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傾之所以要得到這間屋子,不是因為她人傻錢多,而是因為這間屋子實在很合適查探消息。后面的窗戶可以囊括一條街的動靜,左側(cè)的薄窗可以看盡茶樓客人的動向,人流往來都可以納入眼底。
見晏傾一直趴在窗戶邊走神,樓懷徹突然起身走到她身邊,低聲道:“在下還有要事需要處理,晏姑娘,下次再會。”
晏傾頭也不回,只是伸手揮了揮,道:“請公子代為轉(zhuǎn)告掌柜的,麻煩在我房里存幾壇酒,多謝了,樓公子慢走?!?p> “在下一定代為轉(zhuǎn)告。”
樓懷徹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推門出去。不輕不重的關(guān)門聲在耳邊響起,晏傾突然抬了抬手腕,小紅從袖中探出頭來,晏傾點了點它的腦袋,笑道:“你說哪有人會在自己身上抹著毒藥?莫非又是個百毒不侵的?”
小紅有識毒辨毒的本能,但凡是有毒性的,不論事物人,它都能第一時間察覺。樓懷徹身上那花香的確動人,可是聞久了,毒性也就出來了。
“地獄之花?哪里是地獄呢?”
晏傾搖了搖頭,心道她的好奇心是越來越重了。無論地獄在哪里,花開幾度,都與她無關(guān)。
晏傾轉(zhuǎn)頭,突然盯住一點,待看了會兒,晏傾忍不住打了個呵欠,懶懶起身道:“這等的我都以為是容桓那小子忽悠我了,可算是現(xiàn)身了?!?p> 身穿普通長褂的中年男子被堵在了小巷口,他見是一小姑娘,忍不住蹙了蹙眉,喝道:“攔老子路做什么!”
“這么兇?”
晏傾笑了一聲,仔細地看了眼這人的手,那人見她眼神怪異,連忙下意識地攏了攏手,不耐煩地說道:“老子還要去做生意呢!小姑娘別擋道!讓開!”
男子一掌將晏傾推開,晏傾沒有去追,只是轉(zhuǎn)眸看了眼自己的肩膀,又抬頭瞧了眼逐漸亮出身體來的月亮星星,嘀咕道:“都道是夜黑風(fēng)高殺人時,的確如此?!?p> 彼時,那男人已經(jīng)狂奔了許久,找了處石頭坐下喘氣。方才那小丫頭片子好生邪氣,明明柔弱得跟嬌花似的,怎么那雙眼睛像是會殺人模樣?
“另可錯殺一千,不能放過一個?!?p> 男人抬起手來,粗糲的五指卻已然化作青黑,男人臉色猛地僵住,起身喝道:“是誰!出來!”
“你跑這么快做什么,我都追不上了?!?p> 男人聞聲轉(zhuǎn)頭,見是晏傾,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你到底是誰!”
這小丫頭竟然有如此厲害的毒術(shù)!方才他推她那一掌,本是想直接下毒將人解決,以防萬一,卻沒想到被反來一招!這丫頭的肩膀上有毒!
晏傾懶悠悠地把玩著身前的發(fā)絲,十分良善地提醒道:“你也別太擔(dān)心了,這毒不會要人命的,只是會廢了你的武功,好讓我?guī)慊厝ソ徊睢!?p> 男人咽了咽口水,干笑道:“姑娘實在是誤會了在下,在下習(xí)慣了警惕生活,絕對不是姑娘要找的人?!?p> 晏傾聞言無所謂地撇了撇嘴,道:“我管你是不是我要找的人,總之我得帶回去一個人交差,如果你真的不是,那我先跟你道個歉,不過……我又沒有老眼昏花,你怎么可能不是呢?”
晏傾拍了拍之前被下毒的肩膀,走過去拍了拍男子的肩膀,勾唇笑道:“別騙我了,圩民長老?!?p> 圩民瞳孔猛震,晏傾松開手,冷眼看著人跪倒在地,淡聲道:“安南教的四大護法之一圩民。”
晏傾袖口一揮,手里多了張畫像,圩民抬頭瞪著那畫像上的自己,質(zhì)問道:“郝渾是怎么死的?”
“自然是我殺的?!?p> 晏傾將畫像一下一下的撕開,忍不住真心實意地感嘆道:“你們安南教縱橫武林多年,自稱是第一毒教,我看也不過如此?!?p> 不再理會圩民難看的神色,晏傾拍了拍手,一人從一旁竄了出來,恭敬地站在晏傾身后。
“渙旸,將人帶回去,想辦法在我回來之前,寫出一份供紙來。”
渙旸道了聲“是”,上前俯身將圩民提了起來,像是帶著一捆柴似的,眨眼就沒了蹤跡。晏傾見此撫了扶額,嘀咕道:“我一定是中邪了,怎么看到這小子就想到了哥哥,心里虛的要命?!?p> “嘶~嘶~”
袖中的小紅突然躁動起來,盯著一處方向不動,晏傾瞧了眼那處,下意識地按住心底的好奇心轉(zhuǎn)身欲走,可一向乖巧的小紅卻猛地躥出衣袖,朝那方趕去。
“死蛇!燉肉!”
晏傾惡狠狠地罵了一聲,連忙跟了上去,能讓小紅有這么大的反應(yīng),只會是兩種情況,劇毒或者危險。
自從遇到容昭,晏傾便警告自己萬萬不能再湊熱鬧管閑事,沒想到這死小紅非要拉著她往坑里跳。
晏傾很快追上了小紅,一人一蛇謹慎地趴在巨石后面,仔細地聽著周圍的動靜。晏傾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向那處看去。
是一行人。地上跪了幾個黑衣人,渾身是血,在他們身邊站了一個少年,晏傾的眼神落到那少年手中的長刀上,突然泄了口氣。
這就是緣分嗎?如果她記得沒錯的話,她第一次遇到容昭時,跟在他身邊的弋陽也是握著長刀,和這一把一模一樣。
晏傾再次探出腦袋,下意識地去找容昭,卻跟一雙冷然的眼睛對了個正著。晏傾大罵“見鬼”,下意識地往后掠去。
青色長線橫在本空,眼見自己就要被分成兩半,晏傾心里一冷,連忙頓住身形,在空中翻了個身才不甚穩(wěn)妥的落地。
逃過一劫又來一劫,晏傾動了動被撞得生疼的脊背,眼里都冒出了淚花,雙手緊緊地掐在禁錮自己喉嚨的大手上,感覺快要升天了。
“主子。”
黎致出現(xiàn)在晏傾面前,猶豫了一瞬還是道:“這位是晏國公府的大小姐晏傾?!?p> 晏傾聞言腦子一懵,這什么意思?黎致為什么要給容昭介紹自己???他們不是認識嗎?難不成……
晏傾看著掐著自己脖子的容昭,忍不住嗚咽一聲,心道:真的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