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川烏心下一緊,撥開圍觀的人群,就看到面色蒼白的季瓷,旁邊一個婦女把一瓶水擰開,正遞給她。
稍微松了口氣,徐川烏走過去:“季瓷,我來接你了?!?p> 季瓷抬頭看向他,蒼白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來,手按著椅子想站起身。
徐川烏上前扶住她,跟旁邊的婦女道謝:“謝謝您照顧她,我來接她回家,您可以放心了?!?p> 婦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沒什么,你女朋友看起來身體不太好,下次有什么事你還是陪她一起出來吧?!?p> 徐川烏點頭表示明白,又詢問:“剛才您買的東西花費了多少,我還給您?!?p> 婦女趕緊擺手:“不用不用,我沒花錢?!?p> 看她一副拘謹?shù)臉幼?,徐川烏想了想,把手伸進口袋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她。
“以后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請您務必聯(lián)系我?!?p> 那名婦女還想拒絕,看徐川烏不容拒絕的樣子也就不再推辭了。
徐川烏再次向在場的眾人點頭示意了一下,攬著季瓷將人送到了副駕駛上。
打開車門,坐上車,發(fā)動油門,徐川烏帶著季瓷回了文庭雅苑。
一路上季瓷閉著眼睛,仿佛是在克制著什么,徐川烏看著她額頭上時不時冒出的冷汗與顫抖的手,抿緊了唇。
到了停車場,徐川烏打開車門,干脆將季瓷打橫抱出來。
直到上了電梯,季瓷才無力地開口:“徐醫(yī)生,放我下來吧。”
徐川烏看看她,最終還是在電梯到達樓層之前將季瓷放了下來。
看季瓷虛弱的樣子,徐川烏直接拿過鑰匙幫季瓷打開房門,把人扶進去,讓她坐在沙發(fā)上。
輕車熟路地去給季瓷倒了水,把玻璃杯放進她手中,幫她暖一下過低的體溫。
徐川烏在另一張沙發(fā)上坐下,等著季瓷開口。
季瓷喝了口水,眼神卻有些閃躲。
徐川烏知道她是不會主動說話了,無奈嘆了口氣:“季小姐沒有什么想和我說的嗎?”
季瓷握著玻璃杯的指尖有些泛白,徐川烏又說:“我想,作為季小姐的心理咨詢師,我有權(quán)知道真相。”
沉默了片刻,季瓷輕聲道:“我很麻煩吧?”
不等徐川烏回答,她自己又開了口:“我真的很麻煩,從認識以來一直要徐醫(yī)生收拾爛攤子,還不愿意告訴徐醫(yī)生實情,徐醫(yī)生也覺得我很煩吧?”
徐川烏看她還想說話,直接拆穿她的意圖:“季小姐如果是想繼續(xù)說這些自怨自艾的話,覺得可以激怒我,從而讓我摔門而去不管你的話,就不必說了,我不會走的?!?p> 季瓷一愣,說話依舊無力:“徐醫(yī)生果然是心理學專家?!?p> 兩人相對無言,良久,季瓷妥協(xié):“我們回來的路上遇到了車禍?!?p> 徐川烏眼神一緊:“你沒事吧?”
季瓷搖頭:“不是我們的車?!?p> 徐川烏松了口氣:“場面很可怕?嚇到你了?”
季瓷垂眸不答,徐川烏腦海中閃過什么,脫口而出:“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
季瓷依舊沉默,不承認也不否認。
但這樣的態(tài)度徐川烏已經(jīng)知道算是默認了,他語氣帶著些艱難:“什么時候的事?”
季瓷張了張嘴,又喝了口水:“六年前,我目睹了一場車禍,從那以后就這樣了?!?p> 徐川烏還想問什么,季瓷又開始趕人:“徐醫(yī)生你不要問了,我不想說。”
沉吟了下,徐川烏還是沒再問下去:“我等你主動告訴我的那一天?!?p> 季瓷眼中快速閃過一絲什么,乖乖回答:“好?!?p> “你休息一會兒吧,我先走?!毙齑跗鹕?,又問,“這次還瞞著張小姐嗎?”
握著玻璃杯的手又緊了緊,季瓷點頭。
徐川烏到底還是什么都沒說,沉默著離開。
季瓷將腿曲起,抱住自己的膝蓋,再把整張臉埋進去,許久都沒有改變姿勢。
嫣然和邵云卓一起回來時已經(jīng)八點多,這些天季瓷不在家做飯,兩人都是在外面吃飯,嫣然解鎖了不少S市的小吃,和邵云卓的關(guān)系也好了許多。
這次季瓷房間的燈亮著,嫣然直接推門進去:“姐們兒你回來了??!”
季瓷整個人蒙在被子里,不露一絲破綻:“嗯,調(diào)查結(jié)束了,我明天開始就不用去了?!?p> “哇!真的嗎?太好了!”
“嗯,不過這么多天我好累啊,要睡了,你出門的時候把門帶上啊?!?p> “好嘞,遵命,屬下告退?!辨倘还室飧愎?,還撩了下不存在的長袍單膝跪地,出門的時候還是乖乖把門帶上了。
季瓷松了口氣,還好嫣然沒有多問,卻不知道嫣然站在她的房門外,臉上帶著疑惑打開了手機。
在百度上輸入幾個字,嫣然看著手機上的搜索結(jié)果,久久沒有動靜。
翌日早晨,季瓷還是有些心悸,但還是撐著起床準備做飯。
不料明明是周末,嫣然卻比她起得還早。
“嫣然,你今天怎么起這么早?”季瓷笑著打招呼。
坐在沙發(fā)上的嫣然臉色有些不好看,季瓷才發(fā)現(xiàn)嫣然穿的不是家居服。
季瓷皺眉:“你今天要出去嗎?”
嫣然突然出聲:“季瓷,我覺得我身體有些不舒服,你家醫(yī)療箱在哪?。俊?p> 說著起身,向季瓷的房間走過去,季瓷不明所以,以為她真的不舒服,也跟了進去:“就在……”
話音沒落,季瓷就看到嫣然拿著她放在床頭柜上的鑰匙徑直打開了最下面那層帶鎖的抽屜。
“里面不是……”
“這里面都是藥啊,季瓷?!?p> 季瓷不再說話,她已經(jīng)看出來嫣然就是奔著這個抽屜來的,此時說再多也沒有用了。
嫣然背對著她,站起身,卻是低著頭,肩膀有些聳動。
良久,嫣然干澀的聲音響起:“多久了?”
“嫣然……”季瓷喊她。
嫣然轉(zhuǎn)身,紅著眼眶大聲質(zhì)問她:“我問你得抑郁癥多久了?”
她手里拿著季瓷一直壓在藥下面的確診單,卻執(zhí)拗地要從季瓷這里得到答案。
季瓷嘴唇囁嚅了幾下:“確診了大半年了。”
嫣然突然笑起來:“季瓷你可真行,要是剛得就能一下子是重度抑郁嗎?”
季瓷沒說話,只是看著她,嫣然又問了一遍:“到底多久了?我不信你自己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