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葉息下意識低頭看了看,不禁扯了嘴角僵笑。這可是被連霜和高橙兒拉著,從沐浴到發(fā)油,從熏香到指甲,從衣飾到妝容,折騰了整!整!一個(gè)下午的成果!
正要敷衍兩句,一抬頭,柳葉息就看見坐在馬車?yán)镞呍S久未見的柳施瑤和云袖。
“早就聽聞小息前次被劫,不但化險(xiǎn)為夷,更有幸解了無尾蜂之毒恢復(fù)容貌??上乙蛏碜硬槐?,一直沒能前去探望你。今日一見,恐怕要不了多久,我這‘第一美人’的名頭,便是要易主了?!?p> 許是傍晚,又在車內(nèi),柳施瑤的笑容模糊不清。柳葉息一見車上并非只顧潛一人,更有許久未見的柳施瑤,心下一動便上了馬車。等屁股落到實(shí)處,柳葉息驀地想起什么,扭頭看了眼跟在身邊的連霜,這才暗暗松了口氣。
柳葉息沖柳施瑤笑道:“阿姊說笑了。”說著,不著痕跡朝柳施瑤依舊平坦的腹部看了看,“說來也是葉息的不是,回到府中這些日子,一直沒來得及去緋雨樓看望阿姊?!?p> “自家姊妹,咱們就不必這般客氣了?!绷┈幯谧欤沉祟櫇撘谎?,“我聽聞師弟今次花朝節(jié)特地為小息準(zhǔn)備了一份……”
“咳!”顧潛輕咳,“時(shí)辰不早了,咱們這便啟程吧?!?p> 柳施瑤被打斷,也不氣惱,望著柳葉息眉眼一彎,笑落了一地桃花。
馬車在夜幕初臨的星光閃爍中,夾著沿途燈火,不疾不徐往攜意舫而去。柳葉息望著外面略有些熟悉的街道出神。猶記自己第一次去攜意舫時(shí),還是個(gè)謹(jǐn)小慎微的小透明。如今再臨攜意舫,卻是特地受顧影帝邀約。果真時(shí)過境遷,不可同日而語。
馬車越臨近攜意舫,張燈結(jié)彩的道路上行人也越多。熱鬧非凡的歡聲笑語,柳葉息坐在馬車?yán)锕馐锹犞寄芨惺艿?,連帶著緊繃的心緒也松快了不少。
因?yàn)槁飞闲腥诉^多,馬車行駛緩慢,柳葉息一行人到達(dá)攜意舫時(shí),岸邊已經(jīng)停放了兩輛馬車。下了馬車,夜幕已完全降臨。萬里無云的夜空中,繁星又亮又大,似唾手可得。
一行人剛上了甲板,忽然聽到隔壁有人在呼喚。扭頭看去,與攜意舫相隔幾米之外,有另一艘三層高的船舫。一位面容憨態(tài)可掬,體型珠圓玉潤,服飾富麗華貴的中年男子站在甲板邊緣沖顧潛爽朗一笑。
“侯爺今次來得倒早。咦?不知身旁這二位姑娘是?”
“不及大人來得早?!鳖櫇摏_對方抱拳一禮,而后一一介紹,“這位是家?guī)熼L女,柳家大小姐柳施瑤。這位是次女,柳家二小姐柳葉息。”
末了,又對柳葉息二人介紹:“那位正是當(dāng)朝貴妃之父,大名鼎鼎的宋太守?!?p> 哦,這中年胖子就是派人來芭蕉院搶人的那位爺?。∫运翁剡@副姿容,能有宋勉那般的兒子,太守夫人的貢獻(xiàn)屬實(shí)居功至偉!
“施瑤見過太守大人。”
“葉息見過太守大人?!?p> “二位小姐不愧是云中客之女,姿容仿若畫中仙!說來慚愧,那日二小姐客居寒香居卻發(fā)生意外,著實(shí)是老夫疏忽大意。老夫一連多日都提心吊膽夜不能寐。后來聽聞?lì)櫲訉⒍〗闫桨簿认?,這才松了口氣。如今見著二小姐完好無損站在老夫面前,老夫這心口的大石,才總算能穩(wěn)穩(wěn)落地,也好教西喬和承雨二人寬心。”
柳葉息笑著抿了抿唇,一時(shí)不知該如何回話。倒是一旁的顧潛自然地接過話頭。
“息妹能平安歸來,自是吉人天相。宋大人與西喬夫婦也不必一直耿耿于懷?!?p> 宋頌烏黑的眼珠在顧潛和柳葉息二人身上轉(zhuǎn)了一圈,笑了起來:
“侯爺說的是。說起來,侯爺與西喬也是一般年歲,如今西喬家有嬌妻,不知老夫幾時(shí)能喝上一口侯爺喜酒?”
