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還沒升起,帝都的大廣場上就已經(jīng)是人山人海,萬眾矚目的龍騎士大賽在今天上午就將決出最后的冠軍,如此難得一見的盛事,自然人人都想搶個好位置先睹為快。
昨天在主教大人的主持下,教會不光新授了幾位地方主教,也任命了七位新的神官,雖然現(xiàn)場不對外人開放,但肅穆威嚴的氣氛似乎讓大教堂周邊下水道里的臭鼠都不敢亂動。
這是教會在主教大人出使前很重要的儀式,挑選出新的人員不光是為了補充新鮮血液,更是為了使團出使后教會事務(wù)不至于癱瘓,也是一種預(yù)防。
畢竟出使靈夜大陸不是什么輕松之旅。
因為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知道靈夜大陸發(fā)生巨變的真相。
帝國普通民眾甚至還不知道到靈夜大陸的存在,帝國教會雖然數(shù)百年來每十年就會派出使團去一次,但都是按照既定線路匆匆往返,根本不曾深入那片陌生的大陸,更談不上什么了解了。
甚至最近幾年教會才得知獸人是從靈夜大陸逃亡過來的,每次教會使團抵達靈夜大陸后,就好像有股神秘的力量在保障他們的安全,同時也隔絕了他們對這片陌生大陸的探索。
但縱使有了這種異乎尋常的經(jīng)驗,洛蒙主教潛意識里卻覺得自己這次前往恐怕不會像以前的那些主教那么好運了,因為在接收到那道神奇的邀約時,洛蒙主教驚訝地發(fā)現(xiàn),呈現(xiàn)在晶球上的訊息最后竟然化為了一團猩紅的血霧,饒是只在晶球里盤繞,濃烈的殺氣也撲面而來。
這顯然是一種明顯的警示。
但出使已經(jīng)是教會的慣例,甚至追溯教會淵源的話,那圣物應(yīng)該就是源頭,因此出使不只是單純的出使,而是朝圣,是教會賴以維系下去的信仰之源,因為那圣物便是偉大的天父奧丁遺留在這個世界的唯一信物,是不可否認的神跡。
但這一次圣物發(fā)出的邀約居然如此特殊,讓洛蒙主教都感到莫名的恐慌,倒不是擔(dān)心自己此行的安危,而是自然而然地覺得好像是圣物已經(jīng)覺察到了某種邪惡勢力的覬覦而罕見地處在了危機中,否則它絕不會發(fā)出如此詭異的訊息,甚至讓洛蒙主教覺得這不只是一個尋常的邀約,而似乎是一個呼救的訊號!
這樣的想法本身就很駭人,洛蒙主教心里自然更是戚戚然,但身為主教,自然不能把這樣的情緒外露,一來毫無益處,徒增信眾恐慌,二來自己也并不確定,只是個揣測,真實情況還是得自己親自前往才能知道。
帝國對此次出使無疑是極為注重的,畢竟這是波侖帝國立國之后教會的第一次朝圣之旅,其意義不可謂不重大,在被災(zāi)害和戰(zhàn)亂搞得焦頭爛額的統(tǒng)治者們看來,一個穩(wěn)固的教會所帶來的信仰的力量足以抵過百萬軍隊,是避免統(tǒng)治走向極端化的最為有效的柔順劑。
“看來,我還真得需要一位厲害的護衛(wèi)隊長了!”
洛蒙主教站在教堂尖頂?shù)拈w樓窗戶邊,眺望著那已經(jīng)被朝陽照亮的擂臺長長地嘆了口氣,然后便動身趕了過去。
而在大廣場上,越來越喧鬧的氣氛早已經(jīng)把睡得最死的酒鬼都吵醒了。
當(dāng)?shù)蹖m的龐大宮門打開,一支甲胄鮮明的隊伍便浩浩蕩蕩地開進到廣場,擁擠的人群自動讓出一條寬闊的通道來,當(dāng)克蘇拉陛下牽著皇后的手從那輛裝飾并不華麗的馬車上走下來時,廣場上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已經(jīng)在看臺上就坐的主教和首相等人迎了上來,唯有幽森總長似乎還沒睡夠,仍舊坐在原位打著盹。
“馬爾茲,我們的兩位小伙子都已經(jīng)準備好了吧?”克蘇拉氣色相當(dāng)不錯,中氣十足地笑問道。
“稟告陛下,他們都已經(jīng)準備好了!”這次龍騎士比賽無疑給龍騎士團爭光不少,馬爾茲身為龍騎士團長,自然也是喜形如色。
“咦,尤克今沒來么?”克蘇拉環(huán)顧了一下看臺,有些奇怪地問道。
幽森這才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還打了個哈欠才慢慢悠悠地說道:“他在調(diào)查一樁人口失蹤案,桃瑞絲的老板說他手下有三個人不見了,據(jù)唯一的目擊者說,事情發(fā)生在一個偏僻的小巷里,現(xiàn)場據(jù)說很是混亂,顯然打斗很是激烈,但現(xiàn)場沒有留下一具尸體,只有三堆骨灰,奇怪的是昨晚那里根本沒有出現(xiàn)火情,所以尤克今覺得事情太過于離奇而斷定事情重大?!?p> “還有這樣的事?那是得好好嚴查一下!”
