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不透對方到底走了哪一條,周軒只得再次分路。他選了那條沒有馬蹄印的路,這路是小道,走不多遠就沒有路了,前面是一片山林,不遠處折斷的枯枝和被踐踏的雜草顯示著有人走過這里,山林太密,馬兒過不去,周軒環(huán)顧了下四周,沒人看到任何人影,只有林中想起咕咕的鳥叫聲。那姓王的真是滑的像條泥鰍,他都有打算放棄的念頭了,卻瞥見林中落葉上點點鮮紅,走近一看,伸手蘸了些湊到鼻尖聞了聞,是人血的味道。看來他受傷了,猶豫了片刻,他便把馬栓在路邊,循著蹤跡走入了密林??磥韺Ψ揭驳搅烁F途末路的地步,已經追到這里了,就差一步了,如果就這么回去,等于放虎歸山,前功盡棄,實在是可惜,如果自己回去再叫人來,他恐怕早就逃遠了,于是他決定冒一次險,獨自一個人追上去。
這個深山老林基本沒有人過來,一路上走過的痕跡很好辨認。而且隔一段路上就能看到一些血跡,這些很好的給他指明了方向。走了幾里路,漸漸聽到流水的聲音,不久他就來到一條河邊,說是河,其實應該叫山澗,寬有三四米,水流很急,泛著白色的浪花看不清水有多深,兩岸要高出水面四五米,中間有一顆倒掉的枯樹成了臨時的木橋,連接著兩岸。同樣,在這跟枯木上依然留下了血跡??磥硭褪浅@邊走的,對方似乎沒有知道自己在追他,根本沒有停下的休息的意思,導致他一直血流不止,也更加堅定了周軒追擊的信心,看他還能有多少血可以流,還能再堅持多久。把一路披荊斬棘的寶劍插回了劍鞘,周軒試了試枯樹是否結實,雖然有些搖晃,應該可以通過的樣子。于是他伏低了身子,手腳并用爬上了枯木。
剛走到枯木正中,突然周軒聽到一陣破空聲傳來,本能的一低頭,肩膀突然一麻,轉頭一看,自己的肩膀上正插著一支利箭,抬頭一看,在枯木橋的另一端的石頭后面閃出一個人影,正舉著一張弓,正是他一路苦追的目標——王福旦。不過這會他看起來很是狼狽,披頭散發(fā),可能是嫌盔甲礙事,王福旦之前身上的那套總兵盔甲已經不見,只著一身單衣,被荊棘劃破了許多傷口。額頭上都是血跡,滿臉憔悴的他眼神中都是憤怒與怨恨。箭矢由于盔甲的阻擋,并沒有插入太深,對方也知道一支箭還要不了他的命,于是又抽出一支箭,張弓搭箭朝著周軒射來。周軒人在枯木上,沒法躲閃,卻沒有多少慌亂,他打算再硬挺幾箭,手腳加快速度,不退反進,加速朝對岸沖去??粗鴮Ψ綒饧睌膮s又無可奈何的樣子,雖然肩膀上開始疼了起來,周軒嘴角卻露出了微笑,不過很快他就高興不起來了,對方丟了弓箭,彎腰去推枯木,這是打算把自己推下山澗去啊,對方雖然受傷了,紅著眼的他,爆發(fā)之下,枯木竟搖晃了起來。周軒腳下一滑,一個不穩(wěn),差點摔了下去,他想沖過去,可惜劇烈的搖晃讓他無法站穩(wěn),對方就在自己兩米多遠的地方,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一步步把自己推下去,心里別提多憋屈了。反正是一死,死了也要拉個墊背的,他用腿夾住樹干,從背后取下長工弓,箭袋里的箭矢因為搖晃已經掉光了,一咬牙,從肩上生生拔下一根插著的長箭,劇痛襲來,帶血的箭頭連著皮肉被拔了出來,此刻他已經顧不得許多,紅著眼睛,拉弓朝著對方射去。一箭射中對方脖子,對方一陣錯愕,隨即眼中充滿怨毒與瘋狂,口中噴著鮮血,依然歇斯底里的推著枯木。周軒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連同枯木一起往下墜去,一陣天旋地轉,隨著撲通的巨響,周軒感覺身子被重重地砸了下,接著渾身一涼,他奮力的想要游上去,可是那身鐵甲重重的把他往水里拖去,之前救他好幾此性命的盔甲,這會兒卻成了他的催命符,他奮力的揮動四肢,想要把頭浮出水面,很快又會被溪水淹沒,他用掉最后一絲力氣抱住了一截斷木,不知被嗆了多少水,耳邊都是水流聲,他的力氣越來越小,漸漸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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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云一路快跑,看著沿途出現的傷員和尸體,心里越發(fā)的忐忑起來,她感覺自己的眼皮一支在跳,好像會有不好的事情發(fā)生,一路沿著腳印找去,有時到了岔道,兩邊都有腳印,她就只能憑直覺走了。跑了不知多久,讓他在路邊發(fā)現了血跡,難道是周軒受傷了,一路循著血跡來到一處山澗,血跡就消失不見了,看著有些高度的溪水,兩岸十分陡峭,難道是掉下去了,可是下面除了奔騰的溪水根本沒有人影,沿著水流方向,艱難的朝下游尋去,這段路不像剛才有人開辟過,走得異常艱難,她的手臂被沿途的荊棘劃開了好幾道口子,才走了幾十米就累得直喘大氣,忽的腳下一軟,一個沒站穩(wěn),驚呼著直直地掉了下去,墜入河中被嗆了好幾口水才把頭探處了水面,一路順著水流跌跌撞撞的往下游沖去,不知過了多久,河道漸漸變寬,溪水也緩了下來,她奮力的朝著岸邊游去,軍服泡了水,身上還背著個背簍,讓他游得異常艱難,辛虧她穿的是一身普通士兵的軍服,上面沒多少鐵片,要是渾身鐵片鑲嵌的鎧甲,怕是要沉到河底了。周軒他可是穿著金色的鎧甲啊,曉云想到這里,感覺渾身一個激靈,不安籠罩著她,讓他不敢再往下想。沿著河岸,渾身濕透,深一腳淺一腳往下走去。
不久他在岸邊發(fā)現一個白色的身影,曉云急忙奔了過去,把那具“尸體”翻過來一看,才發(fā)現是張陌生的面孔,脖子上還扎著一支長箭,已經死去多時了,睜著渾濁的眼睛,好像是死不瞑目,渾身發(fā)白的尸體,看起來十分恐怖。曉云,慌忙跑開,眼框紅紅的,也不知是嚇的,還是急得。又往下走了幾十米,終于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雖然,只是一個背影,曉云一眼就認出那是周軒,只是這會兒,他的模樣,讓他眼淚一下子模糊了雙眼。他抱著一跟木頭扒在岸邊一動不動,頭盔已經不見了,披頭散發(fā)。金色的鎧甲也缺了好幾塊,看起來破敗不堪,肩膀上還插著一支箭,他的兩個肩頭涌出一絲絲殷紅,手臂上也有許多的傷口,鮮血還在細細的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