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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石響驚弦

第317章 兇手

裂石響驚弦 九分雨 3079 2020-09-09 20:09:05

  趙夫人皺著眉頭說:“那劉探長就是個難纏的主兒,再加上酒井那日本人。怕是這事不能善了,你男人做的干凈不?”

  “太太放心吧,他機(jī)靈著呢。這些年給太太辦事,走南闖北的也算是有些見識,他壓根沒在奉天弄,特意跑到新京搞的。要不咋用了好幾天?”

  趙夫人笑了,拉著劉媽手:“這些年要不是有你,我可咋辦啊,都死過千八百回了。”

  “哎呦,我的太太,可別說著喪氣話,您的好日子才開始呢?!?p>  趙夫人這會兒算是真正的緩過勁來了,眉眼彎彎的說:“說的是呢,咱的好日子才開始呢。”

  “太太,喝口熱茶歇著吧?!?p>  “嗯,我可是死了男人傷心欲絕的寡婦?!?p>  劉媽起身走到桌旁,倒了一杯熱茶小心的端過來。

  趙夫人舒心的喝了幾口,劉媽接過茶杯放好,過來替趙夫人掖好被角,低聲說:“睡吧,這幾日勞心勞力的,后面事還多著呢?!?p>  趙夫人的確累了,沒一會兒就沉沉睡去。

  劉媽守在炕邊打盹,沒一會兒也迷迷糊糊睡著了。

  趙府這一折騰就折騰了一夜。

  一大早,趙府門前漫天晃眼的白帳子驚動了整個奉天城。

  有頭有臉的人家即刻著人前去打聽。

  得來的消息令人驚詫,后怕不已。趙會長昨晚兒得了急癥去了,這消息風(fēng)一樣傳遍了奉天城。趙會長得了急癥,啥急癥讓正值壯年的趙大海一命嗚呼?更有那相熟的想起前幾日,趙會長還大肆宴請日本人,又吃又喝又玩,難道是牡丹樓伺候的不好?牡丹樓的頭牌那不是趙會長的相好嗎?媽呀!那賽西施可是人間尤物,趙會長這是礙了誰的眼了?

  奉天城在春天來臨之前的最后一場雪中詭異起來。心思各異的權(quán)貴們覺得今年的冬天怎么也過不去了。

  那漫天的白賬子比今早的大雪還要令人眼暈,按說這冬天就要過去了,咋還這么冷??!透心涼啊。

  忙著準(zhǔn)備前來吊唁的人直感慨:人生無常啊,這奉天城炙手可熱的趙會長就這樣沒了,趙府那潑天的富貴趙大海還沒好好享受呢,那一院子的漂亮姨太太,那雕梁畫棟的大宅子,那花不完的銀子,這就是別人的了。

  哎,比起那潑天的富貴,還是活著好啊。富可敵國好是好,也得有命不是!

  一時間,趙府籠罩在悲傷哀痛之中,奉天城的權(quán)貴們也是心有唏噓。

  輕寒和雅子神色疲憊的回到自己家。

  新請來的女傭很快端上了早餐。兩人隨便用了幾口,打發(fā)女傭離開,讓她晚飯前過來就行。兩人忙了一夜,很累,想安安靜靜好好睡一覺。

  女傭離開后,雅子看著輕寒,瀲滟的杏眼里全是疑惑。

  “輕寒哥哥,是您做的。”

  雅子的口氣是肯定的。

  輕寒搖搖頭:“不是,但這結(jié)果是可以預(yù)見的?!?p>  雅子垂下眼眸,知道輕寒不相信自己,也不再多問。

  神色疲憊的起身低語:“輕寒哥哥也累了,好好睡一覺吧?!?p>  雅子抬腳往自己的臥室走去。

  輕寒抬起眼睛,深若寒潭的雙目盯著雅子故作優(yōu)雅的背影,心思百轉(zhuǎn)。

  趙會長的事經(jīng)過酒井和劉探長三天三夜的徹查,終于得出結(jié)果。

  龍?zhí)ь^的前一天,趙府門前來了一討飯的叫花子。守門的怕老爺太太見了晦氣,粗聲惡氣的攆人。巧不巧的管家過來,叫花子眼里有水,瞅見管家一身富貴打扮,馬上跪在地上,好話不要命的說,苦苦哀求。管家一時心軟,就讓人端了碗熱水,賞一個白面饅頭。

  叫花子坐在大門旁的地上,喝干了熱水,幾口就吃下白面饅頭。卻賴在門前不走,說自己一把子力氣,干啥都行,只要賞口飯就行。

  守門人拿他沒治,心里也難免有些唏噓,便稟了管家。

  管家一想,明兒就是龍?zhí)ь^,府里的雜活兒也不少,讓他留下干兩天活兒,掙幾個大錢,也能熬過這冬天了,等于救人一命。

  誰能想到一時善念竟惹來了殺身之禍。

  酒井和劉探長經(jīng)過仔細(xì)排查,發(fā)現(xiàn)那叫花子曾在廚房里轉(zhuǎn)悠了好一會兒,從廚房離開后,就沒人再見過他了。

  所有證據(jù)都指向那來路不明的叫花子,他就是蓄意毒殺趙會長的兇手。

  三天里,全城的叫花子都被帶進(jìn)了警察局,但都不是在趙府門口討過飯的那個。

  那叫花子仿佛天外來客,來的莫名其妙,走的蹤影全無。

  趙夫人對這結(jié)果沒有爭議,作為新寡,甚至沒有斥責(zé)管家。人家處心積慮想要趙會長死,咋也防不住。

  這結(jié)果傳回趙府,管家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趙夫人臉色蒼白,虛弱無力的半靠著劉媽坐在椅子上。

  晦暗的三角眼看著管家,哭著說:“你也是老人了,咋就干了這蠢事?你讓我咋辦?”

