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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浮水殤

第43章

落花浮水殤 朱非舍 2816 2021-01-08 22:44:59

  左笙霖就這樣坐在柜子前,將歐陽佟疊好的絲帶一條條拿出來,整齊地攤開在面前,這些絲帶對他來說,再熟悉不過。他手里就珍藏著這樣一條,他一直以為是韋芳的。

  當(dāng)年的那份心動,他一直記在心里,即便后來韋芳離開,這份絲巾和這份悸動,一直都在他心里。他中途也懷疑過韋芳并不是那個姑娘,反而歐陽恭更像,但因為心里的那份執(zhí)念,讓他把這種懷疑自動屏蔽了,關(guān)于歐陽佟是他夢中情人這件事,他想都不會想的。

  可是,到最后卻證實了心里的猜測。

  他知道,如果當(dāng)時在生活中,他能對歐陽佟多一點關(guān)心,哪怕就只一點點,他可能就能發(fā)現(xiàn)歐陽佟就是那個夏令營見到的女孩??墒?,知道了又怎樣呢?他和歐陽佟之間的對立關(guān)系始終存在,他們之間的不共戴天仍然存在。

  他們,終究只能是陌路人。

  左笙霖看著絲帶的眼神中寫滿了不可名狀的情感,他拿起其中一條,把它貼在自己的臉上…有些情感,一旦產(chǎn)生了,又怎會因為強迫自己忘記而真的忘記呢。

  仇恨改變不了,可是他愛上歐陽佟的事實又如何呢?

  他曾苦苦追尋的那個人,真的是歐陽佟。而在這最終證實的一刻,又能說明什么呢,只是說明他愛歐陽佟的事實?

  他愛她,早在歐陽佟離開的那一晚他就知道,不,不是,是更早,大概是歐陽佟醉酒后一直叫喊他名字的時候吧,所以那天夜里他才會情難自禁,而在他知道那是歐陽佟的第一次之后,他心里更是懊惱,可是轉(zhuǎn)頭他換了一副面孔,用仇恨掩蓋他心里不一樣的情愫,將那床單扔進了簍子里。

  那個時候,他就知道眼前的這個姑娘愛他至深,而他對這樣可愛的姑娘也有了不一樣的心事。只是,他拿著報仇做幌子,不去正視心里最真實的想法。他早就愛慘了這個姑娘,才會一次又一次地傷害她。

  因為愛上她,令他痛苦,令他痛恨自己。

  當(dāng)往事一幕幕劃過,他也開始沉到有歐陽佟的那段記憶里去了。

  婚前的那段日子是快樂的,至少他在那段時間有一刻是忘記了仇恨,只想做自己的。

  他靠近歐陽佟的目的不簡單,可到了后來,到最后真的要決定結(jié)婚的時候,他卻開始猶豫了。所以,他才會一直待在公司,他才會對婚禮一點積極性都沒有。

  那時候他,真有那么一刻想要放棄,他想放棄報仇,帶著歐陽佟離開,離開歐陽恭,就回到清江去,和歐陽佟,左笙瑜一起,過他們最平淡的生活。

  可是爸爸那縱身一躍,母親的積勞猝死,還有左笙瑜…這些現(xiàn)實,都讓左笙霖?zé)o法放下,這些仇這些恨,他要報復(fù)。

  新婚那天,他喝了好多好多地酒,他不知道為什么要喝這樣多,那天沒有朋友相約,他只是想要一個人待著。面對這樣好的歐陽佟,他不知道該怎么辦?所能做的,也只是借口離開,他想要逃離一會,他怕心里的愛把仇恨擠到了一邊。

  他在酒吧里待著,可心里卻沒有一刻不想歐陽佟。他想起歐陽佟臉上的幸福,他想著歐陽佟在家里等著他的新婚丈夫回家,他就坐不住了。

  他從酒吧出來,驅(qū)車來到家不遠處的地方停下,從這里可以看到他們的新房,新房的燈還開著。真安靜,白天里的喜氣熱鬧在這一刻卻連一點氣息都未保留。除了窗戶上張貼的喜字還可看出這個家辦過喜事,其他一切都歸于平靜,好像百日里的婚禮從未發(fā)生過。

  他就這樣坐在車?yán)?,拿出呂侯賢之前送他的一瓶酒,開始喝起來,他就這樣等在樓下。

  他也不知道心里在盤算什么,他只是在腦子想著,這時候的歐陽佟在干什么,他想知道她的想法,她到底好不好?可是,如果他現(xiàn)在回去了,他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面對她。所以,除了喝酒,他真的不知道應(yīng)該如何?

