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京城,卻少不了眼線。各家各府各個勢力派出去的眼線到處都是,消息來來回回的傳,沒有一條是漏掉的。比如說今兒個誰府中死了誰,怎么死的,誰動的手;又比如說昨兒個哪里開了一家樓,是做什么的,老板神秘否,好對付否,大家心里都是有數(shù)的。
前幾日才在京城現(xiàn)身的“清畫樓”,聽聞出自“天下第一富商”許湛之手,許湛手底家產(chǎn)無數(shù),遍布整個大陸,各國各城都有他的產(chǎn)業(yè),“富可敵國”四個字說的便是許家。
許湛的產(chǎn)業(yè),自然要選在最好、最張揚的那個位置。晏傾看了眼面前的精致閣樓,又看了眼對面那座正在裝潢的閣樓,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位姑娘,您想要用點兒什么?”
許湛手底下有來自各方的上等人手,做的糕點、烹煮的茶水,都是一絕。晏傾想了想,道:“掌柜的,你們這兒有酒么?”
掌柜的有些驚訝,道:“想必姑娘還不知道,我們老板手下,從不沾酒,這是一直便有的規(guī)矩。”
晏傾聞言蹙眉,感覺自己心愛的寶貝受到了侮辱:“為何不沾酒?難不成許老板看不起酒?”
“不不不不,姑娘誤會了。”
掌柜的是人精兒,自然看得出來這姑娘定然是好酒的,連忙解釋道:“我們老板不能喝酒,對酒是一點兒都不了解,所以他手底下的產(chǎn)業(yè)也不沾酒。”
晏傾聞言勾了勾唇,道:“你們老板還挺有原則,難怪能成為第一富商。無酒也罷,給我一壺最好的茶,送到最好的房間?!?p> 掌柜的聞言遲疑一瞬,道:“最好的房間?”
“是??!怎么的?怕我給不起錢啊?”
掌柜的失笑,老實道:“姑娘既然穿得起價值千金的料子,自然不差銀子。不過姑娘您且聽我說,這最好的屋子一共有三間,就在頂層四樓。我們老板為一位朋友留了一間,便還有兩間。姑娘若是想要這屋子掛上您的名字,除了銀子,還得要一樣東西。”
晏傾徑自往樓上走去,“想要什么,掌柜的盡管開口便是。我若是有,斟酌著給你送來,若是沒有,我便去取來?!?p> 掌柜的連忙跟上晏傾的腳步,邊引路邊道:“我們老板喜歡珍稀玩意兒,姑娘若是能拿出一樣我們老板感興趣的東西,這屋子自然能為姑娘所有?!?p> 掌柜的推開房門,請晏傾進去。晏傾環(huán)顧四周,甚是滿意道:“沒想到滿身銅臭的商人竟有如此清淡優(yōu)雅的品味。這珍稀玩意兒我有,而且不少,就看你們老板喜歡什么樣的了?!?p> 掌柜的聞言思索一番,道:“但凡是能花錢買到的,我們老板都不缺,他要的,是金銀珠寶、權(quán)勢地位都買不到的東西?!?p> 晏傾聞言挑了挑眉,仔細地想了想,道:“我這里有一瓶藥,喚做笑哈哈?!?p> 掌柜的擠了擠眉毛,好奇道:“何謂笑哈哈?”
“服下這藥的人會一直笑,直到笑死為止,就這么簡單。而且這世間如今就這么一瓶,別無分號,算不算得上珍???”
“這……”
掌柜的還真拿不定主意,老板是挺喜歡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可這笑哈哈是毒藥?。∪羰亲尷习宓昧?,那還得了?
“我覺得這倒是有趣兒,許湛一定喜歡。”
門外傳來一道聲音,慵懶散漫,語調(diào)自然上揚,不用見面貌就知道這人是什么路數(shù)。
“哐!”
來人走進房間,果然令人眼睛一亮。干凈得不染纖塵的純色白袍,輕和柔軟,恍若天上朵朵云,柔和溫柔??稍偃デ颇菑埬?,卻是與溫柔二字完全不沾邊,那是一張美艷昳麗至極的臉,男生女相,卻不顯絲毫陰柔女氣。
晏傾無比自然地移開打量的眼神,心道:許是因為這雙眼睛中的陰郁之氣太過濃郁,仿佛一汪被黑氣污染的海,一眼便讓人粉身碎骨。
不知怎么的,晏傾腦海里突然閃過了另外一雙眼睛。也是極致深邃的海淵,明明平寂得詭異,深沉得令人不敢仔細窺探,卻干凈純?nèi)弧?p> 那是容昭的眼睛,美得不可思議。
男子見晏傾移開眼神之后發(fā)起了呆,像是對自己毫不敢興趣一般,不由笑了一聲,道:“李掌柜,我覺得這笑哈哈很有意思?!?p> 李掌柜聞言點頭恭敬道:“既然樓公子說有意思,那便是有意思?!?p> 李掌柜上前接過那精致的小瓷瓶,笑道:“往后姑娘便是我們清畫樓的上賓,還請姑娘告知名諱?!?p> “晏傾。晏家的晏,傾國的傾。”
掌柜的訝然,隨即道:“老李我知道了,請晏姑娘與樓公子慢聊,老李這就吩咐下去,替這間廂房掛上姑娘的名字?!?p> “煩勞?!?p> “姑娘客氣?!?p> 李掌柜朝白衣公子行了一禮,才快步走出了房間。房間里原本只有清清的茶香,自從男子進來,便多了一股清幽的花香。
晏傾吸了吸鼻子,好奇道:“這是什么花?”
“生在地獄的花?!?p> 見晏傾挑眉,男子拉開晏傾身邊的椅子,撩袍坐下,笑道:“既然得了晏姑娘名諱,那在下也得禮尚往來?!?p> 男子伸手提起茶壺,給晏傾倒了杯茶,道:“我叫樓懷徹,往后與姑娘應(yīng)當會時常見面。”
樓懷徹?晏傾咬著糕點的牙齒輕輕頓了頓,她記憶力姓樓的人家倒還沒有,這樓懷徹如此樣貌氣度,應(yīng)當是早該聞名才對,除非……晏傾一口咬下手中的糕點,輕輕笑了聲。
“姑娘笑什么?”
“自然是笑這陵枝京城,有意思的人越來越多了。”
樓懷徹對上晏傾的眼睛,微微勾唇:“姑娘謬贊,樓某不過是區(qū)區(qū)商人,跟著許老板討飯吃的,哪里稱得上是有意思的人?”
晏傾聞言扯了扯他身上的玉佩,咧嘴一笑:“若是能掛的起這世上最珍貴的玉種之一的樓公子都算得上是討飯吃的人,那我們這些人算什么呀?”
樓懷徹看了眼搭在自己玉佩上的纖纖玉手,揚眉一笑,晏傾愣了愣,只覺得現(xiàn)在的男子長得實在是太好看了些。
這樓懷徹的相貌,和容昭也算得上是不分上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