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了蕫心眼里的防備和不信任,夸海的眼神有些受傷。
他蹲下身來,看著蕫心,溫和道:“阿心,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那他們呢?”蕫心伸手指向司機(jī)和郭二嬸。
暈倒前發(fā)生的一幕幕,還在她腦海中晃悠。
郭二嬸不是瘋子就是圖謀不軌,司機(jī)一看就不是好人??浜:退麄冊谝黄穑€是在她昏迷之后,怎能不讓她起疑?
她甚至已經(jīng)在后悔,為什么要跟他來這里!
不來,就什么事情都沒有,說不定已經(jīng)和秦露在某個咖啡館談天說地,不知道有多自在!
想著,蕫心朝后縮了縮胳膊,緊緊抱著自己的膝蓋。
這是典型的防備姿勢,說明她對他,已經(jīng)不信任了。
夸海嘆息一聲,手依然執(zhí)著地朝她伸著,“你要相信,我是來幫你的?!?p> 蕫心怯怯地朝四周看了一眼,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滿腹的委屈不知道該朝誰訴,“我要回家,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慌亂如同小鹿亂撞的眸子,充滿希冀地看著夸海,仿佛他就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夸海的視線微微錯開一分,心里忽然間有股沖動,想將她摟在懷里,讓她不要害怕,他會保護(hù)她!
“咳嗯。”
郭二嬸一聲輕咳,夸?;剡^神來,伸向蕫心的手微微握了起來,頭偏向一旁。
他不該起不該有的心思,那樣只會讓自己萬劫不復(fù)。
“我信你!”
一抹微涼,伸進(jìn)了他的掌心。
夸海錯愕,同蕫心的眼神撞到了一起。
同樣清澈的眼眸,同樣毫無保留的信任,讓夸海的心一暖,一抹歉疚同時浮上心頭。
他偏頭,不敢同這樣的眼神對視。
每多看一眼,就感覺自己是個十惡不赦的囚徒,正在抹殺這個世界對他唯一的溫柔。
“夸大哥,扶我起來,好嗎?”
蕫心露出一抹微笑,仿若初陽,暖人心脾。
手指緊了緊,夸海起身,將蕫心順勢拉了起來,“讓你受驚了?!?p> 蕫心搖頭,沈默不語,起身后,站到夸海身側(cè),離郭二嬸遠(yuǎn)了一些。
“我們有事要辦,可能要在山里過夜。最快,明天就可以送你回去?!?p> 夸海拉住蕫心的手,將他來此的緣由告知。
蕫心雙眼眨了眨,怯懦道:“我,不會耽誤你的事情吧?”
緊張不安和惶恐浮現(xiàn)在她的眸子里,就像是一個害怕被家長丟棄的孩子。
夸海心念一動,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撫慰道:“跟緊我,別怕?!?p> 瞧見二人間的互動,郭二嬸想說點(diǎn)什么,被夸海隱隱投過來的目光頓在了原地。
她嘴角動了動,最終什么都沒說,將竹籃換只手挎著,走到了一邊。
司機(jī)哼了一聲,打斷道:“喂,你們到底要磨蹭到什么時候?天黑,可不好趕路?!?p> 司機(jī)給人的感覺很不舒服,蕫心抓緊了夸海的胳膊,眼神詢問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夸海警告地看了眼司機(jī),拉著蕫心朝前走去,“我們要去的地方,比較特殊,路程不近。他是擔(dān)心,林子里有野獸,晚上出來覓食碰上,恐怕會有傷亡。”
“非得,現(xiàn)在趕路嗎?”
蕫心的聲音很小,細(xì)如蚊蠅。
因為聲音小,夸海只以為她是在擔(dān)心被野獸傷著,于是安慰道:“沒關(guān)系,我會保護(hù)你。”
蕫心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低頭隨著他一起往前走。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偶爾聽見一兩句鳥叫,清幽又孤寂,莫名讓人渾身不舒服。
上山的時候,蕫心只帶了手機(jī)和餐巾紙。
在這大山里,手機(jī)就是個擺設(shè),沒有信號就如同瞎子一樣,倒是餐巾紙有了點(diǎn)用處。
“抱歉,我好像,有點(diǎn)著涼。”
蕫心邊走邊擦鼻子,隨手將擦過的紙巾扔在一旁。
夸海見狀,將外套脫了下來,作勢要披到她肩上。
蕫心趕忙擺手,“夸大哥,晚上涼,外套給了我,你感冒了怎么辦?”
夸海聞言一笑,不容分說環(huán)過她的肩膀,將衣服套在她身上,“我是男人,不怕?!?p> 若非身處這樣的場景,蕫心恐怕真的會淪陷在他此刻的溫柔里。
咯——咕咕,咕咕!
夜貓子的叫聲有些滲人,蕫心緊緊跟在夸海身后,唯恐被落下。
他們此刻,已經(jīng)走入了大山深處,四周全都是雜草和樹木。沒有路,辨不清方向,路線也不是筆直的,似乎走得非常隨意,哪兒草少易走便往哪兒走。
蕫心暗暗焦急起來,她就帶了一包餐巾紙,再怎么節(jié)省著用,也總有用完的時候。
咕咕,肚子叫了起來。
聲音極輕,卻被夸海聽見了。
他側(cè)頭看了蕫心一眼,揮手示意司機(jī)和郭二嬸停下來,“趕了半天路,大家都累了吧。歇歇,吃點(diǎn)東西再走。”
“這才走了幾步,我們……”
司機(jī)才說了幾個字,就被夸海一個凌厲的眼神打了回去。
“夸大哥,我不餓?!?p> 蕫心剛說完,肚子又叫了起來,臉頓時紅得滴血,幸好天色暗,看不見。
夸海拉著她,走到一顆高大的樹旁,將她身上的外套取下來,墊在地上拍了拍,扶著她坐上去,“你不餓,我餓。在這里等著,我去抓野兔,待會烤肉吃。”
不等蕫心答應(yīng),他已經(jīng)吩咐司機(jī)去撿柴火,他自己則走向林子深處。
兩個大男人走了,還有郭二嬸在旁邊看著。
蕫心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對她說道:“嬸兒,我、我內(nèi)急,想上個廁所。”
郭二嬸借著微弱的月光,站到蕫心面前,用后背將光線全部遮擋住,“你以為,你逃得掉?”
“你、你在說什么?我沒聽懂?!笔愋暮笸税氩剑眢w緊緊貼著樹干,手指悄悄在地上摸索,抓到一塊巴掌大的石頭,攥在手心。
郭二嬸嗤笑一聲,慢慢俯身,眼睛在夜色中閃著寒光,“如果你不是被選中的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p> “什么被選中,你到底在說什么?我怎么一個字都聽不懂?”
蕫心瑟縮著使勁往后退,仿佛被嚇壞了。
郭二嬸嘴角勾起一抹笑,幽幽道:“聽不懂?沒關(guān)系,今天明天,反正也差不多……”
砰!
蕫心忽然間爆發(fā),一石頭砸在了郭二嬸的腦袋上,將其砸躺在地。
“死丫頭,敢打我?我要你命!”
郭二嬸掙扎著要起來,蕫心拔腿就往來路跑去。
“給我回來!”
郭二嬸頂著帶血的額頭,奮力朝蕫心的方向追去。
夜色茫茫,不辨路途,蕫心可管不了那么多。
比起被他們帶走,她寧愿自己尋求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