顧潛側(cè)頭看了眼柳葉息,笑道:“此事不急。不過說起西喬,往日他最愛湊趣,今次怎不見他?”
顧潛這番下意識的舉動,看在洛云袖眼中,似一根細(xì)針釘進(jìn)心口。眸中寒光甫一乍現(xiàn),身旁便有另一道森然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洛云袖一個(gè)激靈,忙不迭垂下眼眸。
連霜見洛云袖沒有旁的舉動,這才收回目光,暗自戒備。
聽顧潛這么一問,柳葉息忙往對面船舫上打量。希望能看到承雨的身影。
宋頌握拳咳一聲打了個(gè)哈哈:“嗨呀,西喬和承雨那丫頭新婚燕爾正是如膠似漆。這星河宴少參加一次也不妨事。何況……”不知宋頌想到了什么笑了起來,本就圓潤的臉頰更顯珠光,“若是少了這次星河宴卻能讓府中多添人丁,豈不美哉?”
新婚燕爾?如膠似漆?柳葉息聽到這詞,只覺得膈應(yīng)得慌。
“太守大人,葉息斗膽,有一事相詢?!?p> 宋頌彌勒佛一般的笑臉轉(zhuǎn)向柳葉息:“柳二小姐但說無妨?!?p> “承雨還有不少事物留在候府,不知何時(shí)來取?”
宋頌呵呵一笑,擺擺手:“新婚燕爾嘛,不急不急,待他們得了空再取不遲?!?p> 得了空?意思短時(shí)間內(nèi)是見不到承雨了?該不會是宋勉對承雨做了什么吧?
柳葉息正想再問些什么,那邊有下人覆到宋頌耳邊悄聲幾句,宋頌隨即笑呵呵沖顧潛和柳葉息抱了抱拳:“老夫還有些事,就先不打擾侯爺和柳家二位二小姐了,咱們改日再聊。”
待這邊幾人回了一禮,宋頌就領(lǐng)著傳話那人快步往船艙里去。
“咱們也走吧。”
知曉今日見不到承雨,柳葉息不由失落地嘆了口氣,和柳施瑤一道跟在顧潛身后上到攜意舫頂層的平臺。
和前次來時(shí)相比,此次的平臺終于有了些宴會的形式感。臨近入口的兩邊席地坐著彈奏的樂師,中間是幾名翩翩起舞的妙齡少女,舞姿妖嬈身姿婀娜。再兩邊,擺了四張可供兩人同坐的長長宴幾。
顧潛一行人來得晚,出現(xiàn)在平臺入口時(shí),歌舞頓時(shí)一靜。舞姬安靜退至兩旁,柳葉息這才看清場中情形。
許則弋“年邁體衰”,沒來參加花朝節(jié),是以左面下手只著商玲瓏一人。右面下手顧靜之身旁竟坐著溫軟可欺的顧今馳。顧以嵐獨(dú)自一人便占了右面上手宴幾。
一見眾人,柳葉息表面鎮(zhèn)定如常,內(nèi)心卻忽地慌亂如熱鍋上的螞蟻。顧潛沖眾人告了一聲罪,便招呼著柳施瑤和柳葉息在左面上手入座。
眾人坐定,大家略一客套后,便吩咐侍者上菜。
菜肴與第一次來時(shí)區(qū)別不大。只不過每張桌子上,都多了一道張牙舞爪的紅螯,其做法也更近似于前世。柳葉息正琢磨著這道菜有許則弋多少功勞,就聽主位上的顧潛開了口。
“前次在息妹那里用過這道菜,覺得滋味甚是鮮美,便做主讓攜意舫也引進(jìn)了不少紅螯以創(chuàng)新菜式。息妹快嘗嘗,看這紅螯做得可還合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