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杯捧在手里,老端著也不是個事,聞笙呵呵笑,以掩飾面上的尷尬,吹一吹杯口,低頭又抿了一小口。
她望向?qū)γ孀谜苏纳蛞怂迹f話,“你這茶,好像不是特別燙嘴的哈?!?p> 沈宜思只微微頷了首,也迎面望向聞笙,眼里的眸光未有波動,神情甚是平整。
才坐下沒有幾分鐘,不過和他在屋里獨處了一小會,聞笙連喘氣都變得小心翼翼。
這人,怎么比想的話還要少啊。
茶一點兒也不好喝,這場面給不知情的人看見,還以為是家長在見家里面不聽話的小孩子,聞笙越想越覺得是,對面這人的氣場,和她完全不在一個頻道。
聞笙發(fā)了個怔,她想事情很快,這回卻是后知后覺,思前往后一頓想,她才發(fā)覺出不對勁。
沈宜思沒有打擾她,見她顯然是在發(fā)怔,他倚坐在沙發(fā)里,靜等她回神。
他雖沒有說話,但難保屋里人進人出,吳管家記著時間,端著玻璃杯進了書房的客廳。
聞笙望見他進屋,怪不得覺得這大叔氣質(zhì)不一般,原來和他家先生一個秉性。
吳管家顯然是有話要與沈宜思說,但礙于聞笙在,他將話收在了嗓子里。
這點眼色,聞笙多少還是有的。
聞笙朝他看過來,吳管家愛笑,模樣溫和,對她笑得很是和藹。
微微一笑后,他朝沙發(fā)上座的沈宜思相繼看去,沈宜思點點頭,神情未變。
他和吳管家說話,“秋生,家里有飲料嗎?”
秋生搖頭,“只有牛奶?!?p> 沈宜思便問聞笙,“牛奶可以嗎,讓秋生給你拿?!?p> 聞笙想擺手來著,思了一思,“真不用麻煩啦,牛奶我天天早上都喝——要是有咖啡就更好啦,我想多放一點糖?!?p> 吳管家展眉瞬間笑開,他望向沈宜思。
沈宜思依舊是點頭,對秋生道話,“去吧?!?p> 聞笙不是特別想喝什么咖啡,她只是想把這位秋生大叔先支開,因她有話想和沈先生再說一說。
她也看得出,秋生都進屋了嘛,沈先生這么安靜的人,她確實是打擾他太久了。
“那個,”真要說到要緊的話,聞笙又沒了那個膽,心境不一樣了,話想了一大圈,她左顧右盼,“沈先生,你這個房子,設計得真不錯?!?p> 沈宜思等她道后面的話。
“那天來我就想說了,你們家院子怪大的,”不像是給年輕人住的,大得出奇,“不過,也怪漂亮的?!?p> 聞笙說不出什么正經(jīng)的夸詞,況且她也沒有這份誠心。
沈宜思能看得出,聞笙呵呵笑完后,他慢慢才道話,告訴她,“謝謝你夸獎,這套房子,是我設計的?!?p> 聞笙微微詫異,“沈先生你是搞設計的啊?!?p> 看不出來哎,她還以為他是教書的,氣質(zhì)在這里,聞笙還猜,他或許是個醫(yī)生,沒準是個外科醫(yī)生。
他搖頭,“以前是?!?p> “那現(xiàn)在?”
“現(xiàn)在不是了?!?p> 簡單一句話,再沒多的了。
聞笙知從這人嘴里問不出什么話,她自己說話,“沈先生,其實我現(xiàn)在做的,和你以前的行業(yè)有些相似?!?p> 沒想到聽見他說話,“我知道?!?p> 嗯?
他知道?
她剛剛就好奇了,“你知道啊?對了嘛,你上午給我打電話,”可是她記得當時她分明沒有留下什么聯(lián)系方式,“那你怎么會有我電話號碼的???”
他靜默再無聲。
聞笙被他盯得不自在,總覺得他輕緩穩(wěn)重的視線能將她看得通透。
這種感覺太奇怪了,他又不答她的話。
吳管家回來得很快,他給聞笙端來了一杯熱的咖啡,正冒著氣。
醇香撲鼻,聞著就覺得好喝。
聞笙跟著吳管家出了客廳,到了大院門口,他依照沈宜思的話,送她出門。
秋生托著托盤打門進來,當時還在屋里,聞笙聞見空氣里不一樣的甘甜,轉(zhuǎn)頭看向吳管家。
沈宜思說話的時候,速度總是慢的,道話的力度不急不緩,他輕輕朝秋生投去一筆視線,似在解答聞笙方才的疑惑,“大概是秋生留了心?!?p> 此刻,聞笙手按在門上,她望見身側(cè)的秋生。
“我聽見你們先生叫你秋生,”不是一個年齡段的人,這個大叔對她那么上心干什么,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先生的說辭,聞笙腦袋亂亂的,“秋生大叔,其實吧,我對你們家先生,有一個不情之請?!?p> 奇怪的是,聞笙要說的話,對誰都能說的出來,偏偏對沈先生本人時,怎么都憋不出半個字。
秋生笑了,“既然是跟我們家先生有關(guān),那聞小姐還是親自和我們先生說比較好,我們先生很好說話,只要是聞小姐的事,他一定不會推辭?!?p> 哇哦,這大叔,干什么這樣笑。
說的什么話,搞得像是她有什么企圖一樣。
她哪有什么企圖,憑一片私心來說,那人都是兩個孩子的爸了,保養(yǎng)得還這么好,不是害人嘛,老讓她牽腸掛肚,她不過就是想請他幫她拍一組照片罷了,別的心思,那是一點兒都沒有。
這話,聞笙自己信,估計旁人不會信,不然那大叔,為什么要笑得這么曖昧。
聞笙回家好好躺了躺,重新理了一遍思緒。
照片還是要拍,人還是要見,心里這久違的感覺,主要是它自己按捺不住,一點也不受控制啊。
她找來趙阿姨問話,“隔壁院的沈先生,”不是聞笙八卦,“他是不是離婚了?。俊?p> 趙阿姨正在拖地,“沒有吧,沒聽說啊?!?p> 沒離婚啊。
聞笙心情不大好,她趴不住了,從沙發(fā)里爬起身。
仔細想一想,又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些什么,于是甩了拖鞋又趴了回去。
趙阿姨拖地拖到她身邊,順手將她甩到一邊的拖鞋放整齊了。
聞笙撇頭往窗外看,對面就是那大院,月明星稀,今夜無風啊。