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西子夜做了一個夢，自己騎在一只鯨魚身上，在空中行駛。突然面前滾來一陣濃煙，她和鯨魚紛紛都被卷走了。等她醒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被凍在巨大的水晶雕里，看見一個穿著黑色緊身衣的少女，臉卻是模糊不清的。西子夜在里面焦急的拍打冰塊，可外面的人都無動于衷。她吼也吼了，踢了踢了，好像聲音完全被隔絕了。等她精疲力盡的坐在地上，看見一個一頭銀發(fā)的男人走進來，跟黑衣少女說了什么，兩個人開始鬧得有些不愉快。滄海和何歡喜也闖了進來，兩個人在房間里到處找自己，大叫著“西子夜，西子夜……西子夜！長頸鹿！”
“你快醒醒！”西子夜感覺臉頰一陣吃痛，睜開眼睛就看見滄海那張大臉就湊在自己面前，討人嫌的正在捏她臉上的肉?！岸妓艘惶炝??！?p> “滄海！”西子夜拍掉滄海的手，從床上坐起來，精神氣十足，沒有半點昏倒在地的痕跡?！澳銈冊趺床艁戆?！我無聊死了！”
何歡喜就站在床尾，看見西子夜醒過來，露出有些生澀不明顯的笑意：“我們最近回學校了?！?p> “我總覺得被拋棄了?！蔽髯右构室庾龀鑫臉幼觼怼?p> “學校不讓隨便出來。滄海特別想來看你。”何歡喜好像是在開玩笑，但是一點都沒有笑的意思。
“我哪有，你別胡說?！睖婧＾D(zhuǎn)過身去不看西子夜，故作姿態(tài)，“我這是怕她翹辮子了，我就沒人可以欺負了。”
這時，西子夜才發(fā)現(xiàn)何歡喜和滄海身上穿著和戈離洛一樣的制服，白色的內(nèi)搭。男生是藏藍色的毛線背心，外面一件黑色的長大衣，左胸口處別著一枚太陽形狀的徽章。滄海穿在身上剛剛好，把他挺拔的身材包裹住，勾勒出少男青春健康的線條感。女生是米白色的V領(lǐng)背心，穿一件粉藍色的長大衣，也有一枚一樣的徽章。粉紫色襯得何歡喜的膚色白皙粉嫩，多了幾分朝氣。
“你們這是去上學了嗎？”西子夜一臉羨慕的表情，雙手托著下巴，“我怎么沒發(fā)現(xiàn)原來上學是一件這么讓人幸福的事?。 ?p> “你是傻了嗎？”滄海還不忘和她貧嘴。
西子夜沒來得及懟回去，就看見戈離洛帶著一個侍女出現(xiàn)在房間。戈離洛穿得和他們又不一樣。寬松的黑色長袍里面，是一件白色軟甲衣，腰間盤繞著紫色光芒的龍身腰帶，不難發(fā)現(xiàn)，那就是她的法杖，下半身是黑色齊地長裙。頭發(fā)綁成一個高馬尾，長相確實是比何歡喜好看很多，周身卻散發(fā)著一種不好惹的氣場。
“你的校服?！备觌x洛說，“學校那邊已經(jīng)安排好了，明天去上學?！?p> 侍女將西子夜的衣服放在床邊的柜子上，退到一邊。
戈離洛再次開口：“戈家規(guī)矩多，不管是誰都不可以亂來，你也是?！?p> 西子夜當然知道戈離洛是在說之前玻璃房的那個事情，她有些不服氣，又不敢跟面前這個少女硬懟，只好小聲說：“我是你姐姐，為什么還要聽你的?！睖婧Ｂ劼暎瑳]忍住，噗嗤笑了。
戈離洛的臉色立馬變了，纖細的手指動了動，西子夜床上的一個巨型娃娃就被扯斷了頭。
“喂！”西子夜立馬站起來，身上還穿著白色荷葉邊的睡衣套裝，她拿起娃娃的那個腦袋，里面的海綿都跑了出來?！澳闾^分了。”說完這話，西子夜就聽見了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聲。她是害怕呀，那個戈離洛對戈夫人都不友善，何況自己還是個冒牌貨。
滄海大踏步走到戈離洛面前，瞪著一雙眼睛：“你要再這樣，我就跟你拼了?！?p> “拼？”戈離洛看著面前滄海的眼睛，毫無退縮的意思，“你拿什么跟我拼？你們滄海一族沒落的家世？還是不靠譜的能力？”
滄海揚起手，手掌之中已經(jīng)積蓄了一個能力球，那球帶著閃電，伴著“滋滋”聲響，發(fā)出的刺目光芒使得西子夜不得不連忙擋住眼睛。
