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身心皆受創(chuàng)
從城門口回府的路上。
馬車?yán)?，徐冰清正斜倚在車壁上閉目養(yǎng)息。
“郡主，你怎么樣了？”顏末一邊駕著馬車，一邊透過敞開的車門擔(dān)憂地看著她。
徐冰清輕扯唇角，“無礙！不用擔(dān)心?！?p> “小姐?！弊幽含F(xiàn)身在馬車上。
“如何？”
徐冰清登上城樓前派子暮去打聽各方的動靜。
“茗香和霍統(tǒng)領(lǐng)他們已經(jīng)安全離開都城，姬蒼昊和安王他們也已不知去向，想來也已平安撤出都城，至于茗音和紫羅……”
“怎么？”
“怕是有些不妙！按道理來說，今日都城大亂，天牢守衛(wèi)應(yīng)該不會那么嚴(yán)才對，可等我趕到時，并未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隨后，我又在附近觀察了許久，就是不見動靜?！?p> 徐冰清柳眉緊蹙，低語：“出事了，出事了……”
“郡主先不用擔(dān)心，主子既然做了周密部署，又有茗音幫忙，應(yīng)當(dāng)不會……”
“不！北夷王那么奸詐狡猾之人，既然怎樣都不打算放過紫羅，又怎會給他人救出她的機(jī)會?！?p> “小姐……”子暮欲言又止。
徐冰清察覺到子暮的異樣，連忙抬頭看著他，神情緊繃，心中的恐慌越漸加劇。
“東皇南境已開戰(zhàn)?！?p> “這……”顏末驚。
她知道，上次郡主以東皇和南黎開戰(zhàn)為理由讓姬蒼昊勸王爺回東皇，當(dāng)時只不過是郡主隨口說的一句謊言，只是沒想到，如今這謊言竟然成真了。
“什么時候的事？”
“已經(jīng)五日了?！?p> “五日！”徐冰清激動地坐起，一時忘記了自己身上的傷。
“咳咳！”手捂胸口，接連不住地咳嗽。
“郡主！”
“小姐！”
徐冰清擺手，讓兩人不必?fù)?dān)心。
待好不容易止了咳，卻吐出一口鮮血。
見此，“我去找莫前輩?！弊幽浩鹕頊?zhǔn)備離開。
“不必！”徐冰清攔下他，“你去打探一下茗音的下落。還有，聯(lián)絡(luò)都城內(nèi)暗處的人探查一下紫羅的關(guān)押之處?！?p> “是?！弊幽猴w身離開。
“郡主，若是北夷王不想讓我們找到紫羅的下落，怕是……”
“我知道……”徐冰清強(qiáng)忍著傷痛，“依照現(xiàn)在的情況，我們必須盡快離開北夷?！?p> “主子他們應(yīng)該也是得知了南境開戰(zhàn)的消息，所以才匆忙離開的?？墒牵覀冊趺崔k？不說紫羅，即使是郡主你，想要活著離開都城，恐怕都很難?！?p> “先回府，莫叔叔應(yīng)該已經(jīng)回來了?！?p> “是?！鳖伳{著馬車疾馳而去。
四皇子府。
顏末剛扶徐冰清到達(dá)寢院。
“郡主?！?p> “聞路？”顏末驚，“你怎么會在這？”
“郡主先隨屬下來?！甭劼纺樕行├涿C，衣襟上的血跡未干。
顏末連忙扶著徐冰清跟著聞路離開房間。
聞路帶她們?nèi)サ氖恰?、茗香的房間！
來到房門口，徐冰清腳步微頓，瞬間感覺呼吸困難，手腳冰冷，渾身乏力，不知為什么，好像有什么在無聲地提醒她，不要進(jìn)去，不要進(jìn)去……
開門的是莫修染。
莫修染看見她，輕嘆口氣，沒有言語。
可就是這樣沉默無聲的氣氛，讓徐冰清心中的擔(dān)憂、恐慌、害怕，還有那隱隱的猜測，在一瞬間無所遁形。
“她……怎么樣了？”徐冰清強(qiáng)撐著身體走到床榻邊，看著榻上臉色蒼白如雪的人。
莫修染沒有言語。
“茗音她怎么傷得這般重？”顏末看著榻上呼吸微弱的姑娘，心疼道。
“我和茗音帶人去大牢救紫羅，沒想到誤中敵人圈套，不但沒救出紫羅，還害得茗音重傷，其他人也全都……”聞路眸中含淚，手握成拳，癱在地上，“都怪我，都怪我……”
“不……”茗音睜開眼睛醒來，“誰都……誰都不怪……本來……就是……”
“茗音，你別說話了，先好好休息?！鳖伳┏鲅宰柚?。