  趙夫人嗚嗚哭著,劉媽低聲勸慰:“太太,太太,您可要保住自個兒的身子。管家是跟著老爺起小一塊兒長大的,這些年心里只有一個老爺。他要是知道那叫花子是來害老爺?shù)?,怕是能親手撕了他。太太,太太,您要挺住啊?!?p>  趙夫人捏著帕子拭拭眼角,悲切傷心的說:“這都是命,命啊。老爺已經(jīng)去了,這事也不能全怪你,但我看著你心里不好受。念你一輩子辛苦,我也不忍心怪你,你走吧,別讓我再瞅見你?!?p>  管家原想著自己定要沒命,不曾想太太是個明事理的,放了自己。

  管家磕了頭,一路哭著離開了趙府。

  趙府這出戲演得悲情,看的人淚流不止。

  酒井和劉探長就在現(xiàn)場,親眼目睹了趙夫人、劉媽和管家的現(xiàn)場悲情大戲。

  前來吊唁的人也有幸看到了。事后誰不夸趙夫人仁義?誰不感慨趙府管家的忠義?

  管家臨走前撲在趙會長的棺桲上大哭,傷心欲絕,懊惱的頻頻撞頭,砰砰砰的響聲,聽者心痛心碎。沒幾下,管家的額頭就起了包,人也差點(diǎn)撞暈。

  劉媽趕緊讓人拉開,哭著勸管家:“走吧,往日里老爺最信你,也最看重你,老爺是個心善的,你就讓老爺安安心心的走吧。”

  管家大哭:“怪我,怪我啊。老爺,是我害了您,讓我陪著您吧?!?p>  劉媽哭著說:“你走了,你老婆孩子咋辦?太太仁義,不就想著不能讓她們也無依無靠嗎?起來,帶著老婆孩子走吧,別讓太太難受,一看見你就想起老爺來,走吧,走吧?!?p>  趙會長出殯的前一天,管家?guī)е患依闲△鋈浑x開了趙府。

  第二天,趙會長出殯,冗長的隊(duì)伍,漫天的紙錢,凄厲的嗩吶,震天的哭聲。這是幾年來奉天最體面的喪事。奉天有頭有臉的人家都出了人,武田太郎也派了山下,日本人專用的軍用摩托前后壓陣,趙會長算是死得其所,死的風(fēng)光,死的氣派。

  再風(fēng)光再氣派,最終也埋進(jìn)了黃土。多年以后,化做肥料才算真正有了點(diǎn)用處。

  只是趙會長這死因蹊蹺,酒井和劉探長的調(diào)查結(jié)果看似符合邏輯,卻又處處透著蹊蹺。但人家夫人都不追究,別人那就更是避的遠(yuǎn)遠(yuǎn)的,深怕惹上麻煩。自然也不多問,這事就這樣過去了,轟轟烈烈的來,悄無聲息的去。

  輕寒是在第一時間就知道趙會長之死的調(diào)查結(jié)果。

  雅子目含深意,幽幽問道:“難道真的是抗聯(lián)干的?”

  輕寒心里納悶,皺著眉頭說:“那叫花子沒了人影?”

  輕寒令人費(fèi)解的樣子讓雅子不解,雅子試探著說:“酒井和劉探長把奉天所有的叫花子都過了一遍,的確沒有。”

  “不可能,一叫花子還能上天入地?總會留下痕跡的?!?p>  雅子認(rèn)真的看著輕寒,幽幽問到:“他不是輕寒哥哥安排的?”

  輕寒冷硬的五官沉了沉,面無表情的說:“不是。”

  雅子歉意的說:“對不起,輕寒哥哥,我……”

  輕寒不在意的擺擺手,淡淡的說:“原本我以為是趙夫人下的手,沒想到另有其人。會是誰?”

  讓輕寒百思不解的事情,其實(shí)遠(yuǎn)沒有所有人想的那么復(fù)雜。

  那叫花子真是叫花子,家鄉(xiāng)鬧饑荒,活不下去的漢子拖家?guī)Э诘囊宦菲蛴懕鄙?,來到奉天城不過四五天。一家人住在城外不遠(yuǎn)處的破廟里。

  那天,叫花子一家人餓了兩天,只靠水活命。叫花子進(jìn)城乞討,一心想多討口吃的,不顧挨打的危險(xiǎn),奔著高門大戶就去了。巧不巧的就討到了趙府門前,叫花子得了熱水和白面饅頭,知道這戶人算厚道心善的,便死皮賴臉的留下,就想干點(diǎn)活兒讓主人多賞一口吃的,好送到城外的破廟里,救一家人。

  叫花子當(dāng)天晚上又吃了兩白面饅頭,還喝了一碗熱菜湯,幸福的不得了。二天就是龍?zhí)ь^,趙府從頭一天就開始大操大辦,叫花子行思著自己肚子飽了,可城外破廟里的家人還不知道死活呢。便手腳利索的干完分派給自己的活兒,一路跑著去了廚房,踅摸著能不能撿點(diǎn)剩飯剩菜。

  廚房里忙的熱火朝天,主子們吃著山珍海味,下人們也得了好,白面饅頭,豬肉燉粉條子管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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