原本還算大的房間里，滄海一個閃身拉開與戈離洛的距離，將手中的能力球砸向戈離洛。戈離洛站在原地，徒手去擋，一道弧形的保護屏從她手中伸展開來?？諝庵挟a(chǎn)生了巨大的氣流旋渦，把房間里的玩具、裝飾全部卷到旋渦中心。滄海伸出另一只手，只見手腕上的眼睛紋身變成金色一閃一閃的，手心之中冒出一個更大的能力球，冒著金色的電流，好似下一秒就要將這個地方炸了。這個時候的滄海已經(jīng)殺紅了眼，哪里還顧及得了這么多。
戈離洛再不敢掉以輕心，原本有些吃驚滄海這個時候居然使出了真本事，稍后臉上卻出現(xiàn)了幾分狡黠的笑意。她發(fā)動魔力，身后長出一對黑色的羽毛翅膀，一邊揮動，一邊繼續(xù)變大。這時，何歡喜突然出現(xiàn)在兩人之間，少女幽暗的眼神之中升起點點白光。下一秒，只見少女周身全部慢慢結(jié)出冰，嚴寒的氣息即刻入侵到周圍人的皮膚里。何歡喜伸出兩只胳膊，只見滄海和戈離洛的胳膊上都結(jié)冰了。滄海手中能力球慢慢消失，戈離洛身后的翅膀也不見了，只落下幾片羽毛在地上。房間里的空氣波消失，刺目的光芒不見。
何歡喜這才收回手，閃身站在距離西子夜最近的地方。
戈離洛回過神，看著何歡喜：“你跟青巖是什么關(guān)系？”
滄海擋住戈離洛的視線，完全不懼怕她：“怎么，害怕了嗎？”
戈離洛臉上并不見絲毫的懼色，反倒是有一閃而過的憎惡。接著她一個冷笑：“我會查出來的?！?p> 戈離洛轉(zhuǎn)身，和那個侍女一起離開了。
西子夜用手掌擋住眼睛，偷偷在指縫里觀看剛才那場戰(zhàn)斗，驚得嘴巴都合不上了。只聽見她聲音僵硬起來：“原來，小說里都是真的?！?p> “歡喜！”何歡喜顫顫巍巍的倒在床邊，西子夜幾乎是連滾帶爬地下了床。她伸手去拉何歡喜，發(fā)現(xiàn)她身體冰冷僵硬，嘴唇也變了淺紫色。
“是副作用?！睖婧６紫律碜?，看著何歡喜的樣子，“她一定是喝了青巖的血?！?p> “快把她放到床上去??！”西子夜著急的叫起來。
滄海的手一碰到何歡喜的身子，就刺痛了下，但他還是忍住痛將何歡喜放到了床上。
“這怎么辦？”西子夜一邊給何歡喜蓋上厚厚的被子，一邊吩咐侍女，“你們快去叫夫人來。”
“等一下。”滄海阻止了那些侍女，“這件事不能告訴任何人，你們記好了。不然，我會有辦法讓你們閉嘴的。”不得不承認，滄海威脅人的時候還是帶有幾分威懾力。那些侍女一個個唯唯諾諾慌慌張張地點頭。
“滄海！那現(xiàn)在怎么辦??！”西子夜一副都要哭出來的表情，在原地跺腳。
滄海看著西子夜，慢慢彎下身子，伸手拍拍她的腦袋，語氣卻是出奇的溫柔起來。
“你相信我嗎？”少年明眸皓齒，說這句話的時候，嚴重帶著星光點點。好像剛才發(fā)狠打架的人不是他，威脅弱小的人也不是他。
西子夜點點頭，在滄海的安撫下平靜下來。
“你睡到她旁邊去，安安靜靜睡一覺，相信我，醒了以后她就活生生站在你面前了。”西子夜還想問點什么，就被滄海使用了催眠術(shù)，眼睛不聽話的閉上了，整個身子軟下來。滄海抱著西子夜，將她放在何歡喜身邊。
此時的房間里一片狼藉，到處都是被毀壞的痕跡。滄海坐在床尾，看著幾個瑟瑟發(fā)抖的侍女忙著收拾打掃，再看一眼自己被何歡喜凍傷的手指。他回想起戈離洛的那對黑色翅膀，心里一驚：“這個戈離洛，不簡單?！?p> 西子夜來到戈家就見過戈長老一次，也就是第一天。只是戈夫人每次都來噓寒問暖，從好吃的好玩的。不過，西子夜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偢杏X戈夫人的好本來就不屬于自己，她開始愈發(fā)想念梁沁心。那個明媚生花的女子，兩個人隨性自在地相處著。
這天，魔圣結(jié)界格外的冷。外面刮起了暴風雪，街道上呼呼作響。
德伯納拿著自己的道具，穿著那一身舊舊的校服，外面套了一件寬大的毛呢外套。衣服已經(jīng)被洗了很多次，但是干凈整潔。他剛走出門，就被巨大的暴風雪刮得倒退了幾步。那瘦小的身軀哪里經(jīng)得起這般折騰，這是老天在跟他作斗爭。
德伯納雙手扶住街道兩旁的房子，行走得有些艱難。他看面前已經(jīng)被風雪覆蓋，白茫茫看不清楚任何物體。少年要緊牙齒，一鼓作氣準備跑起來。