“不，讓我把話說完?！笨聪蛐毂?，“郡主，此行原本就是九死一生之事，不管發(fā)生何事，都沒有誰對誰錯之分，只有愿不愿為之事?！?p> 徐冰清睜大眼眸，仰起頭，努力抑制自己即將崩潰的情緒。
“我隨郡主來北夷，是心甘情愿的，不論生死?！避粝袷窍肫鹗裁矗p扯唇角，“況且，在此行中，我認(rèn)識了郡主，認(rèn)識了紫羅，認(rèn)識了顏末，我很滿足……”
“莫……叔……叔！”徐冰清看向莫修染，眸中的傷痛和乞求讓人心憐。
“冰清，你知道的，有些事，我也是無能為力的?！?p> “不！不會的……”徐冰清搖頭。
“郡主，天意如此，人力難為?！避艉粑贝?，忍不住喘息，“我與茗香一起長大，從未分開過。這一次，我恐怕……不能陪伴她了……還請郡主……幫我好好照顧她。”
“我……”徐冰清點(diǎn)頭，“會的?！?p> 茗音很欣慰，“郡主，北夷王心思深沉，怕是不會放過郡主，郡主還是要……要早做謀劃，盡快……盡快離開……北夷……”
“別說了，茗音?！?p> “郡主聰慧無雙，我相信，郡主一定會……會平安回到東皇?！?p> “對不起……”
對不起，帶你深入險地；對不起，害你淪落到如此境地；對不起，我也不能保證自己還能回到東皇；對不起，我也不知茗香現(xiàn)在何處；對不起，當(dāng)初離開東皇時，我就答應(yīng)過要把你們一個個都安全帶回去；對不起，我食言了……
可是再多的“對不起”都不能挽回什么，更不能代表什么，更不能表達(dá)徐冰清的愧疚之情。
“不用對不起。北夷之行，我……無怨……亦無悔……”眼睫垂下，神色安然，再無聲息。
“茗音！”顏末忍不住痛哭。
徐冰清心神俱傷，嘴唇蠕動半晌。
而后，“噗！”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冰清！”莫修染適才就察覺到了徐冰清的異樣。
“郡主……”
緊接著，徐冰清軟倒在地，陷入昏迷。
大概一炷香之后。
徐冰清緩緩醒來。
“郡主?！鳖伳┮娝褋恚Φ沽吮瓱岵?。
徐冰清手撐著床榻坐起身，抿了口茶，“子暮可有消息傳來？”
不待顏末回答，莫修染道：“你內(nèi)傷極重，心神消耗過多，再不好好靜養(yǎng)，你……”
“莫叔叔，我無礙！”看向外間的身影，“聞路，你家主子現(xiàn)在在哪？”
聞路聞言走進(jìn)來，道：“主子收到消息，南境已開戰(zhàn)，他和姬蒼昊早前便已離開都城，走之前命我前去救紫羅。”
“怎會沒有救出來？”
“紫羅根本沒在大牢?！?p> “什么？”顏末驚。
“大牢里原本有我們安插的人，原本想來個里應(yīng)外合的。也不知怎的，也許事先就被北夷王察覺到了，等我們闖入大牢去救人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大牢里關(guān)著的人根本就不是紫羅?！?p> 徐冰清柳眉緊蹙，不在牢里，竟然不在牢里……那會在哪呢？
忽然，靈光一現(xiàn)，“皇宮！”
“皇宮？”聞路驚，“郡主懷疑紫羅被北夷王關(guān)在皇宮？”
“聞路，你去知會澹臺鵬，說你要與他做個交易……”
聞路上前，“什么交易？”
“他幫我們查紫羅的消息，我們用北夷王的秘密來交換?！?p> “冰清，你想干什么？”莫修染仿若已經(jīng)猜到了徐冰清要說的這個秘密是什么。
“我知道，醫(yī)者以治病救人為己任，從不妄造殺戮，但我不是大夫，亦不是君子，更不是什么善人，所以……我要帶紫羅平安離開，我要帶剩下的所有人都平安離開北夷，哪怕手染鮮血，哪怕滿身污名，哪怕……”
“命喪于此”四字，徐冰清沒有說。
“唉！”莫修染無奈嘆氣，“你若需要我做什么，隨時告訴我?！?p> “這件事，我自己可以。”
莫修染苦笑：“你身份特殊，都不怕沾染上什么污名，難道我一個孤家寡人還在乎什么名聲？”
徐冰清感激一笑，又對身邊的聞路耳語幾句。
聞路聽完之后，便離開去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