和傷痕,只是如此,再也找不到搪塞的借口,終究還是要去見皇上一面的。
然而奇怪的是,當魏銘淵去和皇上說起此事的時候,他二話不說便答應將穆行賀和程樂瑤接進宮里,而且也不再說要見希夷的事了。
雖然魏銘淵心生疑惑,卻也不便開口詢問。
直到四月初八,皇上誕辰前夕,魏銘淵擔憂的事情,終究還是發(f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