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朱厚照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自己弄這個鹽鐵司出來,為的是做事情的,同時也將是一個戰(zhàn)場,一個文臣與勛貴的戰(zhàn)場,一個士紳商人與勛貴商人的戰(zhàn)場?;实坶_辟戰(zhàn)場,大部分的時候選擇有兩個,一個是廢皇后,另外一個就是奪嫡。
嘉靖皇帝開辟的戰(zhàn)場是大禮儀而且還親自下場,只不過他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親自下場的是不行的,這才有了后面的嚴嵩。
自己要鹽鐵司,那是做事情的,同時也想讓它成為戰(zhàn)場,從官職任命開始,這就是一個戰(zhàn)場,只不過這一戰(zhàn)自己把它給拔高了。一旦皇帝強行任用定國公,那就是一場文官與皇權(quán)的斗爭,事實上朱厚照從來沒想過將斗爭弄到面上來,撕破臉要不得。
表面上還要維持一個斗而不破的局面,同時達到分化且斂財?shù)哪康?,如果鬧出一個大事件,那就有違自己的初衷了。
朱厚照想通了這一層,瞬間就明白了老爹的意思,同時朱厚照也知道該選誰了,只不過看著老爹得意的表情,朱厚照知道自己該做什么,有些喪氣的躬身道:“兒臣疏忽,還請父皇教我!”
看著兒子的樣子,朱佑樘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后笑著說道:“知道反躬自省,這很好,這件事情其實也好辦,你安排一個文官就行了,或者讓內(nèi)閣擬定幾個名字,讓他們自己掐去。照兒,你要知道這天下的官,坐上了你就下不去?!?p> “當官成癮??!”朱佑樘感嘆了一句說道:“一個官帽子,小的想大的,大的想更大的,為了一個官帽子,有些人什么都做得出來?!?p> 朱厚照嘆了一口氣,不說其他的,老爹在人心這方面,真的是爐火純青??!
“等到他們吵得差不多了,這事總要有個了結(jié)是吧?這個時候他們就該想起父皇了!”朱佑樘伸手拍了拍朱厚照的肩膀,笑著說道:“不用你非要用誰,時機到了,那個人自己就出來了,兵無常勢,水無常形,就是這個道理了?!?p> 這都是學問??!
朱厚照在心里面感嘆了一句,臉上帶著敬佩尊重等等表情看著朱佑樘,于是朱佑樘志得意滿的走了。
回到咸陽宮的朱厚照點手將劉瑾招呼到了自己的身邊,然后吩咐道:“換衣服,去西苑!”說著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王守仁,朱厚照說道:“你也跟著來!”
這些日子王守仁一直都在東宮,他也聽說了太子殿下在西苑弄了一個什么太子千戶,只不過這玩意只是聽說過,沒見過?,F(xiàn)在聽到太子要帶著自己過去,王守仁頓時就激動了起來,連忙道:“臣遵旨!”
在朱厚照準備出去的時候,一行人來到了刑部大牢,為首的是刑部尚書閔珪。
閔珪倒不是這一行人之中最吸引人的,最吸引人的是在人群之中的一個人,這是一個年級不大的年輕人,面白無須,從膚色上看,這個人應該是一個小太監(jiān)??吹贸鰜?,這個小太監(jiān)年紀不大,但是地位應該不低。
“谷公公,這里就是唐寅的監(jiān)房了!”閔珪看著谷大用,面無表情的說道。
作為刑部尚書,閔珪自然不用太搭理谷大用,這不過是太子身邊的一個小太監(jiān)罷了。
倒是谷大用對閔珪一點不敢怠慢,連忙躬身道:“勞煩閔尚書了!”
閔珪點了點頭,然后說道:“那唐寅這里就交給谷公公了!”說完這話,閔珪就轉(zhuǎn)頭走了,他要看得人自然不是唐寅,也不是徐經(jīng),而是程敏政。想到朝廷對三個人的處置,閔珪有些無奈的嘆氣。
這件事情閔珪都不知道怎么評價,程敏政罷官歸鄉(xiāng),原本能入閣的前途,現(xiàn)在算是盡數(shù)毀掉了。
主持會試,這是禮部侍郎入閣的關(guān)鍵一步,無論是什么原因,程敏政搞砸了。
看著閔珪離開的背影,谷大用站起了身子,對著身邊的人說道:“開門吧!”
對閔珪客氣,對其他人,谷大用可就不用這么客氣了,太子身邊的人,能讓他客氣的人不多。
站在一邊的刑部官員自然不敢怠慢,連忙讓人將監(jiān)房的門給打開了,谷大用邁步走了進去。這是一個單人間,稻草散落一地,不遠處擺著凈桶,沒有桌子也沒凳子,顯然唐寅沒有得到什么特殊的照顧。
牢房里面的氣味不太好,谷大用覺得很刺鼻,如果不是太子殿下的命令,他是真的不想到這種地方來。
在草墊子上唐寅定定的看著谷大用,這怎么會來一個公公呢?這一點唐寅怎么都沒想到??婆e舞弊案是不小,可是這是外朝的案子,基本上不會驚動太監(jiān)之類的內(nèi)侍?;噬弦呀?jīng)派了錦衣衛(wèi)徹查,這怎么就來了一個太監(jiān)呢?
“你就是唐寅?”谷大用看著唐寅,笑著說道:“你不認識咱家,不過沒關(guān)系,咱家谷大用,在太子殿下身邊伺候?!?p> 唐寅更懵了,同時有些不明所以,這是太子身邊的人?太子的人來這里做什么?
見到唐寅不說話,谷大用臉上的表情也絲毫不變,繼續(xù)說道:“咱家今日過來是奉了太子殿下的御令來的,咱家先和你說說關(guān)于你的事情,首先是關(guān)于這一次鬻題案的處置,經(jīng)過錦衣衛(wèi)徹查,鬻題查無實據(jù)?!?p> 聽了谷大用的話,唐寅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看著谷大用,聲音顫抖的說道“真的?”
經(jīng)歷了大起大落的唐伯虎,此時激動的不能自已,自己終于洗清了這個冤屈了。
“雖然鬻題案是查清了,不過你和徐經(jīng)入京之后,有意結(jié)交本科考官,行為不端,不避嫌疑,削仕子籍,罷充為吏!”谷大用看著唐寅,繼續(xù)用一種平和的語氣說道,臉上的笑容都絲毫沒有變化。
唐寅卻是神色大變,身子一個搖晃,然后猛地向后退了一步,一把扶住的墻,強撐著自己的身子:“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谷大用看著唐寅,開口說道:“這是之前擬定好的,但是有人為你求了情,保住了你的仕子籍,也不用罷充為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