  酒真是個好東西,喝著喝著煩惱也開始消散了。關(guān)于愛與不愛的事,好像也占了弱勢,他心里的仇恨,父親滿臉血污地倒在地上的場景,最后占了優(yōu)勢。尤其當(dāng)他看到房間里的燈熄了之后,他心里就更為惱火了。

  憑什么,我還沒回家,你就把燈給關(guān)了,他氣沖沖地走出了車子,關(guān)上門,一路往樓上來了??上攵?,后面發(fā)生了什么?!绑狭亍睔W陽佟聽到動靜,用極低的聲音呼喚他,他在黑夜里聽到了他的呼喚,這讓他更難受,他粗暴地喊著,喊著歐陽佟不配做他的妻子,就這樣,左笙霖撕碎了歐陽佟的美夢,撕碎了她原先想跟他說的話,她滿心歡喜,期望他溫柔以待,而他卻在新婚之夜撇下她獨守空房,最后如此暴力地奪取了她最期待的美好。

  可歐陽佟終究還是愛他的,第二天一早,他的一些好言,令她忘了他的傷害。

  他對自己的所作所為記得一清二楚,即便喝了那樣多的酒。只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當(dāng)時歐陽恭還在世,他原本應(yīng)該有所忌諱才是。

  可是歐陽佟這個傻姑娘,對于自己遭受的這些不公,卻無只言片語傳到歐陽恭耳朵里。

  左笙霖記得,歐陽佟是個愛笑的姑娘,只要出現(xiàn)在他面前,她就總是笑著的,尤其是在他們結(jié)婚前,她臉上始終掛著笑,這笑很有感染力,令他也時不時嘴角上揚。

  后來,歐陽恭死了,他終于死了。

  左笙霖的仇報了,可是不知為何,他心里感受不到快感,沒有大仇得報的輕松。他心里想著,也許是因為他身邊還有個仇人的女兒的緣故。

  所以他想盡一切辦法,令她傷心。

  他故意把夜店里的姑娘帶回家來,為的就是要折磨她,而她卻也只是卑微,卑微地求他:能不帶回家來嗎??粗従徬聵牵鶚窍驴头咳?,他心里一點都不好受??墒?,誰讓她是仇人的女兒呢?

  她關(guān)上房門那刻,他轉(zhuǎn)身讓這些女人離開。他跟這些女人從來都沒有關(guān)系。

  他要在她面前無理取鬧,而她只是一次次忍受著。只要他有一點點好言,給她一點點關(guān)心,她便又成了那個開心得不知所以的歐陽佟,就像他對她所有的傷害都不存在一樣。

  歐陽佟就這樣,真的成了他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女人。

  雖然他逼迫自己不要去注意,不要去關(guān)注,但他還是能注意到,歐陽佟的臉上幾乎不再有笑容,她一天一天在消瘦。第一個孩子因為意外流掉,歐陽佟的身上好像結(jié)上了一層霜,周身都透著冰冷。尤其看到左笙霖一臉不在乎的時候,她眼里的落寞更是加重了幾分。

  左笙霖就是這樣作。

  關(guān)于那個孩子,他心里不知道有多心疼。這一切都應(yīng)該怪歐陽恭,即便他死了。

  他們之間的不幸全都要怪歐陽恭,歐陽佟是他女兒,就該加倍忍受這樣的痛苦。

  他那時候是這樣想的,明明看到歐陽佟面無血色地躺在病床上時,他寧愿受苦的是自己??伤仓皇窃谏钜估锊艜霈F(xiàn)在歐陽佟的病床前,天亮了他也就走了,對歐陽佟的漠不關(guān)心,他表現(xiàn)得很好。

  當(dāng)歐陽佟第二次滿臉期待地跟他說出懷孕了的時候,他明確地感知到內(nèi)心得歡欣,可是轉(zhuǎn)臉卻狠心地說出了去打掉啊。當(dāng)傷害變成一種習(xí)慣,當(dāng)偽裝變成一種常態(tài)時,這一切也變得理所當(dāng)然。

  這一次,歐陽佟眼里透著絕望,這份絕望令左笙霖刺骨地冷。

  他沒有想到的是,歐陽佟真的這般聽話,她真的去醫(yī)院了。

  當(dāng)他下定決心要留下這個孩子趕到醫(yī)院的時候,一切都晚了,面無血色的歐陽佟捧著肚子已經(jīng)從醫(yī)院走了出來。

  他在遠處看著步履蹣跚的歐陽佟,眼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當(dāng)天晚上,歐陽佟在離開的時候,他就站在黑暗里。

  這一次,他知道自己是真的傷到歐陽佟了。

  他不止一次地想把歐陽佟留下來,可是,他知道留下來又怎么樣呢?歐陽佟代父受過已經(jīng)夠了,還是就放她走吧。

  他最終蹲在黑暗里,“咔噠”這一聲門上鎖的聲音打破了黑夜,也將左笙霖最后的偽裝打碎。

  “笙霖”,歐陽佟的聲音忽然在他耳邊響起,他抬起頭,環(huán)顧四周,看到的卻只有空蕩蕩的房間。

  他手上的絲巾已經(jīng)濕了。

  從這天起,左笙霖的手上就帶上了白絲帶,不管是上班還是談生意,還是在家里,他手里都不離絲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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