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的視線,模糊了車窗外的雨點落英。
藍鐘注視著窗外暈染開的燈火,眼角流下汩汩的淚水。
劃過臉頰的淚水,越是滿溢,越是悲傷。
她早就知道會有那么一天到來,但真正到來時,她除了泣不成聲以外,做不出任何她設(shè)想中的事。
思緒已經(jīng)到不了任何地方,只有高聳的心防擋不住的憂傷,將她淹沒。
如同在雷雨的季節(jié)里折斷翅膀,蜷縮在潮濕的枯葉中悲鳴的雛鷹。
她沒有聽到前輩親口說出那個理由,但她心中知曉。
這份感情,終究還是得到了應(yīng)得的下場。
喜歡上前輩,本就是一件……不該發(fā)生的事情。
它是一個錯誤,一個誕生在依稀的憧憬之中的罅隙。
對同為女生的前輩,萌生輕飄飄的依戀之情……是不行的啊。
它只會帶來痛苦,給自己,給前輩,給身邊無數(shù)的人。
但是,自己卻為了滿足卑劣的一己私欲,偷偷接受了它的存在。
如今,它被前輩察覺了,那是必然的結(jié)果。
但她沒想到,前輩會如此決絕,做出那樣后會無期的決定。
但是,她不覺得那是無情的拋棄。
她看到了,前輩那躊躇難言的為難。
前輩在想著她的事,即使是到了最后。
前輩本可以選擇“驅(qū)逐”,她也應(yīng)該選擇“驅(qū)逐”,但她沒有這么做,她選擇了“逃離”,舍棄自己的生活,抹去這段因緣,把所有的寧靜安穩(wěn)之時留給站在這條被阻斷的單行道起點的人。
她不怪前輩,這一切在她眼中,都是自己的咎由自取。
她將自己的一切溶化在這場雨中,唯一留下的,是哭泣的權(quán)利,是流下淚水的權(quán)利,是宣告心靈輸給悲傷的權(quán)利。
“就算是那樣……”
即使松開緊握的手,依然會有,無法舍棄的東西……
“為什么……到最后,還要對我那么溫柔……呢?”
那是片片如紅楓,被夾入日記的一頁頁的,對那個人的記憶。
那個人,她是薄荷味的清香,是山吹色的溫暖,是縈繞在耳畔的細語,是流進心田里的秋水,是荼蘼,那二十四番約定中身處末日的純白。
“這樣……”
灰白色的長發(fā),總會帶著些許茉莉的淡淡香氣。
“我還要怎么樣……”
閃鋅色的雙瞳,總會投來溫暖的視線,伴隨著嘴角熟悉的弧度。
“才能……”
有一些厚繭的右手,總會在無措的時候,遞來,足以安心的保證。
“忘掉你啊……”
始終難以忘懷,那一天,她輕吻自己額頭的那一個早上,那一刻,如同永恒,但現(xiàn)在,又那么遙遠,在藍鐘永遠到不了的遠方。
“前……輩……”
如嗚咽的呼喚,從已然失聲的口中傳出。
止不住的淚水,如同這場雨,它在下著,無休止地。
……
“小姐,請下車?!?p> 黑衣的司機下了車,撐著傘,為藍鐘打開了車門。
“……”
藍鐘走了下來,她的腳步看起來是那樣沉重。
在她們身前的,是一幢白色的建筑,它只有四層,但規(guī)模驚人。
這是莫特森醫(yī)院,希臘實力最為雄厚的私立醫(yī)院。
“……小姐,我想您也大概知道了,藍徳先生的狀況……”
醫(yī)院的走廊里,司機與藍鐘并排走著。
司機看著藍鐘未干的淚痕,她雖然于心不忍,但終究不得不說。
“月末的手術(shù)……大概是他,最后的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