“今天的天氣怎么這么糟糕？”滄海站在戈府門口，撐著一把黑色的長柄傘。他看著其他人在風雨中凌亂，而自己手里的傘巋然不動，故意夸張的喊起來：“哎呀，你看這個天氣去上學，得多慘啊！”站在他身邊的何歡喜手里也拿著一把黑色的長柄傘，傘面積下了一層白雪。何歡喜看了看滄海一臉的得意，櫻桃小嘴微微一張：“那些應該是子夜未來的同學了。”
那些在風雪中艱難行走的，都是安西里內(nèi)的普通學生，他們平日只能依靠道具使用一點點魔力，但這種惡劣天氣，是絕對不敢輕易飛行或者瞬移的。而那些穿戴整齊，悠閑地無視惡劣天氣的人，就是安西里內(nèi)學校有魔力的學生。
“吱呀~”一聲響，滄海和何歡喜回頭，看見穿上藍色外套和黑色長褲的西子夜從大門里走出來。戈夫人跟在身后送別。少女穿的很單薄，看上去和這個季節(jié)實在是不搭。
“滄海，歡喜?！蔽髯右诡櫜坏煤透攴蛉藫]手，急忙忙的跑來跟兩人匯合?！敖裉煸趺催@么大的雪??！”
“你不冷嗎？”滄?？粗髯右?，又看看自己和何歡喜，有些挫敗感。
“不冷啊。我還想穿自己的衣服去學校呢?？上Х蛉苏f，我第一天去學校，還是不能太特別?！蔽髯右剐ξ?，露出兩個可愛的梨渦。
“哦?！睖婧５淖孕判囊幌伦颖淮驌袅?，垂著頭不再說話。
何歡喜和西子夜撐一把傘，滄海慢吞吞的跟在后面，三個人在風雪天中行走的比較緩慢。
西子夜驚訝的看著腳下厚厚的積雪地，蓬松柔軟的地面，深一腳淺一腳的踩進去，好似給腳部穿上了雪鞋。
“??！讓開！”一個聲音由遠及近，西子夜把腦袋探出傘外，四下張望著，發(fā)行其他人也跟她一樣在尋找這個聲音。大家只能看見附近的東西，遠一點的地方就被風雪遮掩起來了。
滄海將傘柄往肩頭上一甩，傘就往他身后仰下去。他一抬頭，就看見一個黑影從天而降。
“砰！”一聲悶響，一個人影砸到西子夜正前方的雪地里。大家一陣驚呼，只見那雪地被砸出一個深深的坑，一個呈大字排開的人臉朝地趴著。
西子夜驚得嘴巴愣是合不上了，抬頭看著天，又低頭看看那個一動不動的少年。
“啊~”只見那少年自己緩慢的爬了起來，臉上還沾著些雪花，從嘴巴里吐出來冰冷的雪塊。轉(zhuǎn)過身看著西子夜正彎著身子，眼里充滿了新奇感地盯著自己看。
“你是住在天上嗎？”西子夜看見少年站起來，拍著身上的積雪。他的衣服被雪水打濕了，有些泛黃的短頭發(fā)有些凌亂。西子夜絕對不是在開玩笑，自打來了魔圣結(jié)界，她見過不可思議的事情太多了。如果有人住在天上，她是絕不會懷疑的。
“你是腦殘嗎？”少年不滿地白了一眼西子夜，接著四下找什么東西。
“喂！”滄?？床坏梦髯右贡粍e人懟，不是只能他才有這個特權(quán)的嗎？“你剛剛說她什么？”
德伯納并不理會滄海，繼續(xù)認真的找著東西。滄海走上前，剛要準備干點什么，就被何歡喜一個眼神阻止了。
“別鬧事。”何歡喜淡淡地說，“他是子夜的同學?！睖婧＿@才看見德伯納破舊的大衣里面，露出和西子夜身上校服的一角。
“切！”滄海賭氣似得率先走開，何歡喜拉著西子夜也準備離開。四周那些看熱鬧的人早早就消失了。大家都在忙著自己的事，萬一遲到了可以會被懲罰的。
西子夜剛走出幾步，就感覺到腳下猜到什么東西，她停下來去撿。那是一個圓形的金屬牌，上面刻著老鷹的形狀。
“這是飛行器?！焙螝g喜說，“是最便宜的那種?！?p> 西子夜看了德伯納，慌慌張張還在繼續(xù)尋找著，衣服和頭發(fā)上都有雪花積起來了。她又覺得這個男生不好相處，將飛行牌給到何歡喜，事宜她還給德伯納。何歡喜當然明白西子夜的意思，將傘遞給西子夜之后，拿著飛行牌走上去。
德伯納還在焦急的認真尋找，一只嬌嫩的小手伸到他面前，掌心露出那個有些廉價又破舊的飛行牌。少年開心的拿了過來，像什么珍寶似得用衣袖擦了擦，緊緊攢在手里。
“謝謝！”德伯納的臉上展出笑容，露出潔白的牙齒，有些消瘦的面孔還是可以看見俊朗處，站在那里也是賞心悅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