不只是克蘇拉感到吃驚,一眾高層皆是面面相覷不可置信,挨得近的一些民眾聽到后更是竊竊私語不已,很快就演變成各種流言傳播開來,說什么的都有。
但規(guī)定的比賽時刻已經(jīng)臨近,一眾人閑扯幾句后便也陸續(xù)落座。
此時幽川還呆在密室里,他也沒打算來觀看這場早已定好了輸贏的比賽。
只是有些心痛那些押注在弗瑞萊特身上的人們的金幣,尤其是自己的那十枚。
因為不出意料的話,以弗瑞萊特的聰明,自然不會現(xiàn)在就和幽森對著干,因為那幾乎毫無意義,一個被愛情擊中的年輕人,首先考慮的必然是這份愛的安全,任何能威脅到它的因素自然要理智地避開,就算他取勝,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榮耀,但黯淡而危險的前途卻足以毀掉這份艱難的愛情。
當(dāng)弗瑞萊特這匹黑馬站到?jīng)Q賽的擂臺上時,整個廣場都沸騰了起來,山呼海嘯的歡呼聲甚至把積壓在宮墻上的陳年青苔垢塊都震下不少。
弗瑞萊特面無表情,而這在觀眾看來,卻格外別具魅力,說明這個年輕的龍騎士不光武技了得,心態(tài)也極為沉穩(wěn),低調(diào)內(nèi)斂,完全呼和他們心中對完美騎士的定義。
而當(dāng)埃里克走上臺后,除了一些他的死黨賣命地叫好之外,更多的是觀眾們的噓聲。
相比弗瑞萊特,帝都的民眾對他的印象顯然不太好。
因為他的出身是個很大的包袱,畢竟其父丹尼斯公爵素以風(fēng)流著稱,身為他的兒子似乎天生就帶著無可消彌的原罪。
按理這樣的身份本應(yīng)該夾著尾巴做人,可惜埃里克偏不,尤其在傍上了總長大人的大腿之后,他變得格外囂張和高傲。
如此大的反差自然讓人更為反感,得到這樣的歡迎自然也不足為奇。
埃里克聽到噓聲后,冷冷一笑,橫眉怒目地掃了臺下人群一眼,那神態(tài)就像如果可以的話,他立馬就會拔劍把這些該死的屁民殺個精光。
幽森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有點后悔自己的籌劃,覺得這個家伙真是有些頭腦簡單,真的不足以承托自己的厚望,但現(xiàn)在一切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行不行也就是他了。
幽森自己沒有兒子,或許是年輕習(xí)武時用力過猛,那方面受到不可修復(fù)的損傷,雖然精力仍舊充沛,但自己的種子就像被開水煮過一樣,始終無法開花結(jié)果。
而埃里克卻主動拜自己為干爹,干爹也是爹啊,比起那個不負責(zé)任的丹尼斯來,自己這個干爹可謂更悉心得多。
而且自己也還有個秘密,埃里克的母親也曾是自己的相好,誰知道他會不會真是自己的兒子呢?
否則,想認自己做干爹的年輕人那么多,為何自己就偏偏看中他呢?
幽森正自煩惱不已,比賽的鈴聲已經(jīng)敲響了。
“嗯,這兩個年輕人看起來都不錯啊,模樣都很英俊很有氣勢呢?!?p> 克蘇拉似乎已經(jīng)不認識埃里克了,畢竟他事務(wù)繁忙,埃里克也發(fā)育長變了不少,否則知道就是這個家伙讓自己結(jié)下了兩位好兄弟的話,他自然得無限感慨一番了:“尤其是那位叫弗瑞萊特的年輕人,居然打敗了希爾格斯!而據(jù)安德烈的戰(zhàn)報,就是他帶人奇襲蠻族才把這場戰(zhàn)爭提前結(jié)束的,聽說他還是弗瑞喬納的兒子,真是虎父無犬子英雄出少年吶!”
“陛下英明。既然陛下看好他,那么不妨我們也下個賭約,我賭一定是這個弗瑞萊特勝出,二十金幣,怎么樣?還有誰愿意參加嗎?”首相威爾金顯然為了助興,便大聲地吆喝起來。
“好,朕也難得賭一把,大家都來嘛,朕做莊!”
“陛下,如果大家都只下弗瑞萊特,陛下這莊怎做?豈不盡賠啊!”洛蒙主教也興意盈然地插嘴道。
“無妨,大家高興就好,朕既然做莊,自然要托底一方,為了公平,朕就選另外那位年輕人好了,來吧,大家盡管下注!”
皇后看到克蘇拉如此高興,也微笑道:“那我下五十金幣在弗瑞萊特身上,權(quán)當(dāng)掙點陛下的零花錢咯!”
皇后一帶頭,看臺上的權(quán)貴們自然不甘落后,畢竟贏不贏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參與陛下做莊的賭局,日后也是莫大的談資??!
“哎,總長大人,你也來啊!”首相威爾金見幽森沒動靜,便笑嘻嘻地吆喝道。
幽森微微一笑:“看來大家都不看好丹尼斯的兒子啊,罷了,我就站陛下一邊吧,我下五十金幣?!?p> 克蘇拉一聽狐疑道:“咦,那個年輕人是丹尼斯的兒子?難道他就是那個埃里克?”
幽森毫不遮掩地笑道:“正是,當(dāng)然,舉賢不避親,他現(xiàn)在也是我的干兒子,身為干爹,沒由來不給他加油?。 ?p> 克蘇拉點了點頭,心里一下就想起了當(dāng)年的那番打斗和爭執(zhí),想起了那兩個早已遠離自己